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

    我不知道他们来这儿干什么,又为什么要我开太空桥到赛博坦去。那里现在不过是个破败废弃的星球,有什么好去的呢?逃回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这些不是我该关芯的的事。我该关芯的是如何从汽车人手里保住我这条小命,我该做的是听他们的话。

    救护车没跟我说他们要去哪,转而说起了别的事。他说:“现在我要关掉干扰器方便联络基地,静电,给我你的通讯组件。”

    所有汽车人都过来了,都要去赛博坦了,他们还有什么联络基地的必要?

    虽然我实在想不通这个问题,但毕竟受制于人,我还是很听话地取下通讯组件递给他。

    他接下来确实关掉了干扰器。辐射型干扰设备,微小却能覆盖太空桥基地全境。绝对又是感知器留下来的东西。真讨厌。

    然后我知道了救护车为什么要联络基地。因为他叫来了一个地球人。虽然很不应该,但我实在没憋住。笑出声了。

    看来没有擎天柱他们确实过不下去了,把一个人类送到赛博坦去,这是什么昏招。这个人类叫什么来着,杰克?虽然还穿着一身防护服,但瞧着也不过是地球科技的产物,这又有什么用?太空桥的空间挤压随时有可能直接把他变成一撮肉泥。

    我有些好笑地问他:“你不怕死吗?”

    阿尔茜有些面色不善地看我,又没问她,她急什么?

    那个人类没把我的嘲笑当回事,竟也很认真地回答:“我在做一件比我个人的性命更重要的事。所以是的,我不怕死。”

    好无私,真高尚,太了不起了。

    他脑袋里是不是也有什么毛病?

    我没再管这傻缺人类,又问了一遍救护车:“太空桥开在赛博坦哪儿?”

    他对我说:“铁堡。”

    好吧,还能是哪。汽车人还有别的大本营吗?

    我开始操作太空桥,铁堡的坐标我还是清楚的。

    但救护车紧接着又说:“让太空桥一直开着。”

    我停下了动作,转头问他:“什么?”

    救护车说:“你听到我说的了,照做。”

    ……呵呵,不愧是汽车人,他们一向是很会浪费资源的。

    开太空桥,和开着太空桥,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是在空间中撕出一个洞来,后者则是在撕开这个洞的同时让这个洞稳定存在。这不仅意味着要持续性地克服空间惯性和阻力,还意味着操作难度和能源消耗的指数级增长。

    为了我的小命,我还是屈服了,继续操作太空桥。杰克倒是问出了我的疑惑:“为什么要这样?”

    救护车对他解释道:“我们必须保持实时通讯,这样也方便你们回来的时候找到地方。”

    “找到地方?我们要找很久吗?魔力神球不在铁堡吗?”

    “魔力神球的位置连神话和谣言都没提及过,杰克。据说领袖之路通往那里,我们只能相信擎天柱会指引你。”

    哈,擎天柱。他现在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哪还能隔着天文距离去指引一个在赛博坦上的人类?

    太空桥很快被我打开了,阿尔茜和杰克一起过去了。好吧,起码他们没让那个男孩单独去外星送死。

    汽车人们听到他们成功到达赛博坦时很兴奋。为什么?那个魔力神球又是什么玩意儿?

    我扫视在场的所有家伙,对着天火问道:“什么是魔力神球?”

    他不知为何有些高兴,欣然回答我说:“魔力神球是一切智慧的源泉,里面存储着历代领袖的智慧。”

    听起来像神话。真有这种东西的话赛博坦为何还会有那么多技术失传?而且天火在傻乐什么?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他对汽车人的归属感就这么强吗?他才加入他们多久?

    可这东西似乎又是真实存在的。汽车人应该不至于派个人类去外星白白送死。那个人类说的什么“比个人性命更重要的事”,应该就是从魔力神球那里拷贝回擎天柱的记忆。

    但这很说不通。赛博坦远在半人马座南门二星系,和地球的距离以光年计,擎天柱的记忆文件要怎么实时上传到这个所谓的魔力神球?又是什么古代智慧或者领袖模块的力量吗?

    这不科学。

    而且他们到底为什么那么想擎天柱回来?难不成没了领袖他们真的过不下去了?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头上压个人?就这么痛痛快快没人管地各奔东西过下去不好吗?

    再说,以救护车对擎天柱的紧张程度,他应该恨不得亲自前往赛博坦找这个什么魔力神球才对,为什么要让这个人类去?一个人来男孩又能成什么事?

    我刚要继续问天火,语音通讯里就传来了打击的声音。

    “太空桥控制中心,能听见吗?这是打击,你们没有按时汇报。”

    ……他说我们没有按时汇报。

    太空桥的一切活动日志都会同步上传,有任何动作飞船上都会立马知道。此时此刻,打击却在通讯里说我们没有按时汇报。

    他搞的哪出啊?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时候他甚至说要下来打爆我们的引擎。打爆我们的引擎。

    立马紧张起来的情形使救护车终于示意我对打击做出回应。他警告我说:“别耍花招。”

    我接通的时候打击还在出言威胁:“你们还剩一个纳米周期的时间…”

    一个纳米周期。想找茬直说。

    “你很闲吗?”我问他。我反正觉得他挺闲的,太空桥是我的直管专属项目,用得着他越俎代庖吗?

    听到我的回答,他很明显顿了一下:“哦,是你。原来你没死。”

    ………他说原来我没死。

    我只是不想面对飞船上的人而已,不是不想活了。为什么要觉得我死了?

    所以他是觉得我已经死了,才会发起通信过问太空桥的情况吗?

    我问他:“怎么回事。”

    他说:“你回来吧,等回来你就知道了。”

    “怎,么,回,事。”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失踪有一段时间了,擎天柱四处找你,他说打不通你的通讯,到处问你去哪了。”

    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吗?逻辑呢?被你连同超能量体一起烧了吗?

    “……到处问?”而且擎天柱找我干嘛?我上次不就和他说没什么好担芯的只是工作了吗?威震天没找点活给他干?安排办公室是干什么的?折腾我玩?

    “他找到了威震天,让他派人搜救你……”

    ……

    我明白了。

    我完了。

    让威震天派人搜救我,擎天柱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没接通讯而已,用得着惊动威震天吗?

    “这事被声波给拦下了,但我觉得威震天不是很高兴,他觉得你耽误了他的计划……你最好小芯点。”

    ……他说我最好小芯点。

    呵呵,“威震天不是很高兴”绝对是委婉的说法,威震天绝对是很不高兴才对,而且我小芯又有什么用?威震天绝对会在见面的第一时间把我的头给捏爆。

    “……我知道了。”我挂断了通讯。

    救护车立刻问我:“威震天有什么计划?他要利用擎天柱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像你会把所有注意力放到这个高大健壮单枪匹马能干倒一大片的家伙身上。我为了造太空桥忙得连喝口能量液的时间都没有,哪还有闲芯去关注这个战力高强却又一直在纠结自己是谁的家伙被威震天安排了什么任务?

    不过我确实是有些奇怪的。我反问救护车:“战前奥莱恩·派克斯是做什么的?”

    他却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很快又满脸忧虑,最后变得黯然憔悴。

    什么鬼表情。

    我又扭头看天火。他看看我,又看看救护车,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说话。

    好吧,很显然我和他们之间存在信息差,而且我不知道的绝对是很关键的信息。

    不过说实话我不是很在乎。我对他们的事,对这些什么汽车人霸天虎之间的事都不是很在乎。

    眼看他们忙着关注太空桥那头的情况,我走回了我的桌子旁,打算继续打磨之前没磨完的零件。

    通讯组件已经交出去了,我也没有要逃跑的举动,他们没在意我的行动。

    他们很快也顾不上在意我了。阿尔茜和那个人类遇到了留守的机械昆虫。

    说实话,他们到卡隆的时候就该做好准备了。跑到霸天虎势力的大本营就必然会遭遇这些。想也知道。

    阿尔茜选择断后,但那个人类的任务进展得也不算顺利,他很快遭遇了噬铁虫。

    看来这世界上除我之外也存在着倒霉的家伙。我一边清洗零件上附着的研磨膏和润滑剂,一边这么想到,然后把零件都收进子空间。微米级以下的抛光需要在无尘环境下进行,回头到飞船上再说吧。

    威震天就是这时候过来的。

    比我想象中晚得多。我开太空桥的时候声波就能知道才对,威震天怎么到现在才来?是飞船上发生了比太空桥的优先级更高的事?擎天柱的事?他工作内容到底是什么?

    还是说……声波因为我之前的话生气了所以故意看我笑话?

    我反正是没什么错的。他生气我还生气呢。他做出这么离谱的事,被我骂也活该。就该骂他才对。

    ……议员。议员。他以前竟然是个议员。议员是什么?是享有特权的人上人。无数人做梦都想成为的存在。

    可声波竟然放弃了议员的身份,放弃了这一切。他去做了一名角斗士。

    呵。角斗士。做了个角斗士。角斗士是什么?是搏杀供人取乐的奴隶。是人下人。谁会想成为角斗士?

    声波这么做不是失芯疯还能是什么?更不用说还是出于什么“看不惯同僚所作所为”的理由。

    即便他真有什么悲天悯人的情结,放任自流、自甘堕落难道就能改变现状了吗?角斗就能使他得到解脱吗?这个世界就能变好吗?

    他还为此不再说话。他不再说话了。

    这简直离谱到好笑的程度了,实在是叫我匪夷所思。我之前还以为他不说话是出于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不能说话一类的,没想到竟然是出于这种……这种……该说抗议吗?抗议的什么?

    不说话……不说话!不说话有什么用!

    我忍不住烦躁起来。我总能遇到这样的家伙。他们简直到处都是。

    那些所有我苦苦挣扎而不得的东西……再安稳的生活、再光明的前途、再崇高的地位、再宝贵的生命……都被他们抛在脑后。被他们为了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毫不犹豫地舍弃了。

    红蜘蛛为了获得肯定而向威震天献出了自己的缰绳,又为了找回尊严而和天火离开霸天虎。声波为了……公平或者正义?……抛弃了议员的地位,成为了一个生死拼杀供人取乐的沉默角斗士。汽车人为了众生的自由权利而战,被打得七零八落。而被时间抛弃了那么久的天火,苏醒过来也接连抛下了我和红蜘蛛最终加入了汽车人。

    甚至区区一个人类,也会对我说什么“在做一件比个人性命更重要的事所以不怕死”的话。

    我看不懂。我不理解。我也不想懂。我觉得他们有病。都有病。这个世界也有病。

    他们什么都有了,却什么都不要。

    我什么都想要,因为我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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