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谢砚回到房间,雪还在外面下着,一些霜花结在了玻璃上,推开窗,寒风簌簌地扑在脸上。

    谢臣回来后,谢园已经戒严了,谢砚要想出去免不了又是一番缠斗,到时候惊动了杨玥颉,他又该为难了。

    于是谢砚沉吟了瞬,探身估摸着下地的高度,将窗帘打成绳结放了下去,顺着墙壁上的凸出石块翻了出去。

    沈凉衣今夜回来的格外晚,走进院子时才发现家门外多了一个人。

    “……阿砚?”沈凉衣愣在了原地。

    院子里没有灯光,只有远处暖橘色的路灯惨淡地照过来。

    月色惨白,模糊了那张堆玉砌雪的脸,谢砚穿着一件单薄的毛呢外衣,白色的衣领翻出灰色马甲,那头漂亮的长发随意扎了起来,露出的耳垂被冻的发红。

    谢砚双手环胸,有些散漫地背靠在墙面上,听到沈凉衣的脚步声后睁开眼来,一向清冽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冷颤说道:“……过来。”

    沈凉衣下意识向她走去。

    稍一靠近,才发现对方身上寒气很重,也不知道这人站了多久,垂落的发梢都带着一层积雪。

    “你怎么来了?”沈凉衣垂眸问道。

    下一刻,一阵冰冷的体温靠了过来,那是一个很轻很轻的拥抱,沈凉衣感到对方柔软的嘴唇碰了碰他的侧颈,雪松味淡不可闻,温热的呼吸紧紧贴着,谢砚呢喃道:“想你了,过来看看。”

    沈凉衣眼眶一热,几乎瞬间哽涩得说不出话来,喉头的酸意蔓下四肢百骸,黑色的情绪安静下来,白天的委屈难过在此刻骤然消散,他被安慰在这个冰冷的拥抱里,只觉得心口涨得发烫。

    沈凉衣把自己深深地埋进对方怀里,雪还在簌簌地下着,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恨不得现在就融进谢砚的骨血里。

    血肉交织下,他就再也不用离开她了。

    但对方太冷了,沈凉衣打了个哆嗦,反应过来后,他连忙侧开谢砚去开门,边拿钥匙边道:“为什么不进来等?外面这么冷,要是生病了怎么办,你不知道……唔……”

    门一打开,沈凉衣就谢砚被压在了门板上,谢砚搂着他边亲边进屋,将人抵在玄关处,空出一只手反扣上锁。

    久违的亲吻就像水滴溅进了油锅里,飞出的油点宛如火树银花一般炙热激烈,那熟悉的体温渐渐恢复,冰块在火舌中渐渐消融,沈凉衣环上女子的肩膀,动.情忘我地投入到这场亲密里。

    谢砚的领口被无意中抓乱了,绑起的长发也散了下来,大约没料到沈凉衣这么热情,原本打算浅尝辄止的谢砚被人拉下肩头拼命追逐着。

    碾转反侧中,沈凉衣摸到谢砚手上的异样,两人退开些许,“你怎么受伤了?”沈凉衣低.喘着问。

    谢砚将人抱在怀里放着,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发尾说道:“……不碍事。”

    “怎么不碍事?”沈凉衣突然神色激动起来,“你知不知道你的手有多重要?你到底做什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沈凉衣的声音渐渐嘶哑,他抵在谢砚胸口难过说道,“要是……要是……”

    要是拿不起画笔,那谢砚就再也不能画画了。

    这种事情光是想想,沈凉衣就难过得要死。

    谢砚一顿,随后低笑道:“哪儿有那么严重,别想太多,”她抬起沈凉衣的下巴吻他的眼泪,“不行你拆开看看,就是一点小擦伤而已。”

    沈凉衣拉过她的手端详了起来,不一会儿,他还真拆开来看。

    见上面的伤口真的愈合的差不多,新生的皮肤都已经长了出来,心里闪过一个猜测,沈凉衣垂眸问道:“阿砚,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谢砚:“……”

    就这瞬间的沉默里,沈凉衣抿了抿唇,眼底的黑暗几乎溢了出来。

    他猜对了,她们开始找上谢砚了,所以……

    他还是连累到她了。

    沈凉衣太过敏锐,谢砚不知道沈凉衣凭借这个东西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但他只知道谢砚为他打架了,无论打架的缘由是什么,他都不该让谢砚冒险。

    谢砚是天之骄子,不该为他这种人跌落尘埃里。

    可他后悔吗?

    可沈凉衣后悔吗?

    沈凉衣扪心自问,让谢砚来到他身边,是他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情。但这样的幸福来得太短,他还没有能力把她留得长久。

    谢砚心叹一声,这人本来就爱多想,这下看到这些又该胡想了。原本是想等伤好再看他,若不是谢臣突然回来,她怕自己无缘无故离开太久,沈凉衣会以为自己真的不要他了。

    “好了,别乱想,”谢砚俯身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道,“只要你在我身边,这些一切都不算什么。”怀里人轻颤了颤,谢砚认真说道,“一一,有些事情来不及细说,谢家最近发生了点事,马上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安心呆在这里不要乱跑,乖乖等我回来,嗯?”

    “……你要去多久?”沈凉衣闷着嗓音问。

    “不久,”谢砚保证道,“我一定尽快回来。”她细嗅着对方身上的淡淡花香,不知想到什么,补充道,“最迟到学校的栀子花开,那时我一定回到你身边来。”

    “栀子花?”沈凉衣呢喃着重复一句。

    “对,”谢砚将他的腰身带到跟前,对方水汽弥漫的眼尾浸润在轻薄的月光里,在窗外雪色的映照下,潮红让那张美近如妖的面容更加魅惑起来,勾起的眼波欲说还休地缠绵着,谢砚不禁失神一会儿,随后吮着美人的唇瓣道,“你乖乖听话,到时候给你带惊喜回来。”

    沈凉衣哼哼唧唧,嘟囔道:“我讨厌栀子花……”

    谢砚愣了愣,听着对方仿佛撒娇的抱怨哑然失笑。

    沈凉衣唤她:“阿砚……”

    “嗯。”

    “要是我没有乖乖听话,”沈凉衣仰起脖颈看她,“你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生气不要我?”

    “…………”

    沈凉衣突然心里一慌,在那双如夜空般深邃的眸子里,沈凉衣明白,谢砚的爱不是他轻易输得起的,要是他真的胡乱任性,她可能真的……

    “不会。”

    “什么?”沈凉衣呆呆地眨了眨眼。

    谢砚将人从沙发上抱起,寻到卧室后,她俯身对人说道:“一一,我一直觉得话语的意义太过单薄,尤其是口头上承诺,很多事情我更愿意在行动上给你答案,但你总是这样不安,所以,为了安抚你的不安,这些话我只说一次。”

    “只有你不要我,否则……”谢砚拂开他的额发亲他,“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谢砚拿过人的双手举过头顶,对方羊脂玉一般白里透红的肌肤轻轻战栗着,酥酥麻麻的电流让泛红的脚背直伸起来,“一一你记住,你的好我要,不好我也要,所以……”

    谢砚的声音渐渐模糊起来,“你什么都不用怕,到我这里。”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沈凉衣愣愣地点了点头,这样直白的谢砚让他终于忍不住地落下泪来。

    谢砚一直都是最好的谢砚。

    这样好的人,喜欢他,爱他,属于他。

    断断续续的啜泣里夹杂着偏执的回应,混乱的时间里,窗外的雪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晨光熹微,依恋的体温渐渐变冷,寒气带走了那抹熟悉的温度,冷香却里里外外地宣告着存在。

    谢砚走了。

    沈凉衣将谢砚留下的那截绷带攥进掌心,良久,一个温柔虔诚的吻轻轻落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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