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过“暗网玩偶”吗？
把年轻漂亮的美人儿四肢锯掉，给他穿上美丽的衣服，打扮得像个精致的洋娃娃，放在家里的玩偶公馆里“展示”。
喂食时用鞭子抽他，让他把愉悦和疼痛逐渐混淆。
在暗无天日的玩弄中失去“人”的意识，最终成为一个活生生的“玩偶”。
网传这样的玩偶曾在暗网里被详细描述出制作过程，放在橱窗里展示。
我的旧手机里，就有这么一张“橱窗展示”。
下面还附带了长长的一串文字。
“求求你救救他吧！
舟舟真的是个优秀的好孩子，他从小就不用父母操心，读书上进，进了大秦实验中学英才部，后来也凭着全省第七的成绩考入京大医学院，在全国最顶尖的医学研究中心实习。
他还有大好的前程！能为国家做栋梁之才！
舟舟平时连猫猫狗狗都不曾伤害过，上天不应该这样对待他！
求求您了，现在只有您能救他了！”
发件人是他的母亲。
我记得舟舟，那是个很腼腆的男生，坐下时总是并着双腿，规规矩矩的。
我记得他喜欢跑步，皮肤很白。
此刻，即使是见过不少血腥场面的我也难以把记忆中的叶舟、和照片里的人联系在一起。
我看着屏幕上面目全非的“人”，罕见地感到一丝恶心。
小维京已经在厕所里“呕”了。他的心理年龄现在也不过是个小猫咪，真不应该让他看这些。
平复了下心情，我左思右想，还是下不了决心。
“主人，您干嘛拿起旧手机又放下呀？”
小维京凑了过来，作为猫咪来说，他已经半岁了。他此时维持着16岁的人类外形，是个非常元气的少年。出了瞳孔隐隐泛金以外，和普通的美貌少年并无二致。如果我们走在路上，路人都会惊异为何相貌呆滞的女人为何会和如此精致的少年姐弟相称。
当然，相貌呆滞是因为我带着人造皮肤，微表情受滞。
“我没想好。”我手扶额头。
“没想好什么呀？”
“是不是要出手救他。他妈妈还没给我提报酬的事，而且要是我们搅这趟国际浑水，搞不好会暴露我的存在，让那些人知道我还活着。到时候我自己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啊！”小维京把手机推开，“那我们不去了。我不想主人冒险。”
我抓住他作乱的手，玩弄他的额发：“他还是抛弃过我的前男友。”
“！！！”小维京跳起来，吼道：“什么！那不救！他是罪有应得！”
“哈哈哈哈！”
小维京也太可爱了。
“人嘛，总是有取舍。虽然是和我断开了联系，但他还是在最后帮了我一把。”
那时候我被收归军队，成为了人形半机械化武器，参与了峡谷之役。
战争是惨烈的，我却在其中挖掘出了自己身体的“不死之因”：只要我的身体血肉还有一半能救活，并且大脑完整，就可以被机械体拯救回来。
然而军队并不知道这回事。他们以为我同第三十二小部队一起死于那场战斗。
我在尸堆里昏迷了三天三夜。
等我醒来时，已经错过了期限，即使归队也会被认为是逃兵。何况我不想回去。
我是武器，但我厌恶战争。
靠着侥幸与机敏，我给自己的零件修修补补，带着破败的身体偷渡回到祖国。那时候我面临绝境，无可奈何，只得找上失踪前的恋人，叶舟。
战争结束了，他回到校园继续读书。无名湖畔谦谦君子，一片岁月静好。
“我帮不了你，徐长卿。我还有我的生活，我们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身穿洁白衬衫的叶舟，看着满身肮脏风尘仆仆的我说。
命运是如此的嘲讽，偏偏在我最悲惨的时候，递上一把刀子。
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他补充了一句对不起。
“四年前的那场火灾，我以为你也一同葬身火海……所以我……”
我懂了，他以为我从这个世界永远的消失了，所以他已经向前走了。
“不过，”沉默了很久，叶舟叹了口气：“虽然帮不了你什么大忙，我可以替你租一间房子，照顾你养伤。别的……我是真的帮不了。”
“我知道了。”我回答，“我理解，这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就这样，虽然他结束了我们的感情，但是也冒着风险帮我藏匿起来，替我医治战场上的伤。我欠他一个人情。
他母亲也来看过我一次，毕竟我们恋爱的时候，她还认定我是她家的准儿媳呢，可她看见卧床的我机械的一半身体、和被火烧得狰狞的半张脸时，惊恐得浑身发抖。
等他们都离开这个拥挤的出租屋后，我爆发出逃亡一来的第一次大笑。
我终于接受了我如今的样子。我真实的样子。
这笑声震耳发聩。
“那……”小维京听完我的故事，撅撅嘴：“不给一百万，我不要主人救他！”
一百万是不可能的，他的家早已经被绑匪榨干了。
价格谈到十万，预付一半，舟舟母亲求我力保舟舟活着回来。
我点点头：“阿姨，你要记住，我们之间的交易要绝对保密。谁都不能说！”
阿姨流着泪点头：“卿卿啊！是叔叔阿姨和舟舟对不起你……我们绝不会向任何人说起你的事！”
剥了根棒棒糖含在嘴里，可乐味儿的。
我自然还记得九色鹿的故事。所以我对舟舟一家绝口不提我杀手鬼脸的身份，他们只知道，徐长卿是个无处洗刷逃兵身份的机械怪物。
“维京，来干活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