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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恋(九)

    丹阳郡主还是没救回来。

    当谢麒和谢无忧赶到时,帐中乱成了一锅粥。端水的侍女和熬药的内侍跑来跑去,跌撞到一起,连互相指责的功夫也没有,各自拾起碎了一地的东西赶去补救。

    孙太医不住地观察丹阳的状态,时不时往本子上添几笔,递给内侍,让他取药熬药。

    太医身旁,还有显然刚睡下便被叫来的傅书云,她背对着谢麒一行人,形容狼狈地半蹲在床榻一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与她一同在旁的,还有位清俊公子。不过,比起泣不成声的傅书云,他只是沉默垂首,看着脸色缟白的丹阳,辨不清楚面上神色。

    男子轻拍了几下傅书云肩头,动作亲昵且克制,正伤心的傅书云却是连头也不抬,压根不将他的安慰当做一回事。

    想来这位公子,便是和傅书云青梅竹马,如今又做了丹阳郡主未婚夫的秦行瀚了。

    谢无忧微微一晒,从宫里出发至今日到了营地,丹阳郡主一直有意来找自己的麻烦,即使回回都会被怼回去,但她一直未曾放弃。

    她和丹阳郡主碰面的次数,可谓是仅次于傅书云及谢麒了,讽刺的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其未婚夫婿的场景,竟是在她即将咽气之时。

    半柳推了一把来不及看路,险些撞上谢麒的小内侍:“眼睛睁大了,少慌里慌张的!”

    小内侍定睛一瞧,衣摆上五爪团龙气宇轩昂,他头也不敢抬,惊得瞬时趴跪在地:“参见……”

    “不必,”谢麒无心搭理他,挥手制止了在场要跪下行礼的众人,毫不停歇地抬步走到了丹阳郡主的榻前,谢无忧亦跟在她身后走上前去。

    丹阳心口裹着厚厚一层纱布,仍持续不断地渗血出来,染红了一床锦被。

    她失血过多,两三日前还红霞飞起,颜色正好的双颊,在暖黄灯光下,已然惨白无比,甚至还隐隐透着几分大限将至的青黑之色。

    秦行瀚率先察觉出帐中氛围变换,他侧身回望,见谢麒走到自己身后,立刻跪了下来:“参见陛下。”

    在天子眼底,他到底不敢再流露出和傅书云的亲密,只是轻扯了一下她的裙摆,傅书云回过神来,抹了抹眼泪。

    她哭得太狠,泪水无法在一瞬止住,嘴里亦哽咽难言,谢麒抬手摁住傅书云肩膀:“行了,不用顾及虚礼。”

    陷入晕厥的丹阳忽而猛地抽搐了一下。

    傅书云双眸大亮,急切转身抓住丹阳郡主的双手:“郡主?郡主?你醒了?你听得见我说话了么?”

    丹阳指尖轻颤,唇齿微不可查地动了几瞬。没人听得清她说了什么,傅书云身子努力前倾,将耳朵尽可能靠近丹阳的唇间。

    丹阳重重地喘息了几声,声音骤然正常许多:“书云……”

    “郡主,我在这儿……书云在这儿陪着你呢……”傅书云的眼泪大颗大颗滴落至丹阳双颊,丹阳轻轻一叹。

    “书云……莫要……莫要恨我……”

    话音一落,丹阳郡主面上无尽的愁绪忧虑仿佛定格住了,琥珀色的眸子亦骤然失去神采。

    自己握住的那双手无力垂下,傅书云不敢置信地瞪大眸子:“郡主!”

    她意识到了什么,却不敢相信,只能一声又一声地唤着丹阳:“郡主,你醒醒啊,你快睁开眼,看看我,书云一点儿也不恨你……一点儿不恨你……”

    秦行瀚眼底不忍,半蹲下身:“书云,丹阳郡主她……已经走了。”

    谢麒瞥了一眼孙太医,孙太医颤颤巍巍走到傅书云身边,伸出布满老茧的食指探了探丹阳鼻息,检查了丹阳瞳孔,面色凝重起来。

    他不死心地想在丹阳手腕上寻到脉象,又检查了其胸口是否有跳动,最后,孙太医无可奈何地转身,跪下请罪:“陛下,郡主丧失过重,臣才疏学浅,医治不力,还是没能救回来。”

    帐中一片悲鸣。

    “书云!”

    谢无忧抬眼,看见傅书云双眸紧闭,赫然晕厥了过去,秦行瀚将她搂在怀里,到底难掩担忧,低呼了一声。

    谢麒深吸一口气:“将她抬到贵妃榻上去。”

    两个内侍走到秦行瀚身边,想从他手中接过傅书云。

    秦行瀚却不搭理他们,径直站起身来,紧搂着怀中之人,大步走至贵妃榻前,轻柔放下,再展开了榻上薄被,覆在傅书云身上。

    谢麒自然看出秦行瀚的心思,她有些语重心长道:“你们二人只是好友。”

    秦行瀚扯了扯唇,苦笑道:“草民知道。”

    最好是知道,谢麒扬了扬下颌,不再看他:“郡主贴身服侍的几个侍女在哪儿?刺客到底是怎么闯进来的?,为何一个个的都没拦住?”

    手上托盘里还盛着汤药的侍女扑通跪下:“回,回陛下,今晚是奴婢贴身服侍郡主,可是郡主今晚没有让奴婢近身,奴婢和轮值的侍从们都一直守在帐外,直到秦公子进来,我们才发觉郡主受了……”

    谢麒打断了她的自辩:“为何要守在帐外?”

    “郡主用过晚膳回来后,开始还好好的。奴婢记得她的习惯,就想着替她更衣洗漱,可傅姑娘却在那时闯了进来。”侍女怯怯地看了一眼谢无忧,欲言又止。

    谢无忧笃定地道:“她们在商议将我哄骗去林中一事。”

    丹阳惨死,傅书云晕厥,侍女再是害怕谢无忧报复,也不得不从实招来,她咬着唇点头:“先说的是这个,傅姑娘说,她已经让派去服侍苏姑娘的侍女在谢少尹面前露面了。”

    捉弄谢无忧的计划,丹阳并未在自己的侍女面前遮掩,更无需赶人离开,谢无忧眉头一扬:“而后她们又说了什么,让郡主将在场众人全都赶了出去?”

    侍女迟疑一瞬,豁出去了一般闭上双眼:“是关于秦公子的事!”

    她极快地解释道:“丹阳郡主先问傅姑娘这几日和苏姑娘相处如何,傅姑娘便回,苏姑娘一向好脾性,秦公子亦偶尔来看望她们,郡主听见这句,一瞬间动了怒,将奴才们都赶了出去……”

    秦行瀚沉眸听着,得知自己才是两人争执来源后,他无奈叹声:“还以为郡主放下了。”

    谢麒蹙眉:“你和丹阳谈过此事?”

    秦行瀚略一点头:“陛下赐婚后,草民同丹阳郡主表明了心意。草民的父母恩爱,琴瑟和鸣,母亲早逝,可父亲从未动过纳妾心思。草民自幼看在眼里,亦希望自己也能和妻子心意相通,情谊不移。”

    “郡主那日听草民陈情,深受感触,甚至主动去傅家同书云和好了,草民还以为,郡主当真放下了此事……没想到,她竟还会为草民探望好友而吃味……”

    谢无忧仍记得傅书云栽倒时,秦行瀚惊慌失措之态,可比眼见着未婚妻丹阳在自己面前来得担忧。

    他平日里对丹阳到底有几分情谊,还有待深究,她又接着问侍女:“傅姑娘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为何她离开后,你们仍守在殿外?”

    侍女回忆道:“傅姑娘和郡主遣散了奴婢们后,只说了不到半炷香时间的话,便匆匆掀开帘子走掉了。因为郡主交代过,若非她亲自唤我们回来,谁都不许靠近帐篷。所以奴婢们才一直守在外面,只敢等郡主亲自出面,才敢往里走。”

    谢麒眉头微扬:“此后,丹阳却始终没有唤你们回来?”

    侍女点头,谢麒因又问道:“之后可还有人进来?”

    “没有,”侍女笃定摇头,“奴婢虽没有守在门口,却看得见帐篷附近的动静。直到秦公子来以前,都没有人靠近了。”

    谢麒扭头看向秦行瀚:“你又为何而来?”

    秦行瀚垂眸:“先去看了傅姑娘和苏姑娘,见到傅姑娘眼角有泪痕,便猜到她和郡主又生间隙,因此想寻郡主,替书云求一求情。”

    谢无忧立刻问道:“秦公子一进来,就发现郡主受了重伤?”

    “并非如此,”不料秦行秋却微微摇头,否定了谢无忧的推测,:“草民先是没看见郡主在何处,彼时她床上纱帐是放下的,草民虽和郡主定了亲,却也不敢如此孟浪,只有在四处都寻不着郡主身影后,才斗胆掀开了纱帐,发现郡主心口溢血,濡湿了半床锦被,看上去十分骇人……”

    他回想发现丹阳受伤之时的惨状,似乎有些难以接受,皱了皱眉:“草民心道不好,什么也顾不得,赶紧出来寻人帮忙。”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秦行瀚嘴角苦涩,眼底亦真切地溢满了遗憾,“我没能救回她。”

    “节哀,”谢麒简单安慰两句,对半柳使了个眼色。

    半柳会意,悄无声息地退下,不多时,便带着谢麒想要的答案,以及回答之人到来。

    越霖踏入帐中,虽未见到重伤不治的丹阳,却一眼认出躺在榻上,面色如纸的傅书云,剑眉一拧。

    他对谢麒禀道:“回陛下,根据半柳姑姑的叙述,臣已经找到了同郡主伤口符合的凶器了。”

    谢麒扬眉:“在哪儿?”

    越霖身后一个金麟卫呈上把刀柄镶着一圈南红玛瑙的匕首。

    秦行瀚一眼认出,他眼瞳微颤,忽然厉声道:“不可能!”

    越霖寒眸一瞥,秦行瀚便陡然哑了声,他继续道:“这件凶器,是在傅书云傅姑娘帐篷外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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