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很多地方还需善后，严司令让霍清儒回家休息两天再投入工作，派了司机接他出院。一路上，霍清儒听着白梦瑶和童朗在电台节目上的说辞，大概描绘出事件的全貌。回到小区里，霍诗韵早就下楼来迎接他了，父女俩高高兴兴地上楼回家。在霍诗韵开门时，霍清儒不自觉地看着对门，郑秋岚也是今天出院，她到家了吗？

    霍诗韵打开了门却见父亲还看着对门入神，忍不住埋怨道：“爸爸，Teresa还没回来，她妈妈在里头给她做吃的。这次死里逃生，你难道就不想我的吗？唉，你心里只有Teresa，已经容不下Melody了。”

    “怎么会呢，Melody和Teresa一样重要。”霍清儒回神，摸了摸女儿的头：“秋岚这次闯入灾区找我，能平安无事已经是大幸了！还好你听话，没有一个人盲目乱跑，不然我会更担心你的。”

    父女俩进屋关上了门，霍诗韵好奇问道：“爸爸，Teresa会magic吗？她为什么可以请monster来帮忙呢？那个苍臻看上去也不凶，长得很好看的一个阿姨，挺好说话的，你认识她吗？”

    “秋岚不懂那些，但苍臻是我们前辈子的朋友，这辈子也见过面，大概是知道我出事了才来帮忙的。不过诗韵，你刚才听Shirley说故事了没？不是所有monster都是好的，这次水灾就是有不好的monster在害人。像苍臻一样，很多monster可以变成普通人类的样子，甚至是你认识的人，所以你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话，知道吗？”霍清儒揽着女儿的肩膀：“诗韵，你老实告诉爸爸，那天跟郝赟上山，你都看到了什么？”

    霍诗韵回想了一下：“我们在山下遇到了严伯伯他们，突然就地震了，Hason和那个童大师注意到地震是跟着雷一起的……怎么说来着，就是天上打一个雷，地面就跟着晃一下。我们都很担心你们的安全，等地震停下就一起上山去找你们。在半山的时候，我们听到很响很好听的鸟叫，然后看天空，树叶太多了，只看到一点，就是那个phoenix，红色的，so charming！我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哎，还想快点上山顶多看几眼，可是到山顶之后就没有了，只看到你和Teresa晕倒在地上，Shirley和她的助手在救你们。”

    “所以说，当时山顶只有我们四个人，对不对？”

    “嗯，然后把你们带去医院了。”霍诗韵惆怅地叹了口气：“我好想再看清楚phoenix，还有那个dragon，so cool！可树叶太多，我都看不见dragon，老霍，你说它还会出现吗？”

    “你还算亲眼看过一点，我人在现场却也只能从网上的视频才看到凤凰和黑龙，这跟外地的网友有什么两样？”霍清儒也跟着遗憾长叹：“爸爸也想亲眼看看啊！”

    “唔，爸爸能活着回来就已经很lucky了，如果让我选，我还是要爸爸。”想到前几日看到新闻传来噩耗时的慌乱悲痛，霍诗韵不由得抱住他的手臂贴着他的肩膀：“爸爸，为了我，也为了Teresa，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能不能自私一点先保护好自己？”

    霍清儒欣慰地抚着她的头：“嗯，爸爸会的，不但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你和秋岚。”

    这边霍家父女俩真情告白，那边郑家父女也到家了。“你呀你，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不知轻重，把我和你妈给急死了！下不为例，以后不许冒险了，知道吗？”

    “知道了，我这不是没事吗。”郑秋岚懒懒地回应，从医院醒来到现在，郑重山已经唠了不下十遍了。

    “这次没事不代表下次没事！你自己数数看，暴雨、洪水、泥石流、山崩、妖怪、神兽、地震、天雷……哪一个不是要命的？你有九条命都不够用！”爱之深责之切，郑重山一想到女儿进山生死不明就一阵后怕。

    郑秋岚默数了一遍，忍不住反驳道：“不是还剩一条嘛。”

    “那你有九条命吗？”

    “呃，那倒没有……总之我人没事，你别担心了哈。”

    “哼，你要不是我女儿，我才懒得理你！”

    听着从楼下车库到楼梯间的对话，霍清儒赶紧开门迎接。“秋岚，你回来了……咳咳，伯父。”

    “嗯，你怎么样，没事吧？”郑秋岚关切地察看他的身体。

    “没事，我只怕你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脱力而已。”

    郑重山瞥了他们一眼，开门进屋。“清儒，你来一下。”

    郑秋岚冲霍清儒耸耸肩膀，霍清儒也给她递了个“没问题”的眼神，两人一同跟着郑重山进了门。

    见众人回家，祁秀忙上前关怀询问。寒暄几句后，祁秀拉着郑秋岚去厨房喝汤了，郑重山与霍清儒在沙发落座。“清儒啊，老实说，你打算跟我们阿岚发展到什么程度的关系？”

    霍清儒忙答道：“我一直视秋岚为伴侣，如果她愿意，我更希望以夫妻的关系走到最后。”

    “噢，关于你们的未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伯父，我身份特殊，薪酬……”

    “不说这个，我们郑家有钱，养活女儿女婿不是问题。”郑重山叹了口气：“郑氏能有今天，阿岚牺牲了很多，我只想让她平安幸福地终老。先前见你行事稳重，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我还对你很放心，想着终于能不用担心阿岚以后的日子了，不过这次的事情让我有些改观。你是西城市长，救助西城百姓是你的责任，这没有错；但阿岚是我的女儿，我不能不自私一点为她多考虑一层，万一这次你真的出事了，你让她怎么办？”

    霍清儒诚恳地低头认错：“是我考虑不周，我以后会注意的。”

    “以前你只有一个人，做事可以没有任何羁绊阻碍，现在不同了，你有阿岚，还有女儿，要多为她们想想。”郑重山喝了口茶：“这次阿岚一声不吭跑到灾区找你，音讯全无，我看到阿赟把她背下山时都以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你们感情好，我很欣慰，只不过……”

    “绝无下次，我再也不会让秋岚为我以身犯险了。”霍清儒轻叹：“实不相瞒，刚刚我女儿也为了这件事说过我。我这几天在医院休养，回想整个过程也觉得心惊胆颤。秋岚紧张我的生命安危，我也不能接受失去她的任何可能性。”

    “嗯，我知道了，喝汤吧！”郑秋岚端来一碗汤让霍清儒喝，眼神示意郑重山适可而止。霍清儒可是西城市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去现场时察，难道要坐在办公室里远程指挥吗？暴雨水灾是天灾妖祸，又不是他能控制的；河岸崩堤是意外，他不过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罢了；进灾区找他也是自己自作主张，跟他有什么关系？这次他能死里逃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就冲这一点，她愿意迁就他。“这鸡汤是妈特意煮给我们补身的，趁热喝。”

    “好，谢谢伯母。”霍清儒知其心意，忙接过汤喝起来。

    郑重山见状也不好多说，长叹一声：“女生外向哪！”

    这晚，霍清儒和郑秋岚相拥而眠。回想一周前两人也是躺在同一张床上入睡，到半夜霍清儒被叫走，在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后两人再次回到了属于他们两人的小空间，一时感慨良多。郑秋岚伤感地抚着他的侧脸，糯糯道：“那晚你出门后，我就想着最多过个两三天就又能再这张床上跟你挨着睡了，哪知第二天就看到你被大水冲走的新闻。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时只想到怎么会这样，前几天不是才刚给你过完生日，怎么可以说没就没了呢……是不是我在你生日前弄的那一出触了你霉头，不然怎么会……”

    “跟你没关系，表妹不都说了是那只叫朱厌的妖兽做的吗？”亲吻她的额头打断她的自责，霍清儒柔声安慰道：“妖兽是想利用我吸引表妹来西城，不是你让我出事的，别怪自己。”

    郑秋岚往他怀里挪动了一点：“那时我只想马上去现场找你，可梦瑶他们要去把雨停下，我不能让他们分心，只好找苍臻了。”

    “我知道，要不是她带你进山，你恐怕就没命了。”霍清儒心疼地蹭了蹭她的脸，阻止她继续回忆。“难过的事就别提了，好吗？”

    “好，你能平安回来我已经很满足了。”

    两人静静享受了一会独处的时光，霍清儒轻声试探：“秋岚，你看到凤凰和黑龙了吗？”

    “后来在网上看过视频，有点震撼。说来我人在山上却没亲眼看到，好遗憾。”

    “我也是，难得龙凤呈祥，我却昏迷不醒，错失良机。”

    “阿赟说，他们上山的时候还听到凤凰叫了，那声音清脆悦耳，视频里没有现场那种空灵感，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像那些鸟一样忍不住想要对凤凰朝拜。”

    “诗韵说只看到凤凰，没看见龙，白天才说了还想再看一次。”

    郑秋岚爬起身，捧着他的脸细细端详他的五官。“这几天住院，看了不少网上的八卦。有人说，霍市长就是上天派来救灾的黑龙，让我看看像不像。”

    霍清儒从容地看着她的眼睛：“不是吧，那你看像吗？”世上能人异士不止白梦瑶和童朗，真有人能推算出自己跟乌魁有关也不足为奇，最重要的是大众没有当真。

    “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梦瑶和阿朗今天在节目上也不置可否。黑为玄，指水，也指北方，说的就是来自北方的水龙，你们霍家不就是北城的吗？黑龙打败白猿救下西城，你不就是守护西城的黑龙吗？”

    “秋岚。”霍清儒叹了口气，抱紧她的后背让她贴在自己胸前：“这话自己人在家说个笑就罢了，传出去会有大麻烦的。严叔和表妹他们都用了冷处理，就让这个说法慢慢淡下来吧！”

    郑秋岚却不打算就此放过这个话题。“我知道轻重的，不会在外面乱说。现在只有我和你，你老实回答我，你是吗？”

    霍清儒微微一愣，她不会是还残存着山上的记忆吧？“……龙凤呈祥嘛，我们又是天生一对，如果我是黑龙，那你一定是凤凰了。秋岚，你是吗？”他不能确定也不敢随意透露，只能以玩笑话再次试探。

    郑秋岚伏在他胸前久久无话，霍清儒屏气静待，感受着她的手指轻柔地在自己的后背不断徘徊，好一会才听她轻声问道；“伤口还疼吗？”

    霍清儒内心一震，他只隐约知道自己的元神回到乌魁身上时为了保护郑秋岚受过伤，难道乌魁和离朱没有把她这部分记忆抹除吗？郑秋岚可是旗鼓相当的套话高手，他仍不敢大意，只当她问的是被洪水冲走时弄伤的地方。“咳……那点小擦伤早就好了，就是被水泡久了看起来有点可怕而已。放心，我没事了，别担心。”

    “噢，那就好，睡吧！”

    郑秋岚的脸藏在他怀中，霍清儒一时辨不清她究竟是否仍有山上的记忆，只能装作失忆糊弄过去。往深处一想，霍清儒不禁寒毛倒竖，现在的郑秋岚不会拥有离朱的记忆吧？看着郑秋岚渐渐睡去，他内心在疯狂呼喊乌魁，能不能说明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如今的郑秋岚实在让他不敢小觑，他到底该如何面对她才是？

    埋在霍清儒胸前的郑秋岚扬起了一抹自信的笑意。虽然她没有了晕倒后的记忆，在晕过去之前的记忆也是如梦如幻，但她清晰记得山顶上冰冷僵硬、毫无生气的霍清儒，为了保护她而伤痕累累、却还柔声安慰她的黑龙，还有强撑着受伤的身体挡在她面前、曾在她梦中出现过的高大男子。她十分确定黑龙就是霍清儒，只是不确定他本人是否知道，现在她已经试探到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醒来后也装作失去了碰见凛夜后的所有记忆，因为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哼，他还说什么没有隐瞒，自己都问到这个份上了，他竟敢不老实招供，看她以后怎么慢慢讯问他！

    不过，他说自己是凤凰，真有这个可能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