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药

    夜风吹拂,房檐下挂着的昏黄灯光不断摇曳,飘忽不定。

    今天的风不似往常的凉爽,又闷又潮,连带着空气中也散发着一种粘稠的感觉,令人胸口发闷。

    外面的挂灯被一群小小的蚊子包围,整个寨子仿佛没了人,只有草丛中传来虫子鸣叫的声音。

    这个时候,寨子里的人应该还在山上搜寻盘马老爹,也不知道吴邪怎么样了。

    黎秭慕坐在窗边有些心神不宁。

    已经躺了一天,楼朝朝忍着僵硬和酸痛从床上爬起来。

    “不放心的话就去看看吧!”一天没有怎么说话了,楼朝朝的嗓子哑得不像话。

    黎秭慕倒了杯热水递给楼朝朝,摇摇头说:“不用了。”

    楼朝朝抱着杯子猛灌了两大口,把杯子里的热水喝的干干净净:“我已经好多了,你不用看着我了。”

    “你身体不好,照顾你比较重要。”黎秭慕说。

    “真羡慕。”

    “嗯?”黎秭慕不解。“羡慕什么?”

    “羡慕你能和吴邪谈恋爱啊~羡慕你两已经坦诚相待了。”

    黎秭慕的脸瞬间爆红。

    楼朝朝坐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腿。“我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和张起灵亲近起来,他这个人啊,就像挂在天上的遥不可及的月亮,看的见,但追不上。”

    “可你不是太阳吗?”黎秭慕说:“太阳和月亮在一起才是天经地义的,张夫人。”

    张夫人三个字还加了重音,把楼朝朝逗得“咯咯”直笑:“多说点,我爱听。”

    两人聊着聊着,楼朝朝的身体实在是过于疲惫,从坐在床上变成躺上-床上,声音渐渐变得含糊不清,很快就没了声音。

    半梦半醒的时候,楼朝朝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烫,头也昏昏沉沉的。

    身边不断有人在游荡,用湿毛巾不断地擦拭身体给她降温。

    ……

    拉开窗帘,外面天色阴沉,天空还淅淅沥沥地飘着毛毛细雨。

    雨越下越大,从毛毛细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水敲打着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声。

    黎秭慕站在窗边,看着雨点打在窗户上,情绪有点低落。

    因为下雨,气温骤降,生理期抵抗力变差的楼朝朝突发高烧。

    烧了半夜,现在刚刚才退烧。

    黎秭慕用红糖和生姜给楼朝朝熬了碗姜糖水。

    从厨房出来刚好撞见张起灵回来。

    “胖子回来了没?”

    “没有看到。”黎秭慕皱着眉,这两天她都围绕着身体不舒服的楼朝朝打转了,还真没注意到胖子。“胖哥还没回来吗?”

    “我去找找。”

    张起灵说着转身,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重新叫住了黎秭慕。

    “她呢?”嗓音质地清冷,难怪昨晚楼朝朝会说出那样的话。

    “朝朝吗?”

    “嗯。”

    “昨晚上突然发高烧,现在降是降下来了,但还很虚弱。”

    张起灵点头,留下一句“知道了”,转身离开。

    黎秭慕看的有些莫名其妙。

    午饭后,吴邪回到阿贵的家。

    经过一天的奔波,吴邪其实已经很疲惫了,此刻他就想好好的睡一觉,不见胖子和张起灵的身影,他有些担心。

    分明张起灵先他回来一步,可是不见人影,胖子也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吴邪皱着眉头,思忖着他们会去哪里,走出了房间,刚好迎面撞上黎秭慕。

    正在思考的吴邪,余光突然看到一道影子,吓得他身躯一震。

    “吴邪!”黎秭慕眼神一亮,激动地抱住他。

    “嘶——”吴邪喊了一声,黎秭慕才发现吴邪肩膀上有伤。

    “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已经上了药,不用担心。小哥呢?”

    “胖哥没回来,小哥去找他了。”

    “我去看看。”

    “我陪你去吧!”

    两人刚走到门口,正好遇到张起灵和胖子一起回来了。

    胖子脸上蒙着纱布,一边走还一边骂。

    “胖子,你这是什么情况。”吴邪诧异地问道。

    “别提了!”胖子骂骂咧咧地说着:“胖爷买硫酸回来,路上挂着一只马蜂窝,胖爷我就想试个身手,结果这里的马蜂和我在别处碰到的不一样,以前我碰到的马蜂都是捅了才发飙,这里的马蜂,胖爷我才刚靠近,还来不及做什么,那些个马蜂就突然全围过来了,凶的不得了!”

    说到这里,还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里的马蜂忒毒了,害得胖爷我昨天在村公所挂了一晚上的盐水。”

    吴邪嘲笑道:“你别找客观原因,你得承认你就是老了,老胖子不提当年勇,捅马蜂窝这种事情你以后还是少干,免得别人笑话。”

    张起灵拿着手上的草药去了厨房。

    云彩跟着胖子回房间给他换药,吴邪黎秭慕坐在一边围观,主打一个吃瓜看热闹。

    嗯,物理意义上的吃瓜。

    因为黎秭慕手上端着一碗切好的西瓜,自己吃两口,时不时的投喂吴邪一口。

    “吴邪,今天的这个瓜比昨天的甜,你尝尝。”

    吴邪吃了一口黎秭慕喂到嘴边的西瓜,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了黎秭慕的说法。

    一旁的云彩娴熟的给胖子消毒,用竹签子把肿起来的地方划破,再上药。

    胖子疼的一脸的狰狞,要不是为了在云彩面前展示自己的男儿气概,他早就叫得像杀猪一样了。

    一股难闻的中药味传来,胖子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没话找话聊天:“这是谁在熬中药?”

    “小哥。”黎秭慕刚才去切西瓜的时候看到张起灵在熬药。

    “还是小哥对我好。”胖子感动地说完,又换上指责的语气:“小哥还知道心疼我,你看看你们。”

    吃西瓜就算了,还要秀恩爱!

    “胖哥,其实我是心疼你的,你一边疼,我一边心疼。”说着戳了一块西瓜喂到吴邪嘴边。

    云彩和吴邪对黎秭慕的话忍俊不禁。

    胖子:有被冒犯到。

    面无表情的张起灵端着药径直从他们所在的房间经过。

    黎秭慕和吴邪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胖子见两人神色有异,一扭头,刚好看到小哥走远的背影。

    胖子:……

    受伤害的为什么只有他一个。

    来到楼朝朝房门前的张起灵,敲了几下门都没人应答。

    他犹豫了片刻,推门进去。

    这个房间的布局,和他们那间的布局差不多,只是要小上一些,也只有一张床。

    张起灵看了看,桌上杂乱的摆着各种药品,地上拉开的行李箱里堆着女士卫生用品。

    他不自在的挪开了视线,皱着眉上前。

    楼朝朝躺在床上熟睡着,丝毫没有察觉房间进了人。

    她蜷缩着,哪还有平时闹腾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她,张起灵心里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的记忆逐渐恢复,知道有一股势力,一直想要接近他,从而获取张家的秘密。

    她是否是那股势力派来的人呢?

    如果是,那那帮人还真是费尽心思,找来了这样一个女人对他上演美人计。

    他很少被人纠缠过,大多人见了他都会远远的躲开,即使有不怀好意的接近他,也会被他毫不留情的解决掉。

    可她身上的秘密不禁让他好奇,致使他忍受至今。

    管她接近他的原因,是不是有人指使。

    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感情。

    楼朝朝突然翻开个身,把被子踢开之后,顺势夹住了被子。

    在自己房间睡觉,楼朝朝是没有穿内衣的,白色的睡裙下的风景若隐若现。

    张起灵扯出她的被子,给她盖上。

    却不想楼朝朝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双手紧紧的缠住。

    张起灵微微皱眉,盯着床上的女孩。

    肌肤相贴,她身上的体温热的不正常。

    张起灵抽出了自己的手,也就是这一下,让楼朝朝从熟睡中惊醒过来。

    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床边站着一个人,联想到之前说的,他们被人盯上了,楼朝朝下意识就抬腿踹了过去。

    还没踢倒人,脚就被捏住了。

    楼朝朝睁开眼睛,跟张起灵对上了视线。

    楼朝朝:……

    张起灵:……

    啊这……是做梦还是幻觉?

    楼朝朝带着迷茫的眼睛眨巴了好几次,张起灵都端着一只碗好好地站在那里。

    “你干嘛。”声音嘶哑难听。

    张起灵也不说话,把楼朝朝光洁的小腿给她塞回被子里,面无表情地说道:“吃药。”

    啊?

    楼朝朝只觉得自己四肢乏力,根本起不来。

    张起灵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褐色的液体喂到楼朝朝的嘴边。

    好歹是张起灵第一次主动示好,楼朝朝喝了,但好想吐。

    小脸皱成一团,再喂过来下一勺的时候,楼朝朝说什么也不肯喝。

    对于楼朝朝的不配合,张起灵蹙起眉头,直接上手,捏住她的下颌,掰开她的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的把苦涩的中药给灌了下去。

    鼻子失灵了,可味觉没有。

    吃惯胶囊了,吃中药简直要命。

    楼朝朝瞪大了眼睛,恩将仇报!恩将仇报!

    生病的楼朝朝根本挣扎不了,被迫喝完了这苦到舌头发麻的中药。

    张起灵的手一放开,楼朝朝就开始剧烈咳嗽。

    “咳咳——咳咳——你是不是想谋杀我!咳咳——”

    咳得满脸通红,泪流满面。

    胃里一阵翻滚,好想吐。

    狗男人!

    还没骂出口,一颗糖果被塞到嘴里。

    甜甜的味道在口腔散开,掩盖了中药的苦涩。

    楼朝朝抬头的时候,只看到了张起灵匆匆离开的背影。

    什么情况?崩人设了?

    她才不会因为这小小的甜枣而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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