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等等,这喊她名字的语气怎么那么像她那个死鬼前夫?不会是本人吧。

    盛京华对上那双黑色的眸子,脑海里莫名冒出了这个想法。

    她愣了一瞬,头皮发麻,不会吧,容成瑜好好的在大楚当他的皇帝呢,再说了,她能转世重生已经是天大的运气,难道还能有第二个幸运儿?

    盛京华眼神飘忽一瞬,又恢复成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怎么不说了?什么礼法、脸面,我听着正起劲呢,继续说啊。”

    谁不知道盛京华是个混不吝的,最是出格荒唐,在她面前谈礼法,那就是对牛弹琴,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触她霉头。

    “骁王殿下。您怎么在此?”容城思同盛京华打交道多,率先认出盛京华的身份,躬身行礼。

    “没看出来吗?我也被人逃婚了。人家嫌弃我一介粗人,只会打仗,生得又面目可憎,怕得要命,连夜就逃出了京城。”盛京华指尖从身上嫁衣上栩栩如生的戏水鸳鸯拂过。

    她语气轻松,像是在说个笑话。

    周围人个个屏息敛声,不敢接这位煞神的话茬。

    “方才不是很能说吗?怎么现在一个个都成了哑巴?人家年轻公子不愿意成亲,在你们口中,好似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没人应答她,盛京华也不在意,她端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借着打量肆无忌惮地盯着容成瑜的眉眼,眼神中有遮不住的惊艳。

    “你叫,容成瑜?是容成于玉,怀景握瑜?”

    前世她还活着的时候,就极其喜欢这张脸。

    世人总说盛京华明艳动人,眉目倾城,可是单论容貌,谁能比得上艳冠京城的容成瑜陛下呢。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容成家这个和容成瑜同名同姓的蠢货,怎么偏偏只有今日才觉得对方如此楚楚动人?

    “是。”容成瑜虽然跪着,可是目光却丝毫不显得卑微,他望向盛京华,目光澄澈如水。

    盛京华心念一动,说不清是脑子迷糊还是色迷心窍。她望着容成瑜,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你不想嫁她,我又跑了要娶的夫郎,不如,你嫁我如何?”

    不是盛京华想吃回头草,而是那张脸太不讲道理。

    这话一出,先不提脸色惨白的曲家人,容成思率先反对。“殿下,此事万万不可!殿下万金之体,乃是人中豪杰,我这孽畜怎么配得上您?”

    虽然盛京华有权有势,但谁人不知女帝将她视为肉中钉眼中刺,没见人一回来,女帝就迫不及待夺了人兵权,这紧要关头,谁敢同盛京华扯上关系。

    若是女帝日后真要对盛京华下手,他们这群姻亲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连带被清算。

    眼前这群人的心思,盛京华怎会看不懂,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容成思。

    “要嫁人是你吗?”

    容成思一愣,额头冷汗涔涔。“殿下说笑了,臣是女子,怎么能嫁人。”

    “既然不是你嫁人,你说这么多作甚?”她嗤了声,视线扫过众人,没人敢直面异姓王的眼神,纷纷躲避。

    “女帝天天催我成亲,我这不是自己找了个中意的吗?结果你们一个个的,这个说不许,那个说不行,怎么?难道你们要公然违抗女帝吗!”

    盛京华突然发难,一顶违抗女帝命令的高帽带下去,谁也不敢接这话。女帝或许不敢对盛京华动手,但处置他们这群大臣还不是易如反掌。

    曲风荷紧紧咬着唇,挣扎恐怖等情绪从她眉间浮现,最后化作一抹狠厉之色,她推开人群,直挺挺站到盛京华面前:“殿下,并非我等有意阻挠,只是容成瑜实在配不上您,他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男人,您就不怕他……”这话说一半留一半,可谓是给足众人想象的空间,不愧是八面玲珑的曲家二小姐。

    “你说他水性杨花,勾勾搭搭,证据呢?”盛京华淡淡睨着她,“你知道没证据诬告世家公子清白是什么罪么?那可是要去滚钉床的。”盛京华分明语气和缓,曲风荷却骤然感觉周身一冷,空气中似乎有无形的压力施加在她身上。

    “正是因为我知道后果,才断不会说假话。说来羞愧,我一直对殿下心生向往,所以才不愿意殿下同这种小人扯上道理。”

    “这话听着顺耳多了。”盛京华笑着道,就在曲风荷暗松一口气时,这位行事诡谲莫测的异姓王突然瞥向地上的容城瑜。

    “容城瑜,她说的你可听清了?可有意义。”

    从盛京华出现后,容城瑜的目光中就只有她一人:“无稽之谈,荒唐可笑。”

    曲风荷再也忍不住脸上的怒意,表情狰狞,“贱人,你敢在殿下面前撒谎?”

    堂堂君王什么时候被人用这样的词骂过,容城瑜愣了一瞬。

    盛京华看着容城瑜那张脸上难得一见的呆愣模样,指尖微动。她没了耐心,干脆大刀阔斧地往一旁石狮子身上一坐,就地摆出个对簿公堂的架势来。

    “既然各执一词,那本王就好好替你们理理这笔烂账。”说着,她看向容城瑜身上的束缚,“事情还没盖棺定论,就别继续绑着本王的王君。”

    这就喊上王君了?看来骁王殿下是认真的,众人心里有了定数,看来今日曲家这事恐怖难已善了。

    止戈得到主人示意,上前几步,抽出腰间长刀。

    刀光闪过,容成瑜身上的绳索倏然断开。

    失去束缚,容成瑜腿脚发软,差点直接跪到在地,他用手掌撑住地面,手腕处火辣辣得疼。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柔弱。容成瑜暗中皱起眉头,但他仍强撑着站起身。

    身姿挺拔的年轻公子脊背笔直,有若庭中芝兰玉树,虽然衣着狼狈些,却完全无损风姿,甚至别有一番落拓风味。

    哪怕是一直在对容城瑜指指点点的声音都一下子少了不少。

    盛京华懒洋洋地支着下巴,在心里感叹,美色误人呐。

    众人皆盯着容城瑜看,唯有曲风荷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容城瑜。

    “一张狐媚子脸也不知道背地里勾搭了多少女人!呸!”

    这句话飘进盛京华耳朵里,她面无表情,手中马鞭一甩,险险擦过曲风荷脸侧。

    “你和容成瑜既然是私相授受,总有偷偷见面的时候。他一个未出阁的年轻男子,想约你,必然经过重重人手,只有做过便会留下痕迹。你们私会的酒楼,送信的人,你只要说出任何一个名字,本王亲自带人去查,保证不会放过一丝线索……”

    盛京华艳丽中带着煞气的眉眼紧紧盯着曲风荷。

    她瞳色浅,直直盯着人时,那圈赭色瞳仁无疑会让人联想到兽类冰冷无情的瞳孔,少有人敢同她对视。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曲风荷心惊肉跳,说话间带了慌张:“我、我记不清了。我知道他是姐姐的未婚夫,我万万不敢染指,所以一心想着如何瞒住姐姐,那些私下往来的书信都被我一把火烧光,酒楼我也不曾去过。至于送信之人,我们都是约在晚上见面,也不叫人点灯,我不知道对方生得何种面目。”

    “换句话说,你空口白牙,只靠着一张嘴就诬告人家与你私通?全是你的一面之词,竟然也有傻子信?”盛京华的一张嘴开了口,就必然要怼死人不偿命。

    周围一圈有身份地位的大人公子被她这么直白的喊做傻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恰在此时,容成瑜伴随着盛京华的嘲讽也轻轻嗤了一声。

    这一声嘲笑可不得了,本来大家都哑口无言,这下可有人忍不住开口反驳。

    柳轻言最厌恶容成瑜的便是对方自命清高的模样,都是一样的世家公子,凭什么他能嫁给那样好的女子!

    他望向一旁清丽出尘的曲清越,眼神中是藏不住的爱慕之情。

    “殿下说没有证据,可在在下看来,容成瑜若没有逃婚之意,为何会跳下花轿?又怎么会被人抓住押到朱雀门来。”

    “说不定,是有人见他生得这般好看,要绑人去做压寨公子呢?”盛京华慢悠悠地道,“又或者,是有人想替他嫁给曲家大小姐,才使出这招李代桃僵,你说是不是?柳公子?”

    柳轻言后退半步,盛京华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计划?本来今日之事他和曲风荷已经约定好,由曲风荷把容成瑜这个蠢货骗走,他再换上嫁衣神不知鬼不觉地上花轿。反正不到洞房那刻,没人敢掀他盖头。就算提前被人发现,只要拜过天地,曲家这种注重规矩的家族也不得不认下他这个夫郎。事成之后,他会在曲家长辈面前,替曲风荷多多美言,让曲风荷同她母亲的日子好过些。

    收拾完这个跳出来的,盛京华眼波流转,又盯上曲风荷。

    “我对殿下所说字字句句都是真话,若有半句谎言,我便……”曲风荷强撑着不露怯色,她打扮得清丽,似一支亭亭玉立的出水芙蓉,哪怕惧怕盛京华的威严仍挺直脊背的姿态但也能赢得众人几分好感。

    盛京华眼珠一转,直接打断她,“曲二小姐这只金凤珠钗倒是花样新奇,从哪得来的?”

    “啊?”曲风荷被她不按套路出牌的问话给问懵了,磕磕绊绊地回:“这是城东翡玉楼新出的样式,若是殿下喜欢,尽管拿去。”她见盛京华有兴趣,抬手将发髻上的珠钗取下,毕恭毕敬递给盛京华。

    澄澈日光底下,钗上镶嵌着的东珠圆润生光,一看便知是难得的珍品。

    盛京华也不客气,拿在手里好一番端详,“好东西,花了多少银子?赶明儿我也去买一只。这送,就不必了。我可没捡人家二手东西的习惯。”

    她随手抛还给曲风荷。

    后者不懂盛京华葫芦里卖的什么明堂,犹豫半晌后,才道:“二百两银子。”

    一直在旁默默旁听的容成瑜此刻眼睫一抬,在心里道:“蠢货,上当了。”

    几乎是同时,盛京华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不错不错,出息了,你浑身上下总算是有东西能抵得上你阿姐一只袖子的钱。”

    话音刚落,曲风荷面色一白。

    远处的曲清越神情错愕。

    盛京华手里转着那支珠钗,笑吟吟地开口:“你一口一个长姐,听着倒是挺尊敬姐姐的,可我怎么记得你和她并非亲生姐妹。”

    曲清越是曲家正儿八经的嫡小姐,曲风荷却只是个庶女。更何况曲风荷的生父并非什么大族出身,只是个歌楼中卖场的平民,除了有几分容貌,完全不得曲夫人心意。

    连带着曲夫人对曲风荷这个庶女也不曾有多上心,她的地位同曲清越比起来简直是一天一地。

    经盛京华这么一点破,众人才想起明明之前从未听过曲家两姐妹感情深厚的消息,反倒是听说曲夫人处处不待见曲风荷这名妾室所处的庶女才对。

    如此天差地别的待遇,当真有人会全心全意待嫡姐好吗?

    “哦,对了。听说前些日子南边匪患那事曲清越搞砸了,是你给曲殊出了主意才办好的。怎么?长姐失势,你终于有机会出头了?”偏偏盛京华这时候还慢慢悠悠地补上一刀。

    这下众人打量曲风荷的眼神都带上怀疑。

    曲殊是曲家姐妹二人的母亲,也是曲家如今的掌权人,她一向看重曲清越这个嫡女,但前次缴匪失败,已经让她对曲清越生出失望,若今日,曲清越真娶个来路不明的人回去,她在家中焉能有好日子过?

    想通这点,曲清越看向曲风荷的眼神都结了冰。

    “妹妹对我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一场危机化解在盛京华寥寥数语中,她却闲闲靠着石狮,甚至无聊地打起小哈欠。

    只要证实一句话是谎言,那么曲风荷说的其他所有话都会被人怀疑。

    这样的手段,容成瑜眸光一闪,盛京华,是你吗?

    他目光刚落上,那边盛京华似有所感,瞬间回头,二人目光凭空对上。

    容成瑜隐约看到盛京华眼中有笑意一闪而过,那张写满了艳气的脸突然贴近:“小郎君,你这么盯着我,可是觉得我好看,等不及要嫁给我?”

    容城瑜:……是个鬼,这个轻浮浪荡的登徒子怎么会是他的文昭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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