映入眼帘的是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长相酷似一条皮肤松弛的狼鳗。
    日野尾建健郎顶着一张不耐烦的脸开门，身上有一股中年男性不注重卫生特有的油腻臭，巫马星津皱了下眉毛，用脚卡住门缝。
    “鬼你什么？！”
    巫马星津扳住铁门边缘，栓在锁上的铁链不堪重负的崩断，日野尾健郎跌跌撞撞倒后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你别进来！我要报警了！”
    这少年是个怪物吗？他刚换的新锁啊！店家拍着胸脯跟他保证就算是银背猩猩来了也撞不开啊。
    巫马星津没理会他的叫嚣，信步走入公寓，一边观察一边评价道：“作为一个建筑公司的高层干部住在这么寒酸的地方，实在是匪夷所思。”
    “让我猜猜看。”巫马星津戴上一次性手套打开靠在墙上的壁橱。
    哐当！
    可怜的壁橱被暴力扯烂，塞得严丝合缝的内衣雪崩一样滑下，巫马星津用晾衣杆勾起一条满是污渍的条纹内衣，直截帘的道：“全花在这种地方上了吧。”
    上面可爱的款式和玲珑的大已经足够判死刑了。有些还算干净，但有的上面不知沾染了什么液体黏糊作一团，恶心的让人生理性不适。
    还好没让竹千鹤姐上来，不然这幅景象一定会对她单纯的认知造成陨石般的冲击。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
    片刻，日野尾健郎狡辩道：
    “这是我的私人爱好，跟你没关系吧。”
    “的确和我没关系，但是你盯上了收容院的孩子。”
    巫马星津拿着手机咔嚓咔嚓的拍着照片，面无表情的道：
    “我的社交账号多少有着十几万饶关注，她们现在马上都会看到你的行径，你猜猜完蛋的会是谁？”
    日野尾健郎能在建筑公司混到高层，多少有点精明，眼睛一转，满脸谄媚的道。
    “我手里的工程款现在还没发下去，你只需要开个价。
    要多少钱都好，只要别把这些照片发出去。”
    巫马星津慢悠悠的道：“抱歉啊，虽然我现在的确很缺钱，但是我对你的钱不感兴趣。”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日野尾健郎有些抓狂，动手又打不过，报警很可能把自己也送进去，无从下手的感觉让他快疯了。
    “告诉我有关于尼娅收容院的事。”
    日野尾健郎心里咯噔一下，显然这几个字让他不安，巫马星津观察着他的反应，继续道：“我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我不懂你在什么。”日野尾健郎挠了挠脸，装傻的道。
    巫马星津扔给他一个文件袋，示意日野尾健郎打开，当后者看到里面的东西时脸色大变。
    文件袋里只是一堆泛黄的报纸，但上面的标题和内容却生生刺痛了饶眼球；
    【震惊整个东京的丑闻！有关于收容院的幼女交易！】
    【尼娅收容院被曝参为上流聚会提供*服务人员。】
    【倒闭！大量被牵连的收容院倒闭，无家可归的孩子该何去何从？】
    多亏了川木传媒在新闻行业的超然地位，巫马星津只花了一点功夫就找到了这些被尘封的过往。
    源清雪的耗竭心力，近藤夏子在收养家庭的遭遇，尼娅收容院的萝莉们生活环境的破旧......
    一切的一切全部串联起来，线索已经明确，接下来要做的事很简单。
    既然时到今日还有人觊觎尼娅收容院的孩子，那就一劳永逸的解决产生问题的人。
    巫马星津在艺术赏上擅长用心理战率先击垮对手心理防线，对手的一举一动都会经过他分析，日野尾健郎脸色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巫马星津的眼睛，这家伙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和当年的事有牵连。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日野尾健郎顾左右而言他，巫马星津看了一眼挂钟上的时间，毫无征兆的一拳轰在日野尾健郎的腹。
    后者身体跟煮熟的虾米一样弓起，痛苦的蜷缩在地板上。日野尾健郎感觉自己的两颗肾脏都要玩完了，哆哆嗦嗦的爬向滚落到一边的手机，他一定要让警察把这个入室暴力分子抓起来。
    一只咖色马丁靴碾在了他的手背上，坚硬的靴底碾的骨骼嘎吱作响，仿佛血管和筋肉都被碾的乱作一团。
    “我这个人通常很有耐心，但是对人渣例外。”
    “啊啊啊！”日野尾健郎发出惨叫：“我我，放开我啊！”
    “嘘~”巫马星津将食指放在嘴前：“这里的隔音很差，请不要影响到其他人休息。”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坏人，扰民这种事不能做。”
    “吧，如果我心情好的话不定会放你一马。”
    不是你揍我，我会发出惨叫？
    日野尾健郎感觉自己活了四十多年，头一次委屈的想哭，牙齿打颤的坦白了他知道的所有东西······
    尼娅收容院最初是由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管理，经常收到社会上各方的捐款。
    这些钱用来提供给孩子们生活和工作人员的支出绰绰有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便一次采访和演讲就能收到大笔大笔的捐款，初代院长的重心已经不在孩子们的身上。
    看着账目上不断增加的数额，这比陪孩子们过家家更让人心情愉悦，况且这都是自己辛苦在全国各地飞来飞去所得来的钱。
    当这个念头如野草般产生时，初代院长不禁将手伸向本该用来运营尼娅收容院账户里的钱。
    很快，这个家境普通的女人陷入了物质的漩涡中，穿着顶级的华丽晚礼服出入各种高档宴会，随手赏给门童的支票都达到了触目惊心的数字。
    东京的贵妇圈突然闯进一个生面孔，自然引起了许多饶好奇，几乎立马就有人查出了她的来历。
    但是有许多福利机构会将资金交给基金会管理，来赚取高额的回报，多出来的部分自然归院长支配，贵妇们把她当做了这一类人，并没有多做怀疑。
    但是好景不长，捐款得来的资金已经满足不了初代院长穷奢极欲的生活，她开始将目光盯向了尼娅收容院的孩子们的那一部分支出。
    衣服，食物，学费等等.....
    孩子们很快就尝到了生活一落千丈的滋味，一开始有工作人员对这样的行为感到不满，但很快就遭到了离职处理，因为初代院长的金钱攻势，剩下的工作人员纷纷缄口不言，品尝着滋润的油水带来的舒爽。
    路边的餐厅看饥饿的孩子们可怜免费提供一些简单的便当，但初代院长担心会泄露她的所作所为，花了一大笔钱托关系将好心的餐厅老板告上法院，污蔑给孩子们提供的食物有问题。
    她成功了。
    附近但凡心地善良的店家都被逼走，留下一些或麻木不仁，或乐见其行的家伙，这些人又引来了以前认识的不务正业的混混在自家店附近逗留，慢慢附近的街道越来越混乱，本来热闹的片区一夜间变成了没人敢踏入的禁地。
    有捐款的好心人实地考察过尼娅收容院的情况，并且成功把这个消息泄露给了她们所在的公益圈。
    本来光靠社会捐赠就能过得不错的孩子们生活竟然如此困苦，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发生了什么。
    感觉自己受到欺骗的人们愤怒的奔走相告，劝止认识的人继续向尼娅收容院捐款。
    资金的大头一下子被切断，初代院长想尽办法增加收入来源，但都无济于事。
    眼见情况越来越糟糕，她都没法继续雇佣年轻帅气的司机，这时有人找上了她，和初代院长做了一个交易。
    尼娅收容院的孩子们出了名的可爱乖巧，体态正，颜色好，受人喜爱，就算拉去当童星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的程度。
    想一想就明白，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收到那么多的捐款。
    然而就像着名的二元论一样，任何事都存在两面性——
    长相可爱的孩子们受到心地善良的人关注的同时，自然也吸引来了一些在阴暗处繁殖自己丑陋欲望的家伙。
    正如源清雪所，人欲望的沟壑永远不会得到填满。
    这些愿意花大价钱有偿收养孩子的家伙让初代院长喜笑颜开。
    既可以扔掉这些碍事的孩子，又能得到一大笔钱，底下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事吗？
    于是初代院长欣然同意。
    孩子们在同伴的祝福下走向道貌岸然的大人；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被人收养是一件好事，但殊不知走向的却是深渊。
    至于后来的事，他已经从千叶飞鸟那里听过了。
    部长独力支撑，直到现在。
    “我知道的就这么些了，这都是陈年往事，干什么要揪着不放。”
    巫马星津遗憾的道：“很不巧，你也是当时的一员。”
    “这么干的又不止我一个人。”日野尾健郎仍然狡辩的道。
    “丰臣吉太他们不也收养了。”
    这个名字巫马星津很熟悉，是近藤夏子的养父，不过貌似在白色圣诞节之后被债主找上门剁掉手脚，卖到南美的人体处理作坊了。
    至于是谁提供的消息，当巫马星津问源清雪时，少女清冷的面容流露出一丝畅然。
    虽然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答案显而易见。
    “我知道，所以我来找你了。”
    “告诉我这些花了大价钱收养孩子们的人身份，剩下的人我会一一找上门。”
    就像苍蝇会聚堆一样，这些臭味相投的混蛋们也有自己的圈子，巫马星津要通过日野尾健郎一个个将他们送进监狱。
    日野尾健郎显然不是个硬汉，一点皮肉之苦都无法承受，倒豆子一般将当年圈子里的人了出来。
    看到日野尾健郎这么配合，巫马星津挪开了靴子，低头记录的同时问道：
    “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既然初代院长都被抓走，你们这些东西怎么还能继续逍遥的生活？”
    日野尾健郎揉着手背呵呵笑了两声：“这是鬼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东西。
    可别把所有人都混为一谈啊，等你到了一定的阶层就会发现法律不过是用来约束那些没能为的人。
    有些家伙看到所谓的‘被伸张的正义’会兴奋的拍手叫好，但这不过是这个倒霉鬼被他所代表的利益集团出卖了而已。
    更多更多的都坐在大厦顶赌透明玻璃幕墙后观看着你们的表演，这些人即是裁判，又是下场陪你们玩乐的存在。”
    “这个世界上的恶人又何止我一个。”
    “就算你解决了我们又怎样？还会有下一批人顶替我们的位置，这就是个无休止的轮回。”
    “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完，日野尾健郎大笑什么也无所谓的大笑。
    巫马星津默然闭目，指肚摩挲着硬币上的花纹，
    “你们这些人，只会给自己找理由，用这样那样的教来粉饰自己行为的正确性。”
    “所谓的轮回也好，就算再发生也好，以后的事谁清楚啊，我要做的只有眼前的事而已。”
    “就算无法改变世界，改变那些力所能及的就足够了。”
    “我会干我该干的事。”巫马星津从衣领上取下微型摄像机：“你所的一切都会成为定罪的证据。”
    “你这不讲信用的鬼！”
    “我没有比现在心情更差劲的时候，是你的运气不太好。”
    日野尾健郎气急，想要去抓巫马星津手里的微型摄像机，但右手就像被钉子钉在地板上一样让他动弹不得。
    像是踢路边易拉罐一样随意的踢晕日野尾健郎，巫马星津让人处理收尾工作，坐上竹千鹤驾驶的高级轿车前往下一个地点。
    只解决一个日野尾健郎还不够，看来部长病重住院的消息被有心人打听到，这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家伙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根据提供的名单，巫马星津雷厉风行的挨个找上门，用以德服饶方式让这些初生乖乖认罪，往往轿车发动机还没冷却就已经踏上赶往下一个地点的路上，效率快的不可思议。
    好在名单上的家伙大部分都生活在东京，高档轿车在竹千鹤高超的车技下游鱼般穿梭在深夜的东京街头。
    从涩谷到代官山，从新宿到青山······
    这些陈年往事的烂账被大咧咧的摆在明面上，警署的人头疼的要死。
    跟着上司去参加酒席时还见过上司卑躬屈膝的讨好这些家伙，结果现在一个个跟待宰的猪仔一样被拷在水管上，有的睡衣都没来得及穿，露着毛乎乎的两条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到底谁是警察啊。”
    也许有人该给这个正义感过剩的少年颁一套英雄战服？
    别搞笑了。
    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就是：这个世界存在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