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应该是他吧。

    他人挺好的。姜淮衿记得刚开始做同桌的时候,有一次午自习太困没忍住睡着了,恍惚中她拿着笔越过了那道心中自己默默画的“三八线”,李继当时没睡觉但他没说什么。她睡得正香的时候他给姜淮衿来了一下——用胳膊肘轻轻戳她。

    被人吵醒是一件很恼火的事,姜淮衿刚想瞪他就听他小声说:“巡逻老师要过来了。”

    她有点懵懵的,“啊?”他怎么知道巡逻老师就一定会过来呢?就这么确定?

    “我观察过,他们巡逻好像有固定时间。”

    姜淮衿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个事儿就被他打断,“嘘,应该要过来了。你快装装样子。”

    “噢噢,好。”她拿起倒在李继桌子上的笔开始在本子上乱画。

    果然,不到三分钟她的余光就瞥到巡逻老师梗着脖子从窗户看她们的情况。他随意看几眼就赶着离开回去睡觉了。

    姜淮衿还在本子上心不在焉地乱画就听到李继悄悄开口:“好了,他走了,你想睡就睡吧,我帮你盯着。”

    她垮着身体头枕着手看向李继,“刚刚好险,幸亏有你。谢谢。”

    “没事。”他又没说话转头埋入了课本,他在做习题。

    困意消散,姜淮衿睡不着了。又不想做题她就转头假装看外面,其实她在看李继。坐的端端正正,在草稿本上演算答案。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是工整的数字,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人长得好看就算了,怎么他连草稿都写的这么好看!

    姜淮衿悄无声息移开目光真正去看外面的世界。那个时间正是太阳能量最充沛热情最饱满的时刻,它把自己的火热尽情洒在大地,照亮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姜淮衿还在幻想在五中的第一个冬天会是怎样的时候,李继转过头来望着她,声线冷硬地开口:“姜淮衿怎么了吗?你在看什么?”

    李继应该是误会姜淮衿一直盯着他了,所以有些别扭,或者说,害羞?

    她故意逗他,软软低声说:“李继,我在看你——”

    瞬间他就抬眉,扭眉,又眉眼放松道:“什——什么?”

    姜淮衿慢悠悠拉长声调:“太阳,李继,我在看你右上方的太阳,你转过身去看就能看到了。”

    他应该是觉得刚刚确实是自己想多了,少见地轻松咧开了嘴角,“好,我转身去看一下。”

    姜淮衿以为李继只是敷衍她,没想到他真的去看。姜淮衿又陪他看了一次太阳。正当她们准备回头学习的时候,好巧不巧,巡逻老师又来了。碍于大家都在学习那个老师没出声制止我们,但要命的是他们和他对视了。姜淮衿内心慌得一批但面上只能故作镇定。

    老师走后她就开始懊悔,不该让李继看太阳的,不就是一个太阳嘛?他又不是没看过。

    姜淮衿不好直接开口,或者说她没脸再跟李继说话。她连累他了,明天上午我们就能在教学楼的小黑板上看到这样一条通报批评:

    【2012.11.22中午13:15查,高一三班里侧靠窗第三排男女无心学习,乱瞄窗外。】

    想想都烦,李继在心里应该骂死她了吧?

    可没有,他在本子上写了一段话递来——

    不好意思,他们变“精”了,我没料到他们还会回来。

    姜淮衿在本子上回他——

    没事,应该是我说不好意思的,我就不应该拉你看太阳。

    话后面附加了一个道歉的兔子。他又传过来——

    不会,太阳很好看。谢谢你。

    她回了他一个太阳。

    姜淮衿没想到李继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没怪我,还安慰我?”不理解,就当是对她这个同桌的包容吧。

    第二天出操回来后姜淮衿挤进人群里去看通报,和她料想的一样。班主任会怎么罚她啊?回到教室坐下发呆的时候李继已经开始看书做题了,姜淮衿还在想今天的处罚是站着午自习还是去绿化带拔草。

    他冷不丁来了句:“今天我去绿化带拔草,你不用去,在教室好好学习。”

    她疑惑,开口问:“好好学习?不用,我成绩没你好但也不差,缺那点时间是可以补回来的,李继。”

    “你还是不要去了吧,会脏鞋的。”他放下笔看向姜淮衿说。

    “脏鞋?今天没下雨啊。”

    “前天下雨了,最近阴天多绿化带位置低,容易蓄水。而且泥土也多。”

    姜淮衿想想李继说的对,他考虑得比我周全。

    她略作不好意思地开口:“谢谢啊,李继,辛苦了。下次请你吃零食。”

    他也笑:“好啊。那你记得要好好学习。”

    她拍拍胸脯点头:“yes,sir。”

    所以姜淮衿和李继相处得挺好。但是后面有半个月她们的关系不知道怎么就变得“平淡”了。他又恢复成最初的样子,不怎么交朋友,不怎么说话,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转折应该就是上次他晕倒的时候。姜淮衿生气不止是他误解自己更多得是那段时间奇怪的氛围。现在她们又恢复到了正常关系。

    她走进教室下意识先看李继,他醒了正在揉眼睛。姜淮衿把杯子递给他外加一颗糖。

    “水,李继。热的,快暖暖手吧。”

    他听到姜淮衿的话身体一怔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啊?噢。”

    “好的,姜淮衿谢谢你啊。”

    姜淮衿笑着回他:“客气。”

    他接过杯子摸到糖果时微微顿住了,但很快调整过来。

    铃声响起夹杂着他模糊的一声谢谢。

    她听到了。

    热水就是他接的。

    姜淮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己其实没那么爱吃糖。但就是在昨晚入睡前在口袋装了一颗糖。摆摆头,不想了。得先跟物理“干架”才行,必须得把它这个“硬骨头”给拆了。

    激情饱满地学习了一整天好像也不是特别累嘛。当然先排除物理这个硬茬。临放学时李继递给她一个本子,是昨天的那个新草稿本。

    他说:“怕你不懂又跟不上,给你借鉴。”

    姜淮衿开心地回:“求之不得,谢啦!”

    他们看着彼此笑,笑的恣意。李继身上也似镀了一层远处天际的一抹亮色,整个人温柔的不像话。

    出教学楼走在路上时姜淮衿突然没头脑地来了句:“五加一,我问你噢,正常同桌应该是什么样的啊?”

    “正常同桌?”

    “不是不是,应该是普通同桌。”她又岔一嘴。

    武加夷转着脑袋用玩味的眼神盯着她笑:“姜姜啊,你这是问的什么问题啊?你怕是遇到情感问题了。”

    姜淮衿有些心虚,“什么鬼啊!五加一你别瞎想行不?”

    武加夷拽她身体,“没有,姜姜啊,你这问题问的真是奇怪。又不是第一次有同桌了,正常同桌是什么样还需要问我吗?”

    她又补一句,“哎,感情这个东西我也不懂啊!”

    姜淮衿呛她:“某人不是自称‘答案王’嘛,算了,当我没问。”

    同桌不就是正常的嘛,对比之下,李继已经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她们没有“三八线”,没有荒诞的“写字声音太大”,更没有因为座位而翻脸。相处得是真和平。有李继是她姜淮衿的“福气”啊。

    姜淮衿没理武加夷的絮絮叨叨,直接按住她的背佯装生气让她闭嘴。

    晚上写作业时姜淮衿将李继的本子一并翻出来放在桌子上,打算把物理题写完后对答案。一番苦思冥想后终于还是在物理面前败下阵来。烦躁地打开本子妄想在李继的答案中找出解题思路和角度。

    抬眼一行一行看去,越看越烦,他写的答案很简洁但有些步骤姜淮衿弄不清怎么来的。索性自暴自弃一眼贯穿到底。却在“解题思路”几个字上“吊”了半天,急匆匆向下看去,全是完整的思路。旁边还用箭头标注为什么这样做,最后还提醒她看完后自己再捋一遍思维,说用“倒推法”更有助于她提升。

    说不惊讶和开心是假的。每天的物理作业全是老师自己出的,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答案。所以很多时候姜淮衿都是能做出来的都尽量做,更多时候做不出来的题就只能等到第二天问同学要答案。

    李继帮了她大忙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姜淮衿决定要每天给李继带糖果,以防他又犯低血糖。他血色真的不是很好。

    就这样给李继带糖果成了她每天必做的事。她习惯悄悄把糖放进他桌子里面,起初李继很欣然地接受了,持续一个星期后他有些消受不住,让她不用再带糖了。他很诚恳地开口:“姜淮衿,你真的真的不要给我投喂糖果了。”

    姜淮衿笑得眯起了眼,“好好好,不带了不带了。”

    她心里想的却是:投喂?不应该是对宠物的形容词吗。李继当她的宠物想想都刺激。

    可姜淮衿忘了对他的承诺,还是照常每天一颗糖果,他不吃的次数多了就渐渐堆积在了桌子里,她乐得“投喂”,他也乐得接受。

    有一天姜淮衿蹲下捡笔盖头时惊觉地发现那些糖果被李继堆得已经初具小山的形态了。掐指一算,给李继带糖果也有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内她们每天重复上演“报恩”的场面,李继一如既往地给她解题思路,她也投桃报李给他带糖果。李继的方法很有效果,第三次月考时姜淮衿的总成绩上去了,物理和他都帮了她的忙。

    看到糖果山的第二天,姜淮衿继续放糖时发现它不见了,桌子里面空空如也。

    姜淮衿犹豫了,李继是不是真的不爱吃糖。再放下去可能就真的给他造成困扰了。李继的包容性很强,要是不主动停止他或许就可能一直不说。所以她那天没有再放糖果。

    白天姜淮衿悄悄观察李继的表情,和平常没有两样,既没有以往收到糖果的喜悦也没有丝毫的落寞。

    是她多想了,很少有男孩子爱吃糖的。

    但李继仍然坚持给姜淮衿解题思路,姜淮衿也说过不用了,却没有奏效,在李继那里只要是他认准的事一律“反对无效”。

    但她再没有给他放糖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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