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

    声波什么也没干。

    他只是在看着我。无声地看着我。和以前任何时候一样。他只是在看着我。

    ……为什么只是看着?你为什么只是看着?

    我无端愤怒起来。

    “哈。了不起的声波,无所不能的声波,偏偏连说句话都做不到。看够了我狼狈的丑态了吗?看够了麻烦让让,进程已经结束了,我得……呕……”

    渣的。渣的。渣的。怎么还在吐,没完了是吧?

    可恶。

    我愤恨地锤了一下身旁的仪器台面。显示器上已经出现了运算结果。没有偏差值,一组坐标静静地待在那儿。看来我程序写得不错。

    “……你把坐标递交给威震天吧,我先失陪了。”

    得抓紧解决机体的问题……起码先遏制住现在这明显不妙的态势。我绕过声波就要离开主控室。

    然而我没能离开——我被他一把拽住了。

    ……呵呵。真以为我不会生气是吗?我甩了甩他的手,没甩开,这让我更恼火了。

    “……你干什么?”

    他递给我一罐饱和能量液。

    ……

    我很费解。不管是他为什么要给我这罐能量液,还是为什么是现在。我抬头问他:“为什么?”

    【不喝挺好的。】

    ……喝高淳不好,所以给我饱和能量液?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

    狂喝高淳是我机体出问题的表现形式,不是原因。至于眩晕呕吐,那更是和高淳没关系,单纯只是因为威震天和他那暗黑超能量体。摄入饱和能量液没什么用。最多补充点能量,但很快也会跟以前喝下去的那些高淳一样消失。

    不过声波很显然不懂“我不需要”是什么意思。他没把手收回去,坚持要把那罐饱和能量液递给我。

    “……我没有高淳摄入过量。我的意识很清醒。我非常确定我不需要饱和能量液。”

    他歪头看我,然后按住我的手强行把那罐能量液注射了进去。

    ……他起码没选择硬灌进我嘴里,那样会叫我狼狈得多。

    我没有挣扎。我只是看着。

    短短一段时间里有许多想法掠过了我的意识。它们好笑到我都觉得荒诞。

    我只该有一个反应。只有这一个反应是合理的,说得通的,不荒诞的。那就是生气。我该为他这种强硬的冒犯之举勃然大怒。我该斥责他的无礼。我该与他断交。我该一巴掌打到他的脸上。

    不过他比我高,所以即便我一巴掌甩过去也肯定打不到他的脸。侧踢或许够得到,但肯定也会被他闪开。紧接着我就会被他按倒在地。以前的训练都是这个流程。每次都是我被按倒。无一例外。

    我最终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打完,然后抬头问他:“这么好芯的话,不如你靠近点,帮我帮到底?”

    他歪头瞧我,然后朝我俯下身。

    我一口咬在他肩膀处的原生质上。

    他先是怔愣,然后伸手把我拽开。

    我咬紧牙关,硬生生撕扯下一大片原生质。它还在跳动着不停地往外滴能量液。我把它三两口吞了下去,然后舔了舔嘴唇和手指,笑着对他说:“这可比什么能量液都有用多了。”

    说完我点了下他的肩膀:“得处理一下呢,要我帮忙吗?”

    他看了看肩膀那里还在流着能量液的伤口,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伤口,又看了看我。他看来看去,最终还是没怎么样,只是沉默着转身离开了这里。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找个地方独自疗伤吧!我现在可没时间管这些啦!一切都回头再说吧!回头你再怎么生气、再怎么怪我,我都认啦!

    眼下那种机体空落落的感觉已经没了,只要在威震天回来之前把另一个问题解决掉就好了。我不知道他到底用暗黑超能量体做了个什么出来,但鉴于他想要的是“与星辰剑匹配的力量”,大概率也是把剑。

    一把暗黑超能量体做成的剑,还是经由赛天骄之锤这种东西锻造出来的“不可思议的东西”,想也知道会让我多不好受。

    事到如今我只有一个解决办法。

    ……

    我拿出了一罐透明能量液,给自己打了进去。

    我之前立志不再动用这个东西的。原因是我不想失去控制变成一个不知道到底是谁的人。

    但……该怎么说这种情绪呢?

    我想给我的过往画上最圆满的句号。那意味着我不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得拿出我最好的面貌来。至于会变成谁、变成什么样子,那都不重要了。我很累了。走到现在我已经很累了。别的什么都等这一切结束了再说吧。

    霸天虎的后勤供给一切正常,报应号上损坏的设备也都修复成功,透明能量液没有了研究的必要。我现在的工作只剩下了铁堡数据库的解析。显示器上的进程还在跑着,现在正在解析的是最后一份文档。做事要有始有终。我要把它破解出来。

    为了加快速度,我开始和飞船主机一起进行双线解析。没成想这份短暂的工作却给我带来了巨大的意外收获:最后一份文档比其它文档还多了一层加密,而它在解析完毕后显示出来的竟然是一个赛博坦人的图像——那个和感知器一同来到的汽车人。

    我对此没什么意外。一瞬间甚至有种靴子终于落地、事情本该如此的解脱。不然呢?那人肯定是特殊的。不然怎么值得感知器另眼相待、特意同行?

    我打开了上次放在那个汽车人身上的追踪器,信号显示他正在一条途径贾斯帕的洲际公路上急速行驶。周围没有任何汽车人的信号。

    ……命运终于眷顾我一次了吗?

    我即刻带人赶了过去。到了之后我发现那家伙确实变成了一辆赛车单独行驶在公路上没错。他开得张扬放肆,毫不遮掩。

    ……看着就让人讨厌。

    我对跟在我后面的士兵说:“打残。我要活的。”

    但也不知道是射击技术实在不好,还是因为我的命令而有些束手束脚,总之他们一下也没射中,反倒惊得那辆车跑得更快了。

    还得我亲自动手。

    我俯冲过去,在逼近他之后立马变成人形踩到车身上,然后一拳把车顶给砸出个窟窿。他也在一声惊呼后变成人形,在路面上打了个滚儿试图甩开我。我随即纵身一跃,趁机掏出电锯往下一砍,砍掉了他的右手。

    那只手,连带着一个不知道什么的设备,一齐滚远了。

    “看来我注定要砍下它两次。”

    他用紧握的左手一拳砸到了我的脸上。我能躲开的,但我没躲。我要瞧瞧这家伙到底什么水平。

    这一拳让我的牙齿撞上了舌头,尖锐的齿缘直接在上面划出了一道细长的伤口。有能量液开始从伤口里往外冒。不多,就一点。我机体内的能量液到底还是太少了。

    我啐了一口:“就这?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

    我随即把他另一只手也砍了下来,然后一脚把他踢翻在地,反手把电锯插进了他的腹部装甲。没有捅穿。那样会让他死得太快。我不想便宜了他。

    他闷哼一声,倒是没有再叫出声。他是个汽车人,霸天虎之间流传着汽车人都是硬骨头的说法。但是没关系,我知道太多对付硬骨头的办法。

    把电锯一划,他的机体就被轻易切开了。从这一点来说,他也没什么特殊的,他的骨头——或者说钢架——也没硬到哪里去。

    他还是没有叫出声,我于是继续往上划动电锯。在马上就要切到他火种舱的时候,我刻意放慢了动作,有些漫不经芯地对他说:“是不是在想擎天柱他们怎么还不过来?”

    虽然他试图隐藏,但我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许惊讶。

    多不经事啊,什么也藏不住。

    眼前这个傻不愣登的家伙或许发现不了,但那不过是区区一个追踪器而已,怎么可能瞒得过那么多汽车人的光学镜?怎么可能瞒得过感知器?

    这摆明了是个陷阱。让这菜鸟大摇大摆地出来,等有霸天虎——主要指我——被吸引过来,再出动大队人马把我抓住。

    命运向来不会眷顾我的。我一早就清楚。

    普神真是不公啊。

    我跟他说:“他们不会来了。”

    他冷笑了一声:“我自己就能解决了你。还有你带来的那些废物。”

    真是狂妄。明明马上就要被我大卸八块了。说这些是在给自己壮胆吗?

    我关上了电锯。不过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电锯那端隔着原生质隐约传来了些许陌生的触感。像是什么坚硬的金属。如果真让它和电锯接触的话无疑会产生剧烈的摩擦,同时出现大量火花。那会点燃这个汽车人身上流出的能量液,然后发生爆炸。他会被炸得只剩一堆燃着火焰的残骸。

    他倒是值得这个结局。可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解脱。而且爆炸会波及到我。我不可能和这么个家伙同归于尽。他不配。

    我暂时收回了电锯,跪坐在他腰上,把手伸进他被剖开的机体里,摸索那个刚刚挡了电锯路的东西。他随着我的动作不停挣扎,我只好腾出一只手按住他火种舱所在的位置。

    “先告诉你,你越挣扎,这过程就越漫长。介于我很乐意拉长这个过程,所以你越努力越好。”

    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混乱了,这会儿只是在不停地呻/吟,像是没听到我说的话一样。

    机体内部含量占比最高的是原生质,它摸上去紧致柔韧,触感相当奇妙。还有能量液,他的管线一早被被切开了,这会儿能量液流得哪里都是,不过它们除了湿润带不来什么别的感觉。

    我很快想来点儿新奇的,于是开始把碰到的原生质都撕开揉碎,试图把它们和能量液混杂在一起。可原生质很难和能量液混合均匀,无论我搅弄了多久都是。

    混合不完全,触感自然也不会很好,液体和固体的不同触感非常割裂。明明分开都不错,但合起来却不怎么样。真没劲。我把那东西扯了出来。其实它的存在很明显,它坚硬又沉重,我的手一伸进去就感觉到了。

    那是一块形状奇怪的黄铜色金属,质地均一,年代久远。有些许氧化锈,还沾了不少眼前汽车人的能量液和原生质碎末。我把它甩了甩擦干净,打量了起来。

    “是它让你特殊。还是你特殊才会持有它?”

    即便已经奄奄一息,他见了我从他身体里拿出来的东西也还是有些惊讶。他的光学镜有明显的放大,嘴也张着。蠢死了。他听了我的话才回神:“什么?你说什么?”

    “这是什么?”

    他皱起了眉头:“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拿出来的?”

    我冷笑着对他说:“你可以隐瞒。但我不用一分钟就能把你的记忆单元从脑模块里拆出来。你什么都瞒不住。”

    他对我说:“你身后有人。”

    我叹了口气:“拙劣到可笑了,汽车人。”

    他又说:“看来她不怎么喜欢你啊。”

    故弄玄虚,这简直是在侮辱我。

    “你可以试着拖延时间,但就算你趁机删除了数据,我也一样能还原。”

    【要我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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