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围观

    帝卿宴会上的神秘才女王平的突然出现,随着放榜日子的到来,大家并未在榜上见到此人。

    是否名不副实,帝卿错付欣赏,一时间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更有好事者,特意去王平所说的江西老家打听此人,并无。

    又听说这事惊动帝卿,特意派人查探各省各县科举人士,都未曾发现一个相符之人。

    一时间,京城中对此人身份猜测的传言愈发夸张离谱。

    更有甚者,谣传此人乃是天上专管文气的神仙,受凤国才气的吸引,下凡正好遇上帝卿设宴,故而点拨一番。

    可不知怎地,这样的流传在某日过后,竟再无一人提起。

    时刻关注此事的赵瑾瑜得了手下人的汇报,也能大差不差地猜到前因后果。

    若是凤翊星真想以一届男子的身份去和统治了女尊王朝千年的女人们相争,若能添上些神神鬼鬼的色彩,倒是会便捷许多。

    只是没想到这人临到头,竟然没对她下去狠手。

    他大致在那宴会上就猜出王平是何许人也,这可是将她拉入阵营的大好机会。

    若凤翊星靠着这些神神鬼鬼得势,若哪天有人想要铲除他,就必要要剥去神鬼外衣,那她赵瑾瑜便会是第一层防线。

    他竟然就这么轻易放过了!

    赵瑾瑜卧在榻上,手中捧着一本书,脑中不停地想着那些时日的种种,几番滋味都糅杂在胸口。

    半晌了,手里的书本也没有翻动一下。

    “启禀王女,殿试的成绩也出来了,郑小姐如愿得了魁首。”

    蝉衣候在屋外,知道主子最近恹恹的,不爱见人,便没进去打扰,只在此地将一手的消息告知。

    赵瑾瑜嗤笑,翻身坐了起来:“倒是让他们如愿了。”

    “倒是他们做了那么多胆大妄为的事情,我想也该引起那些个为了皇位斗得你死我活的宗亲的注意了吧!”

    “那些冥顽不灵的家伙们,怕是想不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会出现如此变故。”

    候在屋外的蝉衣听了主子这些自语,便是没有什么政治嗅觉,也隐隐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可怖。

    “将我身边半数暗卫调离。”

    门吱嘎一声脆响,赵瑾瑜只穿了一件单衣便开了屋门,示意蝉衣跟着自己进屋。

    蝉衣听了这话,当即担忧地表示:“主子,这暗卫可不能再少了,这可是老主子配给你的好手,五年前你被追杀失踪的那段时间,老主子急得都白了头发,人也曾苍老了许多。”

    “若是再发生失联之事,老主子可再也承受不住一次。”

    赵瑾瑜抿了抿嘴唇,五年前她被凤帝追杀,护卫悉数死去,身边的暗卫引开敌军的,就地搏杀争取时间的,到最后亦只有她一人仗着武艺高强,还能搏杀一阵,拼死逃了出来,此后母亲便将暗卫的数量增加一倍,以防此事再发生。

    “不会再有此事发生了,凤帝此刻忙着给凤翊星铺路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工夫管我,此刻恐怕正是那些宗亲反扑最厉害的时候,若不在凤翊星弱小的时候将其扼杀,强大了便在再无机会。现在,凤帝有的头疼了。”

    蝉衣还想再劝。

    赵瑾瑜一挥手,打发她去找宁王。

    “你将此事告知我母亲,她定然会同意的。”

    “记住,分出去的暗卫找些好手,暗中隐藏,不要暴露了身份。”

    蝉衣领命退下。

    **

    宁王书房。

    宁王正站在一副百马飞驰,大漠孤烟的塞外风景画前,仔细端详着。

    听到蝉衣如何的汇报,眯了眯眼睛,严肃地问道。

    “她真这般说?”

    “千真万确,小人不敢有任何的隐瞒。”蝉衣三指立于太阳穴旁,郑重发誓。

    宁王忽而一改之前的肃穆,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我这女儿当真是动了凡心,倒也会护着男儿家的了,成了,就随她去吧,现在的形势暂时还烧不到王府。”

    蝉衣尴尬一笑,不由得想起赵瑾瑜解释自己的行为并非男女之情,只是为了还清人情,不想欠他分毫。

    “这小男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对瑾瑜也算是有情有义。”宁王满意地摸了摸下巴。

    若是有可能,她也并非那些冥顽不灵的家长,一定要掐着女儿的脖子令她成婚,若能找到一个能相伴终生的伴侣可比一对相敬如宾的假夫妻好得多,她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

    “不过……”宁王的表情又严肃起来,极其认真地嘱咐蝉衣,“若是哪天我让你迅速将暗卫队调回,只这一件事,我这个老主子说的话比你现主子命令级别更高,只能听我的,不能听她的!”

    蝉衣一行暗卫都是由着宁王亲自为女儿调教的,一开始同宁王的链接确实更强,蝉衣也知道宁王是护着主子,自然是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下来。

    宁王这才收敛了浑身的威压,目光又转移到面前那幅孤烟落日大漠图上,眼前竟是对过去种种的怀念,这一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上战场。

    到那时,她定要再找以前那些老伙计好好再喝上一场。

    **

    时光荏苒。

    在凤翊星同郑玉澄在朝廷上掀起汹涌波涛之时,赵瑾瑜明里暗里,派遣了手下,这处行了方便,那处给了提示。

    不过她隐藏在人后,目前还算是躲得安稳。

    就连郑玉澄也觉得有些事情太过顺利,可若要详问,又步步按照计划,好似天助帝卿。

    此前借着王平一事,想接机拉拢赵瑾瑜一事乃是她的提议,只是被帝卿知道后,发了极大的火。

    而他拒绝的原因竟然是就算趁此将赵瑾瑜绑上船,可按照赵瑾瑜宁为瓦全不为玉碎的性格,换来的也只是远离。

    加之也怕作为第一道防线的赵瑾瑜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暗杀的人少不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癫狂可怖的帝卿,黝黑的瞳孔里净是偏执。

    他不停地说着“她定然以为是我在强逼,不成,强逼只会令她厌烦”,诸如此类的话。

    那疯癫的模样不像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凤国唯一的帝卿,反倒和她偶尔在冷宫里瞥见的疯掉的侍君一模一样。

    爱这个字令她觉得可怖,竟然能将平日里看上去聪慧学习能力极强的一个男子变成如此疯魔的模样。

    那么她,宁可孤单一辈子,也不想将自己的心交到别人的手上。郑玉澄暗暗发誓。

    今天的春天暖和得格外的早,或许是凤帝察觉自己时日不多,竟然时隔多年,再次打开皇家围猎场。

    早早便有负责的人进去负责打理植被,外加清理日益增多的猛兽。

    往日对宁王态度暧昧的凤帝,竟然亲自下帖出来皇宫,邀请宁王务必再参与一次猎场围猎。

    这不同以往的作风,令赵瑾瑜担忧不已。

    “母亲。”赵瑾瑜替宁王倒上茶水,担忧地问,“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莫非凤帝想在猎场围猎宁王府?”

    “莫非打算将宁王府一分为二,你我二人在猎场被围,宁王府便没有了主心骨,倒时候拿下这些训练有素的侍卫便极容易。”

    赵瑾瑜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宁王只点了点头。

    “有点道理。”

    “但是,凤帝绝不会此刻发动。”宁王轻轻抿了口杯中茶水,笑得像只老狐狸。

    “为何?”赵瑾瑜问。

    “凤帝此刻最关心的是她屁股下的帝位谁来坐,一日不解决这问题,她一日便想不到宁王府。”

    宁王又笑道,“若是你哪天发现她快不行了,那时候就要好好担心王府的安危了,这家伙要死了也不会舍得放过我的。”

    赵瑾瑜听不得宁王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蹙紧了眉头。

    加之宁王说的这些话,不过是老声长谈,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赵瑾瑜隐隐觉得宁王这么有底气绝不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的了对凤帝的了解上。

    可具体的,若宁王不愿意说,她再如何打听,怕也是无济于事,只能按捺住心中的疑问。

    **

    赵瑾瑜得了宁王的准话,便使唤下人备齐了一众外出围猎的行囊。

    撇去凤帝可能的不怀好意,赵瑾瑜对围猎还是极为期待的。

    这些年,因为凤帝身体日益衰弱,让这个马背上打下江山的帝王时长缠绵病榻,连着好多年,再无围猎的活动。

    赵瑾瑜上次参与围猎,那时武艺还未纯熟,稚嫩的很,只跟在宁王身后,或者被一众侍卫簇拥着,猎些人畜无害的野兔,小鹿,不曾尽兴。

    皇家仪仗在前,各个受邀的府邸马车在后,需得几日才能到那围猎场地。

    赵瑾瑜懒得坐骄子,浑身都酥麻了,便翻身骑上高头大马。

    街道两侧,有无数行人驻足,瞧瞧往日这些大人物的样貌。

    赵瑾瑜本就出挑,外加美名在外,那些个小公子一早就打听清楚王女也在这次围猎中,早早就占据了一个极好的位置。

    不少出挑的世家贵女都被砸了满身的香囊,可等到赵瑾瑜一出现,那些围着扔荷包的公子都朝着那一个方向簇拥而去,倒是显得她们无人问津了。

    花枝,荷包,手帕从天而降。

    起先,赵瑾瑜还能凭借自己的身手躲开一二,结果,那些个男子反倒更加来劲了,不砸到她便不罢休,人也越聚越多,差点挤得宁王府的马车走不动道。

    赵瑾瑜不得已只能避进了马车。

    帝卿仪仗内。

    凤翊星听得外头的嘈杂声更甚之前,不由得放下手中书本信件,捏了捏眉心。

    问道:“琴棋,外头怎么了?如此吵闹。”

    琴棋随车步行,倒是将后头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回殿下,那些个男子都在围观宁王女呢,人挤地太多,此刻都围成了一团呢,车都停下了。”

    凤翊星听到这些,咬死了嘴唇。

    半晌没说一句,就在琴棋以为殿下要放弃,要舒一口气的时候。

    里头的人突然命令道:“把车帘掀开。”

    琴棋大惊失色:“殿下万万不可,您可是千金之躯,模样怎能随便叫了人看了去?”

    “掀开。”凤翊星不为所动。

    他倒要亲眼看看这女人是如何招蜂引蝶的。

    琴棋拗不过他,只得掀开小小的一道缝隙,倒是能让凤翊星看到些东西。

    那乌泱泱的人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还有各色的帕子香囊。

    这些种种都刺激着凤翊星的眼睛,他没有办法不去胡思乱想。

    “去,传我的旨意,领一队亲兵,驱赶那些拥挤的人群,这么等下去,还得等多长的时间才能通行?耽误了陛下围猎的大事,这些人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他声音极冷,像是一块冒着寒气的冰,吓得琴棋缩了缩脖子,慌忙领命去了 。

    赵瑾瑜熟练地缩在马车里,听着车壁上传来被砸的剧烈响声,老老实实地捂住了耳朵。

    按照过往的经验,短时间都是无法消停的。

    可这次,没一会,耳边便传来了更加喧闹的声音,再之后车辆竟然缓缓移动起来了。

    “外头如何了?”赵瑾瑜不方便露脸,怕自己再露脸,反倒会引起周围声势更加浩大的反应。

    蝉衣贴近马车,透过车帘的缝隙说道:“方才帝卿怕耽误凤帝围猎的行程,让朱雀卫带着一众士兵将周围的路人疏散了。”

    赵瑾瑜抿了抿嘴唇,也能猜到是这人奇怪的占有欲在作祟。

    放心不下,又问:“可有伤到百姓?”

    “没有,就是正常疏散,王女怎突然关心起这个了?”蝉衣好奇道。

    赵瑾瑜默默不开口,她总不能说担心这人这事伤了百姓,毁了好不容易布下的大好前程吧?

    “没什么,就是问问。”

    赵瑾瑜不想让人窥探到自己的心事,蝉衣闻言也就牢牢闭上了嘴巴。

    车辆缓缓地前行,少了路边的嘈杂声,凤翊星这才觉得自己的心安静了些,不再同之前那般烦躁得厉害。

    “咚咚”。

    车壁发出两声脆响。

    接着便响起低柔的声音:“殿下,刚才可是嫌吵?”

    凤翊星起初听到女声,以为是赵瑾瑜找来了,心脏不由得狂跳,听到了后头,才发现是幕僚郑玉澄的声音。

    心中不免闪过一丝失望,是了,那人可不会主动来找他,想到这,声音中也不自觉带出一丝疲倦。

    “是有些吵,加之堵在那,后头的队伍掉了队,耽误了陛下的行程,吾便派人将百姓疏散。”

    郑玉澄停顿片刻,好似在组织语言。

    “殿下可是因为王女疏散了人群?”

    车厢里无人应答。

    郑玉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沉了沉气,道:“殿下再做此事,以后应该同我商量一下,那些宗亲王族个个都在盯着你的错处,若是此次她们故意在人群中安插了不怀好意的人,在疏散时不怀好意地挑拨,引起人群的骚乱,惊动了圣驾,可就麻烦了。”

    她还要劝诫,便见得车帘被人一把拉下。

    凤翊星脸色极差,带着熟悉的偏执,郑玉澄不由得后退半步。

    “郑玉澄,你同我合作不过是各取所需,到如今,这点事情也要约束我了?”

    “难道是觉得这点小事我都做不好?”凤翊星呵呵冷笑,“郑玉澄,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我事事听你的,以后这凤国可是要改成郑姓?”

    郑玉澄神色收敛,退后几步,出了行走的队伍,撩起衣摆,跪在地上,大声道:“臣不敢!”

    马车上不断前行的凤翊星怒极反笑:“郑玉澄,你这是在威胁我?”

    “好,好啊,想跪你就跪着,什么时候想站起来就什么时候站起来,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惹怒了帝卿,被罚当街下跪,呵!”

    凤翊星一甩布帘,憋着一腔怒火,再不管她。

    随车行走的蝉衣远远见着有个素袍女子当街跪下,似乎引起了轩然大波,前方嘈杂声不断。

    “有人跪下了。”

    “去看看是谁。”赵瑾瑜吩咐道。

    没一会,蝉衣便回来了:“是郑府嫡小姐郑玉澄。”

    赵瑾瑜联想此前发生的事情,立刻便想通了来龙去脉,低低叹了口气。

    无奈说道:“你去将她请来,以我的名义,她会来的。”

    蝉衣领命退下。

    没一会,车壁传来几声有节奏的敲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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