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凉橙吓得赶紧缩回了手。
她看向他。
以为他要醒了。
结果，对方就只是眼睛动了动而已。
好险！
她心虚地叹了口气。
沈云粤其实醒了……
但他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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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谢凉橙顶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下楼吃早饭，被在摆碗筷的何宛萍询问道：“绵绵，你看着气色不太好？”
谢柠也搭腔道：“我看是去做贼了！”
“妈，没事，我只是有点失眠。”
谢凉橙拿起一个肉包就往自家弟弟嘴里塞，“是不是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天知道，她其实是因为昨晚偷摸了沈云粤后，脑海里一直浮现出他的身影而睡不着。
她给自己的理由是：心虚。
“早上好。”
说话的是同样下楼来吃饭的沈云粤。
比起一个人在房间单独吃饭，沈云粤更喜欢和大家一起吃。
他喜欢很多人一起吃饭的感觉。
喜欢一家人整整齐齐在一起，就算吵吵闹闹也没有关系。
所以，在这之前他便已经和谢凉橙说过要取消每顿饭都送进房间吃的惯例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沈云粤，谢凉橙震惊到把刚喝进嘴的豆浆喷了出来。
场面一度尴尬。
“怎么了？”
沈云粤拿来纸巾就要帮她擦湿掉的地方。
谢凉橙想。
果然，人就不能做亏心事。
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给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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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谢凉橙再次走进房间埋头做云。
她决心再赶出一批云来，好把眼下积压的货单清掉。但这次，她决定暂时终止与这次发生意外的胡叔叔的合作。
回想起之前在直播间出现的骂人水军，还有这次的意外撞车，谢凉橙都觉得事情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和偶然。
她隐隐觉得，这背后可能有双无形的黑手在操控着全局，而对方的最终目的或许就是想让自己不好过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当初出现的集体差评以及工厂的闹事事件，是否也是这双手在操控呢？
假设以上猜想都成立的话，谢凉橙觉得细思极恐。
“怎么不喊我一起？”
她还在思考是谁会这么痛恨自己，便听得沈云粤对自己说。
沈云粤见她吃过早饭匆匆回了工作室，也就跟了上来。
她抽回思绪，说：“我……忘了。”
她又补充道，“我怕您……”
这个“您”字还没说完，她看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睛里饶有深意，这才想起之前对方让自己改称呼的事，于是半道改口，支吾着说：
“阿……阿粤你太累了……”
听到她叫自己“阿粤”，沈云粤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他勾勾唇角，回应道：“我不累。”
“……”
某人对这称呼受用不尽。
某人却对这称呼叫不顺口，哪哪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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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下午时分，剩下的货单已经赶制得七七八八，谢凉橙便想着去慰问一下昨天出事的胡叔叔。
虽说名头是去慰问，但实际她是想去查查这次出事的蹊跷之处。或许就有发现呢！
胡富春之前在一家砖头厂做搬运工，一次意外身体落下病根，不能再干重活。
后来才买的现在的二手货车，帮村子里的人运运轻货。
大家伙看他人老实，又是一个人离异带孩子，平日里对他多有帮衬。
所以，胡富春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太紧巴。
胡富春家住在村子北边的桂花巷里。
徒步过去有点费时间，谢凉橙便准备蹬个自行车去。
这刚一上车，就觉车后座有点重，像是被压上了什么东西一样。
转头一看，是沈云粤！
“？？”
“走吧！”
“我是去办事！”
谢凉橙停住车，解释道，“去办重要的事。”
“我陪你。”
沈云粤目光肯定。
看对方如此坚持，谢凉橙也不再说什么。
就只是感觉心里暖暖的。
仿佛整个人置身于阳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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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凉橙骑着车，沿途遇到好些熟人和自己热情地打招呼，但她想到后面还坐着个沈云粤，直接疯狂骑行。
伴随着迎面习来的沁凉微风，她闻到了淡淡的茉莉花香、柚子香和一些柑橘的气味。
探其源头，是从沈云粤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沈……阿、阿粤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背后传来沈云粤的笑声。
“是香水的味道。”
“香水。”
他说，“之前问谢柠借来喷的。”
难怪……
毕竟沈先生……不，是阿粤……
毕竟阿粤一直以来也没有喷香水的习惯。
她又问：“那阿……阿粤怎么突然想起来喷香水？”
“因为……”
圈着谢凉橙腰的手紧了紧，他说，“因为想某人能注意到我。”
感受到了来自腰间的力量，谢凉橙红着脸“哦”了声。
此刻，她是多么庆幸自己是背对着对方的。
-
桂花巷。
虽然是叫桂花巷，但却是没有一棵桂花树。
沿路看到最多的便是成堆的旧屋矮房，和被人随意停放在门口的各种车：自行车、三轮车、摩托车等。除了这些，还有几根歪着脖子站在路边的电线杆。
当谢凉橙骑着车带着沈云粤拐进巷子的时候，正巧碰到一群狗在打架，作为“不速之客”的他们，更是被这群狗追在了屁股后面。
要说完美如沈云粤，他的唯一缺点便是：
怕狗！
再别说是被“一群”狗追在后面狠狠乱吠了。
他脸色难看地对谢凉橙说：“橙橙，我们快走！”
谢凉橙偷笑。
“阿粤，原来——你怕——狗。”
“……”
等她将这群恶狗远远甩在身后后，才想起刚才被对方亲切地叫了句“橙橙”。
他说的改称呼……原是……
也包括他自己。
不过他这句“橙橙”，叫得还挺好听的。
谢凉橙想。
-
谢凉橙停好车，进了胡富春的家里。
沈云粤也跟着一起进了屋子。
这次来访，她并没有提前知会对方，若是提前通知她怕会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她才选择搞突袭。
刚进屋子，谢凉橙就感觉这里像是被人洗劫过一样，到处都被翻得乱糟糟的，让本就一贫如洗的家庭看着更加支离破碎。
扶起被摔在地上的桌子和椅子，谢凉橙看到胡富春正哭丧着老脸，颤抖地坐在地上。
他的表情痛苦到扭曲，嘴巴两边鼓鼓的一片红。头发好似被人无情地抓起来过，蹂躏得不成样子，身上那件款式老旧的夹克衫上还留有几串灰扑扑的脏脚印。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谢凉橙赶忙上前搀扶起胡富春。
胡富春见到她的第一反应是眼睛里无处躲闪的慌乱。几秒后，他又仿佛想起了什么，立马双手撑地，惶恐地站了起来。
对于他的一系列反应，谢凉橙有些错愕。
还没等她开口问上什么，胡富春便已惴惴不安地同她说道：“小谢，你怎么来了？”
谢凉橙看他在笑。
却是像在有意遮掩什么？
“胡叔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是来看望您的。”
谢凉橙故意用打量的眼神看着他。
“您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
他说，“都是我那不懂事的儿子给闹的。我和他妈离得早，他从小缺了母爱，所以对他啊我就宠溺了些，才养成他现在一有不如意的地方，就喜欢乱砸东西的毛病。”
胡富春指着满屋子被杂碎的东西，说： “说起来，都是我没教育好自己的孩子。”
谢凉橙知道胡富春有个儿子，却不知道他儿子和他的关系——恶劣的父子关系确实能完美地解释今天所发生的事。
但有一点，他没解释。
无论一个儿子多么地乱发脾气砸东西，那他有必要在砸了东西后再向自己的父亲施暴吗？
比如，扇对方的耳光和抓对方的头发……
“这位是？”
胡富春察觉到谢凉橙身边还站着个人，便问道。
这一问，倒是把她难住了。
若说是朋友陪着来的，多少让人怀疑。
毕竟都在一个村子，探望个人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携朋带友的。最主要的是，沈云粤和胡富春这俩人还不认识。
“我是橙橙的男朋友。”
她听得沈云粤这样回答，不觉瞳孔放大数倍。
“今天听她说要来看您，我就缠着她带上我一起了。因为，我太喜欢她了。”
沈云粤边说边拉起谢凉橙的手，看她的眼神能拉出丝来，“每时每刻都不想和她分开！”
这“狗粮”洒的！
还有这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触电的酥麻感？
谢凉橙的脑袋里，此刻思绪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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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谢凉橙又再次向胡富春询问了一遍有关于昨天货车为何会撞上那棵老槐树的全部细节。
这次，她问得要比电话里的那次更加具体。
目的是为了观察对方在回答问题时的对应反应。
大学的时候，同宿舍的一个女生喜欢上了学心理学的一个男生，便天天窝在宿舍恶补有关心理学的知识，就想跟自己喜欢的男生有点共同话题。
女生追了那个男生三个月，谢凉橙她们耳濡目染地自然也就被灌输了三个月的心理知识。
比如从行为心理学出发：
一些人在说谎时，会采用摸眼睛的方式来避免与询问者发生眼神接触，会不经意地摸鼻子来掩饰想要捂嘴的说谎动作。
还会在回答问题时，不自觉地提高音量和改变原有语调。
而这些行为，胡富春在被询问的时候都有出现。
尽管谢凉橙看出他在说谎，但是一个早已编好谎言等你来问的人，你再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总归还是挺难的，她也就不再多费口舌。
就只是委婉地和人说想要暂时取消俩人之间的合作，好让对方好好休息。
胡富春听出来这个决定是谢凉橙来之前就下了的，便也不再说什么。
毕竟，他现在也没有立场再舔着脸说要给人继续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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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胡富春家里出来，谢凉橙骑上车准备带着沈云粤回去，结果却被对方主动提出要载自己。
谢凉橙犹犹豫豫地上了车。
“那先载我去买瓶水吧。”
“好。”
说完，沈云粤又大声喊道，“那你抱紧喽，我待会可是要加速的！”
“哦，好。”
去卷烟店的过程中，沈云粤故意把车蹬得很快，好让对方抱自己紧点。
妥妥的心机男没跑。
卷烟店老板娘是从隔壁村嫁过来的，她嫁过来的时候谢凉橙就已经出村读书了，所以谢凉橙看她很是面生。
不过做生意的人最是自来熟了，何况站在她眼前的还是帅哥美女。
不知道是没看过帅哥还是什么，谢凉橙看她盯着沈云粤的眼神那叫一个入迷，嘴里还满是夸赞的话：
“这小伙儿，长得是真好看！不像那胡家的儿子，不仅脸上带着道渗人的疤，就连品行也不行，在我这买烟，跟我说的从来都是先欠着，要不是他爸，我连张纸都不会卖给他。前几天，还拿来一张破名片来我这当钱使，糊弄谁呢！”
从“胡家儿子”、“渗人的疤”，谢凉橙已经猜出老板娘所说之人便是胡富春的儿子——
胡诚旭。
胡诚旭的脸上有道渗人的疤，这事村里好些人都知道，据说是一次火灾意外造成的不幸。
对于老板娘的夸奖，沈云粤谦虚地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
“老板娘，可以给我看下那张名片吗？”
他听到她说。
这一路下来，他看她似乎在偷偷查着什么，但她不说，他也不问。
他就是这样的人，如果别人不愿意和他提及的事，他永远都不会先于别人开口。
他永远比你想象的要有耐心的多。
老板娘如实说：“那张名片，我以为他是哪里捡来糊弄我的，早就丢掉了。”
瞧见谢凉橙的失落，她忽地想起什么，继续说道，“但我依稀记得上面写的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