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含素正坐在房中垂泪,两个平日要好的丫鬟正在安慰她。

    “含素姐姐莫要伤心,含素姐姐在夫人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夫人不会忘了的。”

    “那丹儿仗着夫人宠爱越发张狂,迟早要栽跟头,大小姐身边的雨儿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两人并不知道含素是如何惹怒夫人的,在她们看来也院里也并未发生什么事情,含素也没犯什么错,怎么就突然失宠了,让这个丹儿顶了上去,丹儿原先只是院里的洒扫丫鬟而已。

    几人正在屋内说话,外面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含素心道不好,忙起身打开门,院里十几个家丁手举火把,为首的是尤嬷嬷和崔皎,平日里温柔内敛的崔皎这会冷着一张脸,在火光的映衬下竟然多了几分凶像。

    尤嬷嬷看到含素,抬手指着她“将这丫头给我拿下!

    含素心一坠,完蛋了。

    正厅里正在商量分家事宜,老夫人病来如山倒,今日早些时候大夫说撑不了多久了,全靠人参吊着一口气。

    伯爷崔元明这才将族中德高望重的两位长辈请了过来,因老夫人早提了分家的想法,这事也便顺理成章了。

    做为伯府继承人,二房分的东西肯定是比三房多的,这栋宅子也是要留给二房的。

    老夫人早就留了信给那位长辈,信中详细记录了公中的财产库房的东西及商铺田产的划分,竟分了三份,有一份给了崔樱继承。

    给崔樱的那份杨氏和陈氏都是知道的,是当年珍月郡主的陪嫁,当年和离之后,珍月郡主只带走半份陪嫁,另外半份留在伯府,自然是要留给崔樱的。

    杨氏觉得奇怪,她与这位妯娌相处多年,陈雪萍从来不是个能耐得住性子的人,怎么对分家这件事毫不上心。竟然没吭没闹,这完全不符合她的性子。

    杨氏的疑惑很快就解开了,尤嬷嬷压着泪眼朦胧的含素进来了,几个健壮的妇人将含素压在地上。

    看含素那副模样,惊的陈氏哗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这般大的反应,颇有些不打自招的意思。

    “你们这是干什么!便这般不将我放在眼中,我院里的丫鬟你们说拿便拿!”

    尤嬷嬷可丝毫不怕陈氏,她冷哼一声。“三夫人,你才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趁着老夫人和二夫人不在府中,笼络管事,偷卖府中财产!”尤嬷嬷说罢屋内瞬间炸开了锅,连带着三房老爷都震惊的看着陈雪萍。

    陈氏本就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尤其是尤婆子话里的意思说的很是明白,笼络管事,变卖财产,就是她这段时日偷偷干的事。

    她当下心就一沉,面上还是强撑着。

    “你,你诬陷我!你们二房就是想多分些东西,这才编出这些莫须有的东西!”

    “哼,是与不是老奴一张嘴说的不算,三夫人说的自然也不算,今日各位主子及族中长辈都在,一起开了库房查看便知东西少没少,至于那替你倒卖东西的刘艳已经派人去拿了,这会正在回府的路上。”

    尤嬷嬷跟了老夫人半辈子,见多了后宅的事情,做事自然严谨。

    “等到明日在去京都的几家当铺查问便知谁在撒谎!”

    说话间,外面传来动静,两个外院压着一个一脸惊恐的妇女进来,这人正是刘艳,丹儿的母亲,她模样狼狈,

    陈雪萍此时已经不知如何了,她眼神闪躲,急的面红耳赤。

    “我,我。”

    身边的丹儿打断陈雪萍对被捂住嘴的刘艳道。“娘!你怎么还改不掉偷鸡摸狗的毛病,居然都偷到我主子家里了,三夫人看我可怜将我买入府中,你怎么恩将仇报!背着三夫人干这样的事情!”

    丹儿说罢,刘艳先是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然后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低下头不在挣扎,认命似的。

    丹儿见刘艳这副样子,便跪地对尤嬷嬷哭道。

    “嬷嬷,都是奴婢的错,和三夫人没有关系!”

    一旁的陈雪萍自然明白过来丹儿的意思,这是要刘艳一人顶下这个事,否则自己要是倒了,她们全家都落不到好。

    她将跪地的丹儿拉起来。

    “这都是你贪心的娘干的事情,和你这孩子有什么关系。”

    几位姑娘一墙之隔,厅里的动静听的是清清楚楚。平日里规矩交的在好,这时候也忍不住窃窃私语,都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万万没想到,三伯母居然是这样的人。

    至于她身边丫鬟丹儿辩解的那番话,是谁人都不信的。

    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还不是家生子是外面买来的,她娘那里有那么大的本事。

    肯定是三夫人授意她将公中库房的东西偷偷弄出去,然后变卖掉。因为这些东西不少都是有名字的,若是留着容易被发现,变卖后换成银钱就好很多了。

    正厅里鸡飞狗跳,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宁平伯府不想这事传出去,外面还是走漏了风声,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因为接下来的这几日,京都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东临王妃虐待养女一事,魏驰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府中的姑娘都是收养的,这被虐待的正是之前众人以为备受宠爱的五姑娘魏舒月。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连陛下早朝的时候都过问了这事。

    萧伏苓本就身居高位,人也自傲,平日里看不惯她的人也不少,一时之间各种传言四起。萧伏苓直接闭门谢客,躲了起来。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大理寺少卿宁如松弹劾康王十九女玉真郡主,行商之时利用权利,罗织罪名,构陷他人。

    和顺帝看着宁如松递上来的奏折,他虽然过问了东临王府的事情,但比起这份奏折上的内容,东临王妃的那后宅之事在他眼中,根本不算啥大事。

    宁如松的奏折中写道,为谋夺江都白家巨额财产,赵玉真先是命人暗杀白家老爷子,后伪装为白家人为了争权所杀,先后抓捕其三子,两子受不住刑罚死于狱中。

    活着的是长子白伯傲也就是白士诚的父亲,强逼着奄奄一息的白伯傲写下认罪书,供述称这一切是白家人合谋,因为老爷子要将全部财产给自己的外室之子,几人便合谋害死了老爷子。

    白家几乎举家下狱,无论男女老少,死的死,最终只救下一个奄奄一息的白士诚。

    安如松呈上的奏折厚厚一沓,还有摘抄的案卷中错漏百出的证词。

    除了白家外,还有梧州富商吴家,金堂府富商杨家,都被其用阴谋害的家破人亡,产业也尽数被其转移。

    安如松一直在殿外候着,等了许久,和顺帝让人宣他进来。

    “臣安如松见过陛下。”和顺帝抬抬手,让他平身。

    “你奏折中所说这白士诚一直被关押在许安大牢中,是何人向你申冤的。”

    “回陛下,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崔辽护送白士诚入京,将人带到大理寺后,白士诚亲口向臣申冤。”

    安如松是纯臣,不是太子的人也不是赵娇的人,面对和顺帝的问题,他都是实话实说,和顺帝明白,太子是想告诉他,此事他未藏私心,所以将人交给大理寺。

    京都中掌管刑罚之事的共三个衙门,大理寺,刑部,京都卫府。

    刑部尚书同东宫走的较近,京都卫府则同公主府走的近。

    “朕知晓了,你先下去吧。”

    关于案情和顺帝并未问太多,他信任安如松,他奏折之中所说的应都是真的。

    安如松退下后,和顺帝让海盛宣清河公主同赵玉真入宫。

    此时的赵玉真正在清河公主府,她一颗心七上八下,坐立不安,崔辽从许安大牢中带走白士诚的时候,许安知府便送了信来,赵玉真命人一路劫杀,折损了不少人,却还是让崔辽将白士诚活着带回京都。

    她头上仿佛悬着一把刀,这刀随着白士诚的逼近,一寸一寸的落下。

    “你莫慌,凡是有我在。”赵娇看不得赵玉真那副样子,颇为不耐烦的安慰着。

    看出赵娇的烦闷,赵玉真尽量不拉着一张脸,生怕惹了赵娇发火。

    海盛来传旨让两人进宫的时候,赵玉真的心咯噔了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观文街,宋棠依旧在抄书,经常听到来来往往的书生讨论东临王府的事情,他不曾想这件事竟然闹的这般沸沸扬扬,不知道是否达到了她们的目的,想起那日见过的魏姑娘,他不免担心其现在境况如何,毕竟她身处东临王府·。

    宋棠出神了许久,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询问。

    “你可是宋棠?”

    宋棠回神,看向来人,那人一双眼笑眯眯的盯着他。

    “是我,你是?”

    “在下复姓诸葛,名千星,我家主子有请,宋公子可愿同我去一趟?”

    “你家主子是谁?”

    诸葛千星笑而不语,“公子去了便知道了。”诸葛千星话音刚落,书坊门口响起另外一阵声音。

    “宋公子,我家主子有请,请宋公子至翠湖别院一见。”

    这又是谁?宋棠看向门口,一位书生打扮摇着长扇的男子正抬步走开。

    他行至宋棠面前,在那位诸葛千星旁边站定,后拱手对宋棠道。“在下姓明,单字一个轩,我家主子有请,宋公子可否赏脸?”

    书坊内的零星的几个书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宋棠因为脸上的胎记,在他们这些书生里也算有点名气,提起来大家都晓得是谁。

    宋棠很是慌张,这两个人突然冒出来,他不清楚身份,但是对这两人为何寻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日日按部就班的抄书,若说不寻常的地方,只有写的那出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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