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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誉杏林

    送走了高琏,高瑗先是安排了手下隐卫搜集唐氏及诸多豪族权贵的罪证,她刚以为自己能休息片刻,端起茶杯子抿了一口,打算抱着猫儿窝在窗户底下晒太阳,就听见外头有人来报,说崔贵嫔来访。

    高瑗无奈,让人把猫儿抱下去,自己则一边整理着衣裳头发,一边嘱咐养猫的小宫人道:“天太冷了,少让它出去往外面野去了。说起来也真叫人头疼,它如今也大了,翻出明英宫的宫墙容易的很,宫里头养猫养狗的夫人娘子们不少,我总怕它出去同哪个打架了,吃了亏,受了伤,那才叫人担心呢。”

    “主子您这就放心吧,这猫儿着实不是个喜欢动弹的,轻易不跑到明英宫外头去,更别说现在天冷了,它连屋子的门都不愿出去。它最近最喜欢的就是小厨房和茶房了,那里头火气旺,暖和。比起跑到外头跟别的猫猫狗狗打架,奴婢更怕它钻了灶膛子燎了毛呢。”这个小宫人是个机敏灵巧的,她一边回高瑗的话,一边拍着怀里的猫儿,直把猫儿哄得舒坦极了,嘴里呼噜噜的。

    景颐帮高瑗抿着头发,笑着打趣道:“怪不得都说这猫儿狗儿肖主,你瞧,咱们主子也是个不爱动弹的,现在也只爱每天偎着暖炉晒太阳,跟那猫儿一样。”

    明英宫上下都知道高瑗喜静,从来懒得活动,于是满屋的宫人都跟着笑起来,直把高瑗弄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拿起妆台上孔雀羽的尘尾,含笑带嗔地打了景颐一下,道:“终究是我太好性子了,瞧瞧,一个个的都打趣起我来了。”

    这摇晃的尘尾五彩缤纷的,倒是吸引了那猫儿的注意,它扭动着身子就要从小宫人怀里挣脱出来,直欲扑这尘尾。高瑗怕着小家伙兴奋起来,满屋子乱跑乱窜砸了屋里的东西,于是赶紧叫人把尘尾收起来,示意小宫人快点把猫儿抱下去。

    “主子且饶我一回,今早看主子兴致缺缺的,哄主子一笑罢了,主子大人有大量,莫要生我的气,赶明儿我给主子梳个头,我新学

    的,保准新奇好看。”景颐的身量比高瑗还有高些,她弯下腰哄着高瑗,像是在哄个小妹妹。

    见自己衣着已是十分得体,可以见客了,高瑗便道:“请崔贵嫔进来吧。”

    自打崔氏被罚,崔贵嫔便生怕自己有什么过错被怪罪了,每日深居简出,除了给向氏请安外一步都不踏出自己的宫门,小心谨慎到让人怜惜的地步。崔氏本就是个内向的,平常也不爱四处走动,与高瑗的交情也说不上有多深,她此刻到来,弄得高瑗也很是意外。

    许是担惊受怕的缘故,高瑗觉得崔氏最近消瘦了不少,原本圆润的鹅蛋脸如今瘦出了尖下颌,弄得本来那双说不上大的眼睛都变得大了一圈,水汪汪的,我见犹怜。崔氏穿着半旧的蛋青色如意纹大氅,宫人服侍她脱下大氅,里头的木灰色麒麟纹袄子也是有年头了,袖口都磨出了毛边。她头上只戴了一顶秋香色绢纱冠子,其余簪环钗珥一概没有,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淡雅清丽。

    贵嫔是一宫主位,宫份不算少,崔氏又出身于富可敌国的皇商之家,平日虽然衣着打扮也不过分奢靡招摇,但也从来不会这样的朴素简单。高瑗让人给崔氏上了茶,问道:“崔娘子从哪里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坐坐?”

    崔氏让宫人捧出几张毛皮来,高瑗大眼一扫,都是难寻的好东西,既漂亮又暖和,如今用来正好。“刚从皇后那里请安过来,我刚得了些皮货,选了些好的送给皇后与长主。长主冬天最怕冷,拿这皮料做袍子大氅最是好的。”

    高瑗向她道了谢,与她寒暄了两句,便问道:“崔娘子今日穿戴的这样朴素,我瞧这衣裳都穿了好几年了,是内侍省没送新冬衣来吗?”

    崔氏眉目生的温柔的紧,她低头浅笑,摸了摸自己磨出了毛边的袖口,道:“这倒不是,刚入冬尚服局就送了新冬衣来,用料和样子都是上好的。只是我前几天身子不大爽快,找了几位太医过来瞧都不见好,前几日找司天监的大人们来看了看,他们说我这半年宜起居穿戴简单朴素,最好多用旧物。我听了他的话,果然大好了,故这些日子穿的都是些旧衣裳。”

    “果真这般厉害?”高瑗起了兴致,“不知是哪位大人,到也让我知道知道,以后我有事了也找他帮我看一看。”

    “是司天监的杨方平大人。不止是我,连贵妃也曾找过杨大人呢。贵妃有孕,自然万般小心,但凡有个不舒坦,不光是太医,连司天监的大人也要去贵妃宫里呢。听说杨大人让贵妃在寝殿东南角设神坛镇邪祟,贵妃设下神坛后,神态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可见这杨大人果然厉害呢。”崔氏赞叹着,满脸欣赏赞叹的神色。

    高瑗也附和道:“果然厉害,我前些日子也觉得不大舒服,太医也瞧不出来什么毛病,如此到也得让杨大人来看看呢。”

    高瑗身旁的景颐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高瑗一向是不信这些事的,且这些日子她也没有丝毫的不适,为何要说这样的一番话呢?

    崔氏又与高瑗聊了些别的,吃了两盏茶,用了几块点心,方才告辞回去了。

    见崔氏一走,景颐忙开口问道:“主子,崔娘子此番来访到底是何用意?您为何又要说那样一番话?”

    端端正正地坐了这么久,高瑗早觉得累了,于是往铺满锦褥的美人塌上一躺,慵懒地说道:“还能有何意思,不过是告诉我,这个杨方平看着不太对劲,还有贵妃宫里的那个神坛,多半也有古怪,让我留心一二罢了。”

    “崔娘子怎知主子就一定能查出端倪来?”景颐的警惕性一下就被调了出来,她生怕是高瑗藏得不够深,被崔氏看出了些什么。

    “非也非也,”高瑗从袖中掏出帕子盖在脸上,“你瞧她来的时候,不早不晚的,又是从凤仪宫那边过来的,想必是崔娘子先告诉了皇后。至于为什么告诉我,多一个人知道,多一手准备,总是没错的。”

    景颐长舒了一口气,道:“那崔娘子又是如何知道司天监的杨方平有问题的,她又为何要帮贵妃呢?她素来同贵妃没什么深交,她母族也与魏氏不如何亲近呀?”

    高瑗略加思索,给出了她认为最恰当的答案:“也许是她母族恰好和欲伤害皇嗣的人走得很近,不过你我也知道,崔氏和我四叔一向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知道些许内情也不意外。至于她为什么要帮贵妃,一则崔娘子在宫里这么些年,早就不是什么都不挂心的闺阁少女了。她父亲觉得四叔能取皇兄而代之,她难道也这样认为?再者他父亲辅佐四叔,有朝一日四叔登基,那便是从龙之臣,可她呢?崔娘子到底是皇兄的嫔御,皇兄若失势,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好处。二则,”高瑗顿了顿,景颐虽然看不到她的面容,但也能猜到,此时的她既伤感又怅然,“她到底是人,但凡是人,总有一颗悲悯之心。女子生产不易,一个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就算是贵妃侥幸留下了一条命,也定然会因为痛失爱子悲痛欲绝。她们同在宫中那么多年,总是不忍心的。”

    “主子每日都会看太医院记档的脉案,贵妃胎象稳固,一切安好,贵妃宫中也有我们也有安排人盯着,不知是哪里被人动了手脚,实

    在看不出端倪。”景颐犯了愁。

    “这是正常,司天监里都有他们的人,那太医院里会没有?至于我们安排在贵妃宫中的人,你看,我平日会叫不熟悉的人到我到底卧房里来吗?至于这端倪,我觉得我们还是得自己去看看,”高瑗忽的一下坐起,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帕子,吩咐景颐道,“你去请郑三姑娘入宫一趟,我们一起去拜访一下贵妃。”

    高瑗口中的郑三姑娘是大理寺卿郑卓元三女郑昭回,不同于其他闺阁女子多学琴棋书画、诗书女工等物,郑昭回颇擅岐黄之术,算是帝京出了名的女医。郑昭回幼时跟着郑家老太太长大,老太太自步入暮年后格外重视身子的调养,于是收集了不少医书,郑昭回耳濡目染,自打认字后就常翻看这些别人眼里天书一般的医书。郑老太太瞧她有天赋,干脆为她延请名医,让她跟随他们学习医道。如今的郑昭回虽然不过十八岁,但已跟着几位名医出诊了好几年,习得一身本事,颇有成就,虽比不得其师,但比太医院里的大夫还是要高明不少。高门女眷们都喜欢让郑三姑娘来瞧病,都觉得比那些男大夫要便宜许多。郑昭回每隔两日便会出去义诊,故在百姓中,郑三姑娘的大名也是广为流传。

    郑昭回与高琏高瑗姐妹的交情颇为深厚,在郑三姑娘没正式拜师学医之前,还曾给高瑗做过伴读,高琏假死出宫所用的药物也是由她所提供。郑昭回甚是仰慕高琏的智谋与魄力,甚至一度想要放弃学医,转而像高琏一样叱咤朝堂,不过却被高琏劝住了。

    “学这些东西能有什么好的?满脑子净是些阴谋诡计了,依我看倒不如悬壶济世,救人于生死之间,这才叫大义呢。”高琏拍着郑昭回的肩说道。

    其实郑昭回性子沉静,心思单纯,没那样的七窍玲珑心,说起来本就不适合这些勾心斗角,倒还不如潜心钻研岐黄之术,治病救人。郑昭回也许是觉得高琏的话有道理,也许是知道自己不善于这些谋略,于是也打消了这个念头,专心治病救人去了。

    也不过多半个时辰,景颐就领着郑昭回进来了,高瑗放下手中的书,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来的这样快?”郑府距宫城很有些距离,再加上入宫种种繁琐的流程,平常没有一个时辰是万万到不了明英宫的。

    “我知道你大清早的派人找我入宫定然是有要紧事,于是不敢耽搁,叫我大哥拿他那匹爱马套的车。我大哥开始还不愿,说是那样的名驹,仔细拉车伤了碰了的,是我拿出你长公主的名头压着他,他才松了口的。来的路上,我大哥都不让小厮碰他的马一下,亲自驾车,心疼的跟什么是的。不过这马也确实厉害,比平日快了两三倍都不止。”郑昭回是明英宫的熟客了,她轻车熟路地安置好自己带的药箱,坐在了高瑗身侧的位置上,将宫人递上来的茶捧在手中,焐着冻得冰凉的手。

    世人都知道郑大公子郑云汉有一匹世所罕见的千里马,郑大公子将这匹马当眼珠子一般看待,无比小心地伺候着,莫说是拉车了,就算借给别人略骑一骑他的脸也要耷拉的格外难看。“不过真说起来,让这样的的好马去拉车,的确是可惜。既然如此,我近日刚得了一副漂亮马具,一会你带回去给郑大公子,就当是我谢过他,也向他赔个不是了。”高瑗笑道,露出了嘴角的笑涡,格外娇俏动人。

    “话说回来,到底什么事这样着急,是贵妃的身子吗?”郑昭回记挂着正事,只略跟着笑了笑,便问起高瑗着急忙慌让她入宫的原因了。

    高瑗苦笑道:“正是。你也知道,贵妃腹中是皇兄的第一个孩子,也不知道宫里宫外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今早崔贵嫔来找过我,明里暗里都在告诉我司天监的杨方平在贵妃寝宫内的神坛上动了手脚。太医院的人你也知道,放开医术不论,就是个背景都不一定干净,他们说的话到底有多少是能信的?我请你过来,还是希望你看看贵妃与她殿内的神坛,看看到底有何不妥之处,多少也能帮帮贵妃。”

    郑昭回虽不如何懂朝廷之事,但她也知道,自打贵妃有孕以来,高瑗常向她问些有关女子怀孕生产之事,也找她来帮贵妃诊过几次脉,可见自然是无比上心的。到底何人要对贵妃下手,一旦得手,又对高瑗有何影响,这些她一概是不知的,但高瑗开口,她就一定要帮这个忙,更何况这还关乎贵妃的性命。“这个自然,我是大夫,这是分内之事。走吧,我们现在便往贵妃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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