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布鲁克林区。</P>
    这是纽约人口最多的地区，住宅区排布于繁华的商业街两边，高层公寓楼不多，大多是一些风格各异的二层楼房。</P>
    其中一栋有着花园的别墅里，女主人菲洛·卢卡斯看着精心修理过的枝叶，满意地放下花剪，回到屋内。</P>
    她弯腰换上拖鞋，身体重新站直，宽松的衣服无法掩盖住她明显隆起的腹部。她查看客厅里的时钟，转身去厨房忙碌。</P>
    客厅电视机在播放着无聊的节目，房间里隐隐传来狗叫声，但狗没有跑出来。</P>
    整个房子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人，可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P>
    傍晚五点半，门铃响起。</P>
    菲洛眼睛一亮，放下打算再烤上五分钟的牛排，摘下手套连忙去开门。</P>
    门口果然是她的丈夫亚伦·卢卡斯，他刚结束一天的工作。他们已经结婚多年，还是像新婚夫妇般在门口拥抱，并亲吻了对方的脸颊。</P>
    菲洛结束一吻，担心的目光落在丈夫的脸颊上：“你的脸怎么回事？”</P>
    亚伦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他原本白净的肤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甚至有点微微肿起。</P>
    “没事。”</P>
    他一边说，一边脱下黑色手套与比普通款更厚实的大衣，随手挂在衣架上，笑着对妻子补充道：</P>
    “上午有个小活动，我不得不用了点化妆品，现在有点皮肤过敏。”</P>
    ……</P>
    “我还要去房间处理一些工作。”</P>
    “好的，亲爱的，需要我把晚餐送过去吗？”</P>
    “不，很快就好，我会和你共进晚餐。”</P>
    温柔的丈夫对妻子交待着，又询问起她的身体情况，今天她去孕检过。然后他拎着公文包，进入别墅里独属于他的工作室——地下室。</P>
    地下室不大，中央摆一张木床，桌面上面铺着砂纸、刀具盒等常见工具，一张风铃设计图纸压在最下面，总共有十四块部位。</P>
    房间角落处有两台冰柜，另一边有水池和一台他自己做的风干机。</P>
    房间内很冷，亚伦刚进来就打了个哆嗦，连忙把旁边一件比刚才大衣更厚的衣服穿上，同时关紧房门。</P>
    他将公文包放在木床上，走到风干机前，仔细观察起上面的几根悬挂着的白骨。</P>
    那些骨头有长有短，大小不一，在风干机的作用下微微晃动。</P>
    ——这些无一例外，全是人的骨头。</P>
    亚伦凝视着这些白骨，眼神泛着寒意，如果仔细看，能发现他看这些骨头的眼神根本不像在看同类，更像一位屠夫在看市场里的牲畜肋骨。</P>
    ……</P>
    亚伦·卢卡斯，男，三十六岁。</P>
    居住在纽约布鲁克林区三十街，苏格兰裔美国人，白人，有点种族歧视，厌恶其他人种包括美洲原住民。</P>
    他从祖父那代移民美国，三代人皆为黑道工作，他在十二年前结婚后金盆洗手，现在在布鲁克林区一家魔术团当保镖，偶尔做点杂工。</P>
    他的太太很爱他，她知道他的过去，但完全没有介意。她一直觉得，是她用爱感化了他，他们现在组建了一个幸福的家庭。</P>
    (</P>
    他也很爱她。</P>
    “应该可以了……”</P>
    亚伦嘴里自言自语，取下其中一根中指指骨，转身走到木床边，拿起张粗砂纸裹住，仔细摩擦起来。</P>
    飒飒、飒飒、飒飒……</P>
    缓慢而轻柔的声音在室内响起，犹如哄孩子般的柔声细语。亚伦因遭遇意外、从上午一直紧绷到现在的神经，终于得到休息。</P>
    他很喜欢这样的事后处理工作，在他看来，把骨头晾晒风干，去掉上面没剃干净的皮肤，再剔除掉细小的筋节，是一种艺术创作，远胜于普通的杀人工作，后者只是纯粹的暴力。</P>
    “汪呜……”</P>
    这时，亚伦忽然听到旁边传来狗叫声。</P>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他们养的宠物犬米德从冰柜后溜出来，对他汪汪叫，还对风干机上的骨头们摇尾巴。</P>
    亚伦叹了口气，他蹲下来，摸了摸跑过来的狗狗的后背，抬起下巴指了指那些骨头。</P>
    “坏小子，这些可不能吃。”</P>
    他不喜欢短时间内挖一遍相同部位的骨头，错误一次就够了。</P>
    犯过错的宠物犬呜咽着低下头。</P>
    亚伦教育完它，心情很好，甚至开始哼歌。他磨着磨着，将砂纸转移到一只手里，另一只手拉开公文包，取出里面的笔记本电脑。</P>
    他的两只手都可以灵活使用。</P>
    在他的右手继续用砂纸摩擦骨头的同时，左手已经开机、打开一个神秘网页，熟练地敲上一串账号密码，登录上去。</P>
    【你做得很好。】</P>
    【这次的钱已经汇过去了。】</P>
    最新联络框里是十五分钟前某人发来的消息，亚伦切换界面，点开神秘账户，果然里面又多了一大笔钱。</P>
    他的心情更好了。</P>
    这是他的第二份工作，从五年前起，他开始在暗网上寻找雇主，接一点“清理”工作。</P>
    暗网保密性很高，可以匿名，难以追踪，还不需要和雇主直接见面。现在的他因为某些原因，不敢明着踏入黑道地盘，只能通过暗网悄悄接单。</P>
    最近那起FBI连续被害案就是他做的，而他的妻子完全不知道这点。</P>
    看着那些数字，亚伦想起菲洛前不久提起的项链与戒指。</P>
    现在的他能把她看中的那家珠宝店都买下来，他还能换更大的房子，甚至要一架直升飞机和游艇……</P>
    亚伦在不断畅想着，但很快，他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东西，后背一阵发冷，瞬间冷静下来。</P>
    他在上面问：【你还要杀谁吗？】</P>
    其实这位雇主是他这五年来遇到的最怪的人。</P>
    比如死法要按给的来，但允许自己发挥一部分；比如过程得完整录像，但只许拍身体伤口，不用拍到脸；再比如在抛尸地要留下线索，还得在对方身上刻单词，故意挑衅官方。</P>
    这种要求很严苛奇葩，一不小心就会惹火烧身，不过考虑到杀的是FBI——亚伦出于过去经历，很反感这波人——再加上这位雇主给的实在太多了，他还是接受了。</P>
    如果说顾客是上帝，钱就是他们手里的鞭子。谁会和鞭子过不去呢？</P>
    亚伦等了一会儿，对方没有回复。可能是下线了，那张狼型头像一直呈现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