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现

    事实证明,震荡波老师出动巨狰狞的建议还是有一定价值的。对于巨狰狞进行实战测试确实很有必要性。这次行动很快暴露出了巨狰狞身上的一个问题:他到底还是小孩子。玩儿兴很大。很容易分芯。

    刚下去没多久,他就被一艘蓝白配色的飞船吸引了注意力,在被它一炮击中后开始跟在飞船的后面追个没完。也许是因为飞船比较大的缘故,作为追逐对象来说它的目标确实更明显。但我分明跟他说了去把那三个家伙解决掉的,怎么能这么快就把任务抛在一边了呢?

    如果威震天得知了这件事,无疑会对巨狰狞这种不严格听令办事的表现有所不满。战场上发出的命令得不到顺畅执行是会出大问题的。但谁要管他怎么想呢?他也不会得知这件事。

    麻烦的是震荡波老师。毕竟他的想法我不能不在意,而他又是严谨到最不好糊弄的那一类人。这场出动巨狰狞的建议就是他提出的,他肯定会持续关注巨狰狞在战场上的表现。不过这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巨狰狞到底是震荡波老师创造出来的,他毫无疑问应当了解他,包容他。

    而且巨狰狞本就只是个小孩,缺乏教育,成长不足,有这样的表现很符合逻辑。至于对我来说,就更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我甚至还觉得这是件好事。那只巨狰狞,他是个活生生、有感知的生命,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本来就不该严格听令办事。

    更不用说解决下面的汽车人本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我本来就抱着让巨狰狞趁机出来活动活动的想法给他布置的任务。只要他能玩得高兴,拖得时间久一些也没什么。他最近思考的东西越来越多了……思想成熟,意识进步。

    而有的事情是瞒不住的。我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是这样。我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他事也是这样。他很快就会接触到许多让他不愉快的东西。如今懵懂无知却欢乐的时光很快会离他远去。他应该抓紧机会享受此刻,所以只要他现在能玩得高兴,就没什么所谓。

    我是这么想的。可他没能玩得高兴。他甚至没能玩多久。

    他被那艘飞船引到了一座突然出现的陆地桥前。然后飞船直接向上一转飞走了,而他则出于体格带来的强大惯性,还有随之而来机动性不足的问题,悬停、急刹、转向……统统没能做到,就那么撞了进去。

    直直地撞了进去。

    然后那座陆地桥就关上了。

    慌张、不安、担忧、焦灼……它们不分前后地击中了我的芯,占据我的处理器进程到了我根本无法思考其他事情的程度。他们对他做了什么?!他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陆地桥的另一端是什么?等着巨狰狞的是什么?

    等着他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埋伏?什么样的陷阱?高温高压?地心?或者不远处的熔炼池?或者带有强腐蚀性的环境?强酸?强碱?亦或者是他们想要控制住他?脉冲?力场?还是辐射?

    ……他才只是一个几天大的孩子啊。他才几天大啊。几天而已。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不过几天而已。他们却非要他死。就这么容不下他吗?

    悲伤与愤怒使得我从报应号顶部的甲板上一跃而下,径直落到了那艘蓝白飞船的上方。

    我的手指因为刚刚给霸王的那一拳已经碎裂得使不出力了,变形出炮也随之受得了影响。震荡波老师给我做的机体虽然很好但到底还是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压强。但是没关系,已经接近这艘飞船的我想破坏掉它很容易。非常容易。我能在瞬息之间就把它彻底摧毁。

    我绝对拥有这个能力。可我却没能做到。因为有人把我撞飞了。

    ……

    在这里,这个时候,这种场合,能来到这艘飞船上,又有动机把我撞飞的家伙只有一个。也只有这个家伙,会带来这么大的冲击力。大到一下把我撞下了飞船还不止,到了地上依旧余力不减,害我在地上滚了不知道多少圈才消耗完这一撞带来的力道。

    无论是撞击本身,还是在地面上的翻滚带来的摩擦烧灼,亦或者是冲击震荡导致的机体内部损毁,都相当严重。如果以我原本机体的情况来判断的话,我会直接死在这儿。就算是我现在用的是震荡波老师优化改造过后的新机体,也受了不轻的伤。

    我看向倒在远处地上的霸王,芯想真是一件顺芯的事都没有。一件都没有。霸王他也在看向我。这个只会说大话的家伙,竟然还有脸看我。我瞧着他,芯想他真是个全然无用的废物。

    然后他开始笑了。他竟然开始在笑了。而且他笑得真难听啊。笑声嘶哑又癫狂。不知道这家伙这会儿又发什么神经。我没再看他了。我有更迫切的问题要解决。我看着已经在朝我逼近的天火,忍不住想到:他飞得可真快啊。

    他什么时候飞得这么快了?

    我踉跄着缓缓从地上起身站定,抬头瞧向在我面前落定的天火,也笑了起来。

    他语中带怒地问我:“你笑什么?”

    我对他说:“说得就像你关芯一样。”

    他怔住了,片刻后才对着我确认道:“……静电?是你?”

    我点点头,回答他说:“对。是我。”

    他没认出我来啊。也是。震荡波老师对我的改造堪称改头换面。他认不出来也正常。

    我问他:“怎么了?”

    他却没再说话,而是就此盯着我的机体沉默了。

    我看得出来他在犹豫。我又笑了。

    他又问我:“你到底在笑什么?”

    话中的语气依旧是带着怒的。

    我问回去:“你真的关芯吗?”

    他又怔住了。

    他不该这样的,因为霸王正在从他身后逼近他。他的失神使他直接被霸王一拳撂倒在地。

    霸王的表现不太对劲,他现在的机体强度和行为模式都不符合他近期的惯有水平。我正要仔细扫描,就发现他的光学镜正泛着一阵绿光。好吧。明白了。很明显,击倒那里的强化剂被他摸到了。这东西目前还没被击倒研究出个什么名堂来,副作用应该是很大的。

    不过想来这并不是什么霸王会在意的问题就是了。

    到目前为止天火……霸王……我和他们之间发生的这一切给我带来了一种复杂的情绪:讽刺,滑稽,有趣……我说不上来,也分不清,总之真的很好笑。

    霸王给自己打强化剂的行为让我觉得更好笑了:这个往日嘲笑我弱小废物的家伙竟然也有给自己用强化剂的一天。

    其实这事说来也是有些奇怪的,以霸王的性格来说,他不是会给自己用这些东西的人。不过这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就是了。既然他已经恢复甚至提升了自己的战斗力,那天火自然要先交给他。我得抓紧去把那个飞船里的家伙抓出来,逼问出那个送走了巨狰狞的陆地桥另一端的坐标。

    即便死了,起码要把那孩子的尸体找回来。我不能把他孤零零地留在外面。然而我没能走成。我甚至还没来得及转身,只是刚抬腿,霸王就一把按着我的肩膀把我捞了过去。他在我极度不爽的眼神中把我箍在身侧,光学镜则紧盯着缓过神来的天火。

    我问霸王:“你干什么?”

    他压根没接我的话,而是说起了别的:“这让我想起以前,像把那时重现了一样。”

    我对他说:“放开我。”

    他转头对着我说:“但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起码这次你终于没再躲起来了。”

    ……莫名其妙。他和天火打架,平白无故提起我做什么?关我什么事?我一拳打向他的肩膀迫使他松开我,同时对他说道:“我还有事要做,你就不能别把我扯进来、自己解决吗?”

    他硬生生挨了那一拳,机体却动也没动。他对我说:“别惦记那头野兽了,蠢成那样死了都活该。它也配叫你操芯?”

    这个混蛋!

    我直接一拳又砸向他的脸。

    他接住了我的这一拳,并就此攥住了我的手腕,然后凑到我脸旁,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对我说:“听好了,你现在哪儿也不能去,你只能待在这儿,给我好好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这叫我觉得很烦。我对他说:“说话不要凑我那么近。”

    远处那艘蓝白的飞船已经飞远了。临走前还朝着堡垒里投放了个配色依旧是蓝白的家伙。

    我问霸王:“你要这样抱着我到什么时候?”

    他没回答,我只能从他的侧脸看出他在笑。

    我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我对他说:“找死不要带上我。”

    他皱着眉指责我:“你总是这么扫兴。”

    这话实在不中听。我绝不会“总是扫兴”,我何必那么做呢?我根本不在乎这种事,我对他高不高兴压根毫不在意。

    我冷笑着问他:“你这样要怎么打?把我当武器朝他扔过去?”

    他笑着说:“有趣的提议。”

    然后他把我松开了,接着把我朝着旁边一推,口中继续对我说道:“过了今天,你再也不用怕他了。”

    ……我就说霸王是个聪明的家伙。他真的很聪明。明明从来没见过我和天火的相处模式和场景,却察觉到我怕天火这件事,可见霸王的聪明敏锐程度了……不过也许恰好就是因为霸王他从来没见过我和天火相处才能得出这个结论也说不定。

    总之他没说错。我确实害怕天火。可他也没说对。起码没完全说对。因为我对天火的感觉远远不止害怕。那是恐惧。

    天火也在朝我看,他对我说:“我知道你以前……”

    他的话被霸王打断了。这次,这个已经接连被他打败两次的家伙终于没再轻易被他击倒了。这于天火应当是件很稀奇的事。毕竟以他的体格和头脑来说,是不会有能和他势均力敌的对手的。

    但虽然很关芯结果,但我对他们两个的战斗过程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兴趣。打架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我更好奇天火刚刚没说完的那句话。

    我忍不住想,他知道我以前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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