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S

    宋柏家满地狼藉,印证了他们的猜测。顾景寒逃跑当晚,宋柏家被人闯入,第二天朱槿就遭到绑架。傻子都知道绝不会是巧合。

    交通监控也很快证实了这一点。

    被锁定的嫌疑车辆注册在一位职业厨师名下,这名厨师曾在顾家供职。

    到这里,一切已经很清楚,顾景寒想要报复宋柏,朱槿遭了池鱼之殃。

    可顾氏在A市经营多年,社会关系复杂,能藏人的地方太多。她又会在哪呢?

    ……

    朱槿舌根被压得发麻,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贴在门板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顾景寒并没有鱼死网破的打算,他一刻不停地打电话,内容听不清,但似乎是在筹划着逃到国外。绑架朱槿一方面是为了报复宋柏,另一方面,朱槿这样一个颇有知名度的人质,本身也能对警方造成舆论压力。

    从他按捺至今,还没发作看来,顾景寒并不是个只会嘶吼的无脑霸总。

    不管宋柏他们有无找上他,自己必须想办法送消息出去。经过这么久的观察,她基本摸清了此地的情况。

    首先,这里应该是面积不小的独栋别墅,房间很多,但还没有装修完。关她的地方是别墅的顶层阁楼,这里仍是毛坯状态。更何况朱槿手脚被困,逃跑是痴人说梦。

    她谨慎地环视四周,四四方方全封闭的一个黑屋子,堵死了所有的可能性。唯有房顶上有一扇窄小的天窗,稀稀落落地漏出几丝黯淡的月光。

    月光……光?

    光!

    朱槿精神一振,被捆在背后的双手也提起了些气力,她右手手指动了动,艰难地摸索到左手手腕上的女士表。她转动表带,调整着表盘的角度,努力靠近屋内唯一的光源——一盏冷光幽幽的小夜灯。

    经过反复尝试,她终于成功用表盘反射出一束光柱。这样的光在白天相当不起眼,可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却保留着恰到好处的存在感。

    朱槿激动地胸口剧烈起伏,强忍住手指的颤抖。实际上,仅仅是这么一会的尝试,已经让她手臂酸麻难当了。

    平稳下呼吸,她重新调整姿势,曲起膝盖分担脊椎的压力。然后将表盘重新对准天窗,开始以一定的频率反射光线。

    宋柏会找到她的,她会等。

    ……

    黎兴从噩梦中惊醒,僵痛的颈椎将他瞬间拉回现实。

    朱槿被绑架后,他频繁地梦到那时匕首没入她身体的画面,挣扎着甩掉恐慌,他强迫自己将视线重新聚焦回手中的资料。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地址,三分之一已经被划掉,那是他们昼夜不息奔波的结果。

    顾景寒能藏人的地方实在太多,哪怕警局全部动员起来,也不过排除掉这些。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宋柏,短短两天,他的唇角已经起了好几个燎泡。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本就瘦削的脸颊已经完全凹陷下去,颧骨锋利地像能割破人的手。唯有那双眼睛里烧着执拗的火光。

    “你睡一会,我来盯。”黎兴说。

    “这个思路不对。”宋柏像是没听见他的话,“我们能查到的地方,顾景寒大概率会避开。”

    黎兴说:“没错,可是A市太大,顾氏有意庇护,只能这样先排查。”

    “人在危险时会本能依赖自己的习惯。”宋柏闭了闭眼。顾景寒的习惯……

    他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吃穿住行都很有讲究。这样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再大摇大摆地外出就餐,也不会有专门的厨师为他服务。

    宋柏猛地站起,抓起手机拨出一串电话:“喂?顾家厨子还在局里吗?”

    没过多久,几人的手机都收到了同样的讯息。厨师急着撇清关系,竹筒倒豆子说个精光,顾景寒最喜欢的几家高级餐厅的名字和菜色列得清清楚楚。

    四条和小桃对视一眼,不用宋柏多说,已经拉开车门:“找订这些菜的新外送地址,对不?”

    宋柏点头:“尤其是没写准确门牌号,只给大致地址的。”

    “明白。”四条升上车窗,绝尘而去。

    “走吧。咱俩分头查,速度快些。”黎兴道,他向前走了几步,见宋柏还站在原地,问,“怎么了?”

    “没事。”宋柏道。

    黎兴和他对视两秒,移开了眼睛:“如果你介意……”

    宋柏皱紧了眉头:“介意什么?”

    黎兴愣住。

    宋柏往前走,头也没回:“除了救出阿槿,我什么都不关心。”

    拿到外送名单后交叉对比,先排除掉那些不适宜关人质的地方,然后是水电单异常的,最后只锁定了一个地方。

    昨天晚上,这个地址分别从两家餐厅各订了一道菜,并要求将餐品送到住宅的大门外。

    这是一座坐落于A市郊区的住宅,附近是开发不久的生态区,有不少正在修建中的豪宅。眼前这座建筑,大门前有条尚未完工的路,四周则环绕着高耸的围墙,上面还装了粗糙的安保报警装置。

    幸亏众人足够谨慎,在很远的地方便下车步行,这才没有被发现。

    曾大队按掉黎兴拨出的电话:“先别叫特警。”

    黎兴道:“这种级别的营救已经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了。”

    宋柏冷静道:“但是还不确定她是不是在里面,万一顾景寒将阿……人质关在别的地方,我们贸然进去会威胁到人质的安全。”

    黎兴深吸了口气,咬牙点点头:“那现在怎么办?”

    “等。”曾大队说。

    “等什么?”黎兴烦躁地搓了把脸,“已经过了黄金营救时间了!”

    “黎兴,沉住气!”曾大队严厉地低喝,“朱槿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们不摸清情况莽撞行动,才是对她不负责!”

    “我……”黎兴还想争辩。

    “曾队。”宋柏开口,打破了有些紧绷的氛围,“咱们还得拿到房屋内部的图纸。”

    他迎着两人的目光,仔细捋清自己的思路:“这房子占地面积大,能藏人的地方不少。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营救人质,要尽一切可能避免被犯人发现。”

    一幅室内设计图展开在众人面前。

    曾大队指着几个做了记号的位置,说:“地下室,家庭电影院,还有阁楼。我认为这三处可能性最大。你们怎么看?”

    黎兴道:“酒窖也有可能。”

    四个地方,要同时潜入,还要不惊动对方地排查,难度很大。

    而此时夜幕已经降临,警局众人强打精神,终究扛不住连续几天的奔波,都有些神态萎靡。

    曾大队大手一挥:“先休息,养精蓄锐!”

    宋柏抿了抿唇:“曾队,我不累。”

    “不累也得睡。”曾大队瞪他,“你真倒了,她怎么办?”

    远离市中心的光污染,郊外的夜晚暗得令人不适,微弱的星辉下,五感所及唯有由远及近嘈杂的虫鸣声。

    宋柏睁着眼,尽量将呼吸放得平稳。身边的人都已入睡,跑外勤的刑警,早就练就了躺下就睡的绝技,像今天这样睡在车里,完全是家常便饭。

    他习惯性按上胸口,空无一物。他的皮夹已经被物证组收走,连带着她的照片一起。想到几天前的夜里,她还在怀里对自己嫣然巧笑,而此时芳踪渺然,安危难料,白天强为理智所制的锥心悲怆凶悍反噬,眼底烧灼酸胀,五内俱焚。

    上次几乎失去她,他才知她对自己的意义。就算她欺他瞒他又如何?只要她能重新鲜妍明媚地站在他面前,他甘愿被她哄一辈子。

    夜风渐大,星汉迢迢,巨大的云团缓缓推挤,掩盖住皎然月光。周围的一切重新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别墅的顶端,却有一束不甚明显的光束,摇曳着撞进眼帘。

    宋柏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抬头去看,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沸腾起来。他大口呼吸着,死死盯着那束奇迹般的光束,默算着它的频率。

    “三短,三长,三短。”

    “嘀嘀嘀,嗒嗒嗒,嘀嘀嘀。”

    国际通用的摩斯码,SOS。

    宋柏整个人被注入一股热流,仿佛重新活了过来。她在那里,是她。

    他就知道,他的阿槿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这就是她发出的求救信号。

    宋柏激动地抓住旁边曹大队的胳膊,低声呼唤:“曹叔醒醒!快醒醒!”

    曹大队被他巨大的手劲捏得筋骨都麻了,又见他一双眼在黑暗里亮得吓人,也精神了。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那串求救的光柱信号后,也喜形于色。

    “好!好!”

    “我先去看看!”宋柏再也按耐不住。

    “你疯了?你是第一天干刑警?”曹队太阳穴都在跳,“那么高的围墙怎么上去!太危险了!”

    可惜宋柏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已经推开门跳下车。

    “你给我回来!”曹队也急了,“宋柏!”

    被外面的风一吹,宋柏发热的头脑也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停住了脚步,双拳攥得咯咯作响。

    曹队上了年纪,一着急就有点喘:“你别急,我们明天和特警组商量个万全方案出来。保准把她全须全尾带出来。”

    “来不及了!”

    宋柏的胸膛快速起伏,双眸在黑暗中亮得要烧起来,“她既然能发信号,肯定是被单独关着的!我们……我能上去!”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