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他和阿梅利亚他们的交集从那个圣诞后就消失了,他总是小心翼翼地遮着这个印记,也许别人会觉得骄傲,但奇怪的是,在拥有了这个标记后,他那时的兴奋消失了。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带着这样的疑问,他完成了他第六年的学业。
他偶尔会打开自己的日记,里面夹杂着一些小纸条,有西里斯写的,有安多米达写的,有卢修斯写的,有西弗勒斯写的,还有阿梅利亚写的,他曾打算将阿梅利亚写的所有纸条和信件都扔掉,来个彻底结束,但是在他揉掉信纸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他又重新将每一张都抚平,来来回回一整个夏天。
七年级开学的那一天,爸爸妈妈没有来送他,只是拜托了茜茜陪他,他远远地看到了阿梅利亚和奥利维亚,还有波特和他麻瓜出身的女朋友,他冲着奥利维亚他们点点头,但是阿梅利亚没有看向他,只是径直走上了火车,也许这样也不错,如果有什么来自斯莱特林的麻烦,他可以看顾着点。不过其实这也是多想的,阿梅利亚除了魔药课不好,其他科目都十分优秀,虽然不如她姐姐和那个伊万斯,但是也是十分厉害的小女巫,再加上波特他们的熏陶,学校里那些恶作剧的咒语她都熟的很,更不要说所有人都知道不要随便去挑衅阿梅利亚,万一被诅咒了,没好果子吃,所以根本用不着雷古勒斯。
瞧,他们其实本来也没什么交集点,现在的阿梅利亚都不选魔药课了,加上那一次的羞辱和拒绝,阿梅利亚更没有必要和雷古勒斯交谈了。
雷古勒斯在最初是在他刚上学那会听说有这么一位黑暗公爵,仪表堂堂,魔法高深,极富个人魅力,甚至连他那两个姐夫都推崇无比,他的父母更不要说了,家里只有西里斯对他嗤之以鼻,当然代价就是被妈妈禁足在家,一开始触到那一位的一些言论时,他只是安静地听,直到有一次在和父母一起前往马尔福庄园时,第一次正式面见了那一位,他才意识到,这个人,真的很有说服力,尤其是推翻《保密法》,光明正大地走在世上的这种想法,让他觉得血液澎湃,至于麻瓜,他从来也没注意过他们。
西里斯常说他傲慢,他以前觉得是西里斯故意这么说,或者就是觉得妈妈和他感情更好的嫉妒之言,后来他发现,西里斯没有错,他的确傲慢,他从来没有真正地思考过麻瓜与巫师的关系,就觉得巫师就应该像他们说的那样比麻瓜更高级;没有思考过麻瓜出身和纯血以及混血的区别,在魔法表现上几乎没有区别,甚至有时候混血和麻瓜出身的比纯血统的表现更好;在学校里最无用的课就是《麻瓜研究课》,那种东西有什么好学的。现在他意识到,自己的傲慢使得他觉得自己对于阿梅利亚的喜欢就是一种“施舍”,毕竟她只是个混血,还是个鲁莽的格兰芬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能在斯莱特林的休息室门口当众说出那样的话,诚然有只是为了将她推开,为自己划清界限,但是在那个圣诞节,他正式跪在那一位的脚边,被他在手臂上烙下标记时,他突然想起了阿梅利亚的笑容,在扫帚上飞扬的自信笑容,满脸诚心讨好让他帮忙改作业时双手合十的手,还有在她答应跟他去舞会时通红的脸。
也许在那一天以后,就似乎有什么变了。
毕业后的雷古勒斯,在那个盛夏正式成为了食死徒,跟着自己的姐夫们和姐姐参加了几个事件,一切跟他想的不一样,然后他才意识到黑暗公爵的信徒真正意味着什么,可以说他根本做不到,是的,他不喜欢那些麻瓜,他也不喜欢那些混血,但是让他无缘无故地攻击麻瓜,攻击麻瓜出身的巫师,他做不到,也理解不了为什么这样就可以完成黑暗公爵的大业,贝拉说只有麻瓜都怕他们才会臣服,鲁道夫说他们就是污染与疾病。但是只是袭击一些平民,袭击一些手无寸铁的麻瓜,一些只想散步的老头,怎么能让整个麻瓜社会恐惧呢?现在他觉得更多的是巫师惧怕他们,而麻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麻木地见习了几次任务以后,慢慢的他的双手上也有了血,有麻瓜的,有麻瓜出身的巫师的,有他不认识的,也有他见过的,只是没有一样是他自愿的,雷古勒斯的内心开始了些许的动摇,尤其是当他们的任务开始变成了对纯血统叛徒的追击,而目标人物中就有安多米达,他那多年不见但是聪慧有趣的堂姐,
他茫然地看向贝拉,而贝拉眼里只有那位黑暗公爵,甚至满心喜悦地接收了要净化杀死自己妹妹全家的任务,他觉得,他们疯了。
布莱克夫人虽然一早就将安多米达从家族中除名,西格纳斯叔叔也似乎言语中对于这个逆女很是不满,但是,清除一个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的堂姐,和自己一起玩过的堂姐,他根本做不到。
“噢,小乖乖雷尔,你不要觉得那是你的堂姐,那只是有辱你家门楣的叛徒。”鲁道夫莱斯特兰奇这么说道,“别忘了,还有你那蠢货哥哥也在目标上呢,大人也是仁慈的,如果你的堂姐能弃暗投明,亲自杀死自己的丈夫和她生下的杂种,他应该会”他轻蔑地笑了一下,“会放过她的。”
那恐怕只会逼死安多米达。
到家后的雷古勒斯爬上了屋顶,坐在上面,小的时候,爸爸和西里斯会带着他一起在没有月亮的夜晚,兄弟两个总是努力寻找着家里每个人的星星,克利切会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叫他们进去吃饭,那时,西里斯还不是逆子,他是妈妈骄傲的儿子,还是疼爱自己的好哥哥。现在,爸爸常年只在书房,妈妈总是在没人看见的时候盯着家族树上被她亲手除去的西里斯的名字,而自己,一个人坐在房顶看着模糊不清的夜空。
也许黑暗公爵不应该招募聪慧有理智的人进食死徒。
万圣节前的周末,又一次集会,这次他麻木地看着新来的食死徒将一家子全部折磨至死,那一家子里有一个男孩他见过,是拉文克劳院魁地奇队的一员,他们去年还一起在赛场上打过球,好像是叫克里斯。结束以后他回到家,在厕所呕吐着,仿佛这样就能将他的罪恶一并吐出去,然后他换了身干净的袍子,没来由的他突然很想念霍格沃兹,但他进不去,不过,他可以去霍格莫德,乔装后的他走在那些熟悉的小巷子里,明明只过了一个夏天,他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而他根本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一次见到阿梅利亚,并把她抱在怀里,护在身后。
那是一次雷古勒斯不知道的袭击,他完全不知道黑魔王甚至打算挑选一个周末袭击霍格莫德,那可是霍格沃茨学生出来玩耍的日子,虽然没几个学生。
在他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后,他也一眼看到抱着一堆糖果的阿梅利亚和拿着文人居袋子的奥罗拉从蜂蜜公爵走了出来,她看起来瘦了许多,但是很精神,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刻,他一把抓住阿梅利亚和她的朋友躲进了别的小巷。
“你是…小布莱克先生?”阿梅利亚的女伴有些疑惑地开口道,“谢谢,不过……我以为,你应该是属于那个攻击我们的阵营的?”她还有点冷幽默,虽然易了容的雷古勒斯不知道她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雷古勒斯不知道怎么开口,甚至有些痛苦,其实他和西里斯一样,最快乐的时光就是来自霍格沃兹,但如今,他所信奉的人却指派他的同僚们攻击着学生,这让他再次动摇了,不过很快就有几个凤凰社的成员出现,接着是傲罗,与他们打斗了起来,快得出奇。
“谢谢你,我们欠你一条命,要不是你及时,我应该被埋在那堆土块下了。”阿梅利亚听起来很冷淡,她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那语气听起来,很像她的姐姐奥利维亚,阿梅利亚对于雷古勒斯呆滞的表情有些恼怒,推开抱住她的雷古勒斯,仿佛只是真的在谢他,“我不会告诉莉薇他们,在这见过你,但是你可能需要……”话没说完,就被雷古勒斯拉去了身后,按下了脑袋,低声说“你们拉住我,我带你们走,看到过来的人了吗?那是狼人。”随后带她们幻影移形了。
雷古勒斯知道的且对于阿梅利亚他们来说安全的地方不多,但是他知道圣芒戈,而且奥利维亚就在里面工作,把两个姑娘交给她准没错,他稍微改了改样子,和身后沉默的两人一起走进了圣芒戈的五楼。
奥利维亚在知道了来龙去脉后,有些沉默,放跑了雷古勒斯,叫来了隆巴顿和麦格教授,趁着他不注意,在他口袋里放了止血药剂。
“我不会告诉西里斯的,我挺担心他大义灭亲的。”奥利维亚开了个玩笑。
雷古勒斯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两人都很清楚,西里斯如果真的亲手抓住了雷古勒斯,很可能会暴打一顿然后把他送去阿兹卡班,然后听到奥利维亚继续说,“你救了莉亚,我很感激你,要是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请告诉我。”
雷古勒斯点点头,离开了,他悄咪咪地留了一张纸条。晚上在莱斯特兰奇庄园里,黑暗公爵并没有对那些擅自攻击霍格莫德的狼人进行什么实质性的惩罚,他听起来和以前也不一样,慢条斯理沙哑着嗓音说:“我需要一个家养小精灵,”
雷古勒斯悄悄抬起了头,他看到了他的梦魇:那双猩红的眼睛。
“那就由我们忠诚勇敢的雷尔,你提供一下家养小精灵把。”雷古勒斯听到他傲慢地说道,仿佛那就是一种恩赐。
虚弱无比的克利切回到家之后,雷古勒斯命令他说出了经过,现在他算是串起了梦境,猩红的眼睛,和魂器,西里斯决绝的背影从来都不只是离开格里莫广场,而是与家庭的分道扬镳。雷古勒斯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去面对,他曾那样欢心地觉得黑暗公爵是那样的优秀,曾那样兴奋地宣称自己找到了道路,曾每一次看着自己的双手上沾的血自我洗脑,可是现在……安多米达、西里斯、霍格莫德还有克利切……他的世界崩塌了。
他成年了,他知道自己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如果要赎罪,他应该……虽然他依旧有太多的事情不知道,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不能告诉爸妈,而他应该去毁掉黑魔王的秘密。
他请求母亲答应贝拉的计策,见一次奥利维亚,只是提前一小时见,将东西转交给她,母亲脸上那种说不清被背叛的表情他忘不掉,但也许他的恳求实在太诚恳了以及十分坚定强势的语气,她还是同意了。
食死徒们在布莱克家扑了个空,被布莱克夫妇赶了出去的当晚,作为食死徒的雷古勒斯受到了第一次惩罚,不过不是钻心剜骨,但是布莱克夫人几乎哭晕在了他的身旁,布莱克先生,只是沉默了一晚上。后来布莱克老宅就多了更多的防御咒。
而他突然很想见见自己的哥哥西里斯,他也这么做了,在圣诞的夜晚,家里沉闷的聚会后,他用了血魔咒,找到了西里斯的位置,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里,他看到西里斯和詹姆勾肩搭背,看到了伊万斯凸起的腹部,看到了旁边站着的卢平,看到阿梅利亚挂在奥利维亚身上,转动着她手指上的戒指,嘟嘟囔囔些什么,在自己都没注意的时候,雷古勒斯的脸上露出一缕微笑。
西里斯知道雷古勒斯不会来找麻烦,他们站在花园里,兄弟两个相顾无言,西里斯问他到底来干什么时,雷古勒斯只是笑着地看了他一眼,说,新年快乐。
随后的日子里他花了一些功夫,找到了一个和克利切形容差不多的挂坠,逐渐在食死徒里边缘化自己,但是过这程中,他慢慢地发现食死徒中有人总是能准确地给他们提供凤凰社的情报,但是他不能确定是谁。
而在有一天,他看到了好几个食死徒惨白着脸,被黑魔王大众惩罚办事不利后,雷古勒斯趁机离开了集会,他偷偷回到了家里,写了一封信。这封信,是写给阿梅利亚的。
是的,他曾偷偷去看过她,他也曾时常看她以前给自己的写的纸条,他有一张阿梅利亚的照片,是他偷偷从奥罗拉那边偷的,照片上的阿梅利亚笑的十分灿烂,双眼亮晶晶的,右边脸颊还有个小酒窝,他知道自己应该再也看不到这个笑容了。
他又写了一封给西里斯,但是这封信被他自己烧掉了。
他留了一份遗嘱给家人,十分开心能成为爸爸妈妈的孩子,也希望他们能继续以自己为骄傲。
电光火石间,“要是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请告诉我”奥利维亚当时的话回响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他想了想给奥利维亚寄一张字条,希望她能不要拒绝克利切的请求,也希望她能想想办法安置好安多米达一家。
下定了决心后,在潜入父母的房间里,轻轻地亲吻他们的额头,就像他们对幼年的他一样,然后带着克利切去往了那个溶洞,做好一切准备的他来到了那盆毒药的面前。
“主人……克利切可以……”
“不,克利切,拿到东西以后,你就回家吧”雷古勒斯看着照顾了布莱克家族一辈子的克利切,微笑了一下,在它的大脑瓜上亲了一下,在克利切错愕的眼神里,他变出一个马克杯,神情温柔地看着那个杯子,坚定地舀起来那个泛着光的魔药。
他命令克利切一定要盯着他喝完魔药并在这以后,带着吊坠回家将它破坏掉,实在不行就去找奥利维亚德勒蒙特。
他不记得自己喝的时候说了什么,但是他知道那个魔药烫过他的喉咙,他眼前看到的是脸色惨白一片的阿梅利亚,是满眼愤恨的西里斯,是一脸失望的父母。
他觉得渴极了,但是这个魔药越喝越渴,越喝越灼人,终于在喝完以后,他听到克利切的抽泣声,在他虚弱的声音下,克利切离开了。
他弯了弯嘴角,又只剩他一个人了,渴极了的他,顾不了别的了,将手伸进了冰冷的湖里舀水喝,他记得被拖下水的感觉,那腥气的湖水灌入自己的鼻腔,大群大群的阴尸拽着他,也许到这,他的人生就该画上一个句号了吧。
奇怪的是在一片灼热亮光中,他看到了那个圣诞舞会上,跳舞的西里斯,看到了把头埋在自己胸口闭着眼睛跳舞的阿梅利亚,他闭上了眼,也没有再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