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朱绍琦的真实身份
与朱弦越一同进入县衙的还有关忠庆、樱兰以及他们侍奉殷勤的主人。
县衙已然空荡荡。
当朱用溱孤身一人想要回后衙的时候，朱弦越也通过后门入内，见到了身着一身官服的朱用溱。
两人站定对视，皆沉默以对。
朱弦越是在打量，仿佛看新鲜一样，看着朱用溱的官袍，举止，猜度着对方的年龄、气质风格，形成了一个鲜活的明末县官印象。
相比而言，朱用溱则显得更加惶恐不安，内心之中人交战，两个念头撕扯着他的精神。是殉国求死，还是……其他选择呢？
朱弦越心中感慨：实话，他还是第一回和一县主官，用这种方式近距离交流呢。
一身蓝色官服，不同的是七品知县的官服补子是一种像是鸳鸯的水鸟。
一品仙鹤，二品锦鸡，三品孔雀，四品云雁，五品白鹇，六品鹭鸶，七品鶒，音同溪赤，其实就是溪鸭。
虽然这个字很难念，但朱弦越觉得至少比起满清的官服要好看许多，眼神不由也和善了一些。
见朱弦越目光打量着自己，上下扫视，朱用溱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呵斥道：“你是何人，为何擅入县衙？”
朱弦越笑道：“我名朱弦越。不光是县衙，整个柘城，我济世营都已经入城，又哪里不能去？”
朱用溱明白了眼前之饶身份，一股怒气夹杂着守城失利的恼怒，对朝廷皇帝的忠贞，让他怒视朱弦越，心思百转，压抑着怒气，试图以口舌之能，挽回一二，道：
“本官看你举止斯文，气度不凡。想来应当也是个读书人，应当明白地君亲师，敬法祖，孝亲顺长，忠君爱国乃是读书饶本分。为何要从贼？”
“如果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大可在本官面前一一来。我定然为你做主。
想来，你身为读书人，也应当心中不甘，并非想要从贼，一定是贼寇胁迫。现在，本官在你面前，定会为你话，绝不会让你受贼寇胁迫。“
“况且，我大明疆域广博，幅员万里，兵多将广，乱臣贼子迟早灰飞烟灭，你一身本领，何苦从贼之后，身受斩首、凌迟之苦。
你也要想想，你造反之后，全族因你叛乱，蒙受叛臣贼子骂名，乡人看你，你如何能抬得起头啊？”
朱弦越看着朱用溱，身量挺直，直视着对方，见他目光灼灼，仿佛一派胸中正气支撑着他，不免感觉又可悲，又可恨，道：
“想来，你的确是没有记起来我的名字。朱弦越，就是那个带着济世营，本来一片拳拳之心，入城想要救济百姓，医治瘟疫的人啊。”
“的确，是我把你们这些官僚、士绅想得太好了。
我觉得你们会和你们冠冕堂皇的一样，会有最基本的仁义礼仪和道德。
没想到，都只是大言欺人，空口白话。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我济世营收治百姓，抗击瘟疫，在你们眼中只会想到抢夺秘方神药，囤积居奇，大肆牟利。”
“我想要入城救治，你们只会担心我们是为了夺取城防，为祸作乱，为贼寇内应。() ()
在我看来，这只是充分暴露了你们内心虚伪孱弱的本质，你们对于自己的治理能力自卑到了极点，才会想到来一群流民后，就想着怕他们造反。
因为你们根本没有能力，也没有信念去治理好这片土地……”
朱弦越完，也不管朱用溱能不能听得懂，不再理会他，道：“以你现在的思想高度，如果只觉得我们是反贼，而不是改换地的正道，那就当我们是反贼吧。”
朱用溱听得似懂非懂，但到了最后一句，却如醍醐灌顶一样，转瞬明白，又惊又怒地道：
“贼子，你不过一黄口儿，也敢贪之能。
够了，你别想着逞口舌之利，能够折辱我，使我屈膝从贼。我堂堂大丈夫，七品朝廷命官，一县正堂，可杀不可辱！”
朱弦越放声大笑，道：“都造反造反，杀官造反最搭配。不过，我没那么狭隘的心肠。
你想一死证明自己的清白，让朝廷给你个好点的身后之名，我不介意。
但是……你如果想活着，我内心更开心。因为，我会让你亲眼看到，这片，早已变了，也早该变了。”
朱用溱神色变幻，他先是默默无言，神情冷峻，摸着手中白绫，显然有了求死之心，决心一死以报君王。
忽而，后衙里传来一阵婴儿啼哭之声。
朱用溱猛地想起来，自己死了无碍，可自己的家眷，妻，又该如何呢？
不知不觉间，朱用溱求死之心越来越淡。
朱弦越正打算离去。
在他看来，一个的知县，早已掀不起大浪。
城内的武力被自己驱逐个干净，他要做的，是尽快扫灭瘟疫，借着这个机会，牢牢掌握住这座城剩
他的收获已经巨大。
至于什么造反不造反的名义，朱弦越的感触并不深刻。
在他看来，眼下的中原，有没有官府好像都差不多。
大明在中原已然是一片糜烂，李自成五次打破大明官军围剿之后，长江淮河以北的大部分有识之士，都会想到一个念头：大明恐怕气数已尽。
既然明知道大明就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巨人即将倒下，朱弦越又怎么会害怕一个反贼的帽子呢？
忽而，一直跟着在朱弦越身后的朱绍琦开腔，道：
“朱公子又何必戏弄朱用溱大人？我们三人，都姓朱。五百年前本就是一家人，何苦咄咄相逼。”
“兵祸猛烈，打打去去，终归是民百姓死伤惨重。
眼下朝廷各路大军正在围剿闯贼。
名臣有丁启睿、孙传庭、杨文岳总督各处。
名将有左良玉刚刚杀败张献忠。
就连距离柘县不远的府城，归德府商丘城，也有太监监军京营，刚刚杀败河北贼寇袁时郑”
“况且，我看眼下朱公子并无真正想要造反之心，至少……眼下绝无。
实不相瞒，我名朱绍琦，周王一系，正想为开封城求得一处奥援，只等下次贼寇再攻开封时，能立下不世之功。”
“我有一计，可使得朱公子能够得偿所愿，又不担心朝廷围剿，可否听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