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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当成妖怪

    进了殷府,马车行至我的院子才停了下来。听心和下人们将彬义抬下马车来。我犹豫片刻,从车夫手中拿过了马鞭走进院子,然后站定。

    彬义是真心对待殷宁的,殷宁之所以能这么多年将他养在身边,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是真心待她的,她能感觉到。在我的小说里面即便后来他被智渊利用,虽然害了殷宁弑父,但是即便最后他也是有为殷宁考虑的。他的世界很简单,他全心全意对待的只有殷宁,他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罢了。

    下人们见状也不敢动,架着彬义看着我。听心看看我又看看修瑾,再看看我手中的马鞭,胆战心惊的跪下。

    “彬义今日进了我殷府,以后就是我的侍郎。”我说道,略过修瑾,“但是我是一个记仇的人,彬义之前擅离半日闲,又回了幽兰苑,有损本小姐的名声,所有我要抽他十鞭以示惩戒。”听心惊恐的抬头看我,刚想要辩解,我打断他:“听心罚二十鞭,一会紫衣领他下去受罚。”

    “我的侍郎,我亲自动手。”我将手中的马鞭在自己左手手心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

    紫衣立刻领了人在我面前放下一张宽大的板凳,下人们立刻将昏迷的彬义放上去趴着。紫衣将我的披风收起。我走到彬义左侧,看着他腰间那道细长的伤痕,用力挥出一鞭子去,伴随着彬义一声哀嚎,鲜红的鞭印与那陈旧的伤痕相交形成一个个长长的×,见彬义醒来,紫衣立刻指挥了下人将他按在板凳上。

    我再次用力挥下鞭子,一鞭一鞭又一鞭,交错的鲜红的鞭伤杂乱的覆盖在那疤痕上,最后几乎看不太出来原本的痕迹了。十鞭结束。我将马鞭扔在地上。

    “至此,彬义就是我殷宁的第二位郎君,殷府下人对我院里的人和事情胆敢有半句闲话或者不敬,一律送到城外庄子里去当长工,终身不得回府。”我目光慢慢的扫视众人,待众人行李应是后,我才看向紫衣:“紫衣去请大夫。先将二郎君安置在我院中客房吧,回头将旁边的听竹轩收拾出来改名半日闲,彬义就住那里吧。”

    下人们行了礼各自去忙。修瑾看着我若有所思。

    我到底是一个什么人呢?小时候刚入学的时候由于家里很穷,父母被村里的人瞧不起,所以那些孩子们也顺理成章的瞧不起我们。我弟弟还有邻居家一个小男孩,我们三个总是被欺负的对象,上学放学的路上没事就被揍一顿,有一次我的胳膊都被打骨折了,垂下来一动也不能动,大冷的天,我连棉服都穿不上 ,我弟弟帮我穿的,骨折的胳膊没有陶进袖子里,就那样垂在棉服里面,然后扣上棉服的扣子,就那么回家了。之后我爸告诉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必犯人。

    于是我就发现了我的天赋,我好像打架特别厉害。我带着我弟弟和邻居的男孩子,每日放学了就跑得飞快去路上埋伏报仇。所有打过我的人都被我们打了一圈,之后我甚至有了更多的小弟。一直到初中,我依旧是一言不合就挥拳头的人,我那时候觉得自己就是老大,我也这么做了,小弟们都要叫我老大。奈何我初中的时候学习成绩开始显露头角,能够在学校考到年级前五,开始成为了我爸实现考大学梦想的工具。我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兼纪律委员,时不时在班级里砸书踢凳子,现在想来其实很是有点地头蛇、大姐大、小混混的感觉。

    初中的我没有了那群小弟,在学校时长和男生打架,好在学习成绩好,倒也没有被惩罚,高中的我进了市里还不错的高中,生活中只剩下了学习。刚刚的那一幕,竟然突然让我怀念起来小学当大姐大的感觉。有点好笑。

    这么想来,其实我之前的生活过得还是有那么几分快意江湖的肆意洒脱的。只要不提家里。

    我记得有一次我吃完饭刚离开餐厅进到卧室收拾书包,就听见我妈压低了声音对我弟弟说:“你爸爸昨天买了几根黄瓜,你带到学校去吃吧。”那种背着我悄咪咪给吃的,我的胸口堵得无法呼吸。

    当我再次回到餐厅的时候,就看见我弟弟飞快的黄光塞进他的书包,还特意的嘚瑟的做着鬼脸对我说:“不给你吃。”

    然后听见我爸说:“分给姐姐一个。”

    他挑选了半天,递给我一个小的:“嘿嘿,给你小的。”

    一刹那,我抢过他递过来的黄瓜用尽全身力气砸在了他的头上,黄瓜碎屑天女散花般在他头顶炸开来。

    我爸腾的一下站起来,几步走到我跟前,一手揪着我的领子,一手哐哐给了我几十个耳光......

    怎么突然想起这些有的没的了呢。我本就是个不讨喜的人,在那种场景下,或许我应该泫然欲泣,在哽咽说我也想吃黄瓜,不知道我妈是否就会愧疚几分。奈何我选择了那么极端的方式,所以最后惨烈的也是我自己。

    后面的几日,我将自己关进房里,我一方面想着不能任由事态如同我的小说大纲那般走下去,一方面却只想将自己藏起来,不想面对任何事情,时不时就觉得很难过,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溢出来。院子里的丫鬟都小心翼翼。

    悲观的想那个世界的我估计挂了,现在我在这里不知道能待多久,也不知道真正的殷宁去了哪里,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白痴,我竟然就那么告诉修瑾这些事,他会不会当我是妖怪?是一个占了殷宁身体的妖怪,想要想方设法的杀了我找回以前的殷宁呢?这个时候的我是否应该装作自己就是殷宁,打住所有人的猜疑,然后努力的在这里活下去?

    门外有人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来,是修瑾,他端着一碗黄灿灿的南瓜粥进来,放在我面前:“阿宁,吃点东西?”我看了看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如果是殷宁应该怎么做?我的眼神大概有点闪躲,最终低头掩饰,默默的喝粥。屋子里安静的只有我的汤匙碰撞碗的声音和我喝粥吞咽的声音,更显得尴尬起来。我和殷宁是不一样的,我记得殷宁被我写的大胆极了,从小混迹青楼,她大胆火热,甚至早就和修瑾火热的在一起了很久了,奈何我从未经人事,所以写的时候也就一笔带过,那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黑盒子。真正的我甚至没有和男生拉过手,所以才会被那样挽着胳膊搞得脸红心跳,所以才会因为给我唱了一首歌,就……眼泪突然又有点控制不住,我赶紧打住回忆这难堪的过往。然后疯狂的在脑海里搜寻一点快乐的事情来改变自己此刻的心情。

    我飞快的扫过桌子对面的人,我不太敢抬头看他,所以只看到他放在桌上松松相交着十指的手,和对面坚实的胸口,黑色的长袍带着丝绸的光泽,我突然想到在马车上他就是用这修长的手捂住了我的嘴,温热有力,那坚实的胸膛里面跳动着有力的心跳,那时就在我耳边咚咚得有节奏的响着……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热起来,心跳得很快,此刻的他就坐在我的对面,他的手微微前伸就能碰到我捧着碗的手,我们的距离竟然如此的近,我感觉自己跳得飞快的心跳声或许都已经被他听到,这可怎么办,我感觉自己手心都在微微冒汗了。

    我是一个完全不会和男生相处的人,从来没有单独和哪个男生相处过,我可以在班级里很多人在的情况下和男生打闹玩笑,可是单独两个人相处,我的大脑往往容易胡思乱想,然后宕机,就像现在这情形......

    “你之前说智渊会利用彬义来让你弑父。”低沉的男声突然传入耳中。这句话犹如一只利箭直射进来,将我脑中的纷纷扰扰刹那间全部击碎。掩盖他腰上的那个伤痕。我的脑中回响着这句话,终于才开始恢复正常的思考。我抬起头来看向修瑾,之前那些纷扰的情绪都消失无踪,我看似在等待他的下文,实则大脑飞速运转,我能告诉他吗?我要告诉他吗?或者我要告诉他多少?

    修瑾似乎愣了一下,“那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还有彬义腰上的那个伤痕,你鞭笞他是为了毁了那个伤痕?是不是和智渊有关?”

    我看着修瑾,刚醒来的我对他说了很多,那个时候的我甚至很依赖他,或许那时殷宁的情绪影响?可是经过这么两天的冷静,我感觉出于保护自身的角度来考虑,我不能告诉他那么多,万一他觉得我是占用了殷宁身体的妖怪......

    “在我的梦里,智渊就是凭借那个伤痕认出彬义是他丢失的弟弟,他的弟弟名叫晟铭。”我说的很慢,一字一顿压低了声音告诉他,他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睁大了眼睛。

    我点了点头,“你想的没错。”是的,智渊是前太女凤疏桐的儿子晟宸。

    修瑾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他飞快的走到门口拉开门,甚至往外看了好几眼,再次关紧了房门,走回来,然后他皱眉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好一会才再次平静下来,坐回我的对面,他向我倾身而来,压低了声音:“智渊是前太女凤疏桐的长子晟宸,彬义是凤疏桐的次子晟铭?对于当年临夕之乱,凤疏桐全家都被......所以智渊是要报仇?对父亲,对母亲,甚至……那你为什么要把彬义带回来?为什么不……”他做了一个手刀的动作。

    “晟宸当年是殷佐救了他一命,不然他们以为随便用一个孩子的尸体就能瞒天过海吗?晟铭……”我深深的看着修瑾,“是苍虬救下的。他们两个人救下的孩子如今长大了,难道我们还要杀吗?”我压低了声音说道。

    修瑾再次微微瞪大眼睛。“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微微低头,“我知道的就是这样。”

    “但是智渊不知道?他只会认为父亲是叛徒,而母亲是他们直接的仇人,除了陛下,他最恨的肯定就是父亲母亲了。所以你说智渊利用彬义让你弑父?”

    我点了点头。

    “你.......真的……”修瑾再次向我靠近,紧紧的盯着我。

    我躲开了他的审视与逼迫,“他们给我下了药,控制了我。”

    修瑾再次瞳孔颤抖,“这两个人留不得。”

    “毕竟是苍虬故人之后,当年他们那么努力才保下来的。”我轻声道,“总能想到更好的办法来解决。”

    “所以你把彬义的伤痕毁了,你希望智渊就没办法和他相认了?你这样有点欲盖弥彰。”

    “彬义没有坏心,他只不过想要爬出那个坑好好生活。智渊……他不过是为了替父母报仇,何错之有。”我慢慢说道。

    修瑾微微皱起眉头来,打量着我:“他们要杀的是你的父母。”

    我稍微愣了一下,我不是殷宁,我在构思这篇小说的时候就是这么定位的,智渊也不过是为了报错。我不知道如果站在殷宁的角度应该怎么看待这件事,她对自己的父母其实意见很大,她觉得苍虬不如死了算了,她鄙视殷佐强娶了不相爱的苍虬,却又似乎在外面偷偷养了奸夫,她恨自己的父母生下自己却又似乎都恨自己一般不管不问。那么她如果知道了有人要杀她的父母该是个什么反应呢?所以修瑾质疑我了,我过于冷漠了。面对有人要杀我的父母,我却说别人没有错。

    “苍虬不是自己也一度求死吗?”我转过脸冷冷说道。或许我不应该告诉修瑾这些,这似乎只能让他觉得我冷漠不清,或者就直接怀疑我根本不是殷宁,就算做噩梦,烧糊涂了,思考问题的角度毕竟是不一样的。“与其你去杀了想要杀死他的人,还不如帮助他去治好他多年的心病。”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凤疏桐的后代还留于世只能让这太平了十几年的世道再次乱起来。”修瑾缓缓说道,“再说父亲的心病恐怕在母亲那里,不是我们能够治好的。”

    “所以要想办法在保证不会重现当前临夕之乱的前提下,尽量让大家都能活下来。”

    “你的想法很美好,可惜这种事情很难,而且万一……就追悔莫及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现在他们还不成气候先将所有可能的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看着修瑾,突然脑中横插进来一个念头,修瑾现在和我说话竟然不像之前和殷宁说话一句一个阿宁了,他或许已经确认我不是殷宁了?我猛地站起来看着他,“你在试探我?”

    这时我看见门被推开,殷佐和苍虬面色各异的走了进来。修瑾站起身来像他们行李。三个人都戒备的看着我。

    我不禁后退一步。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苍虬的声音带着颤抖。

    “你为什么会说宁儿会……你怎么知道的?”殷佐也是神情复杂。

    “你到底是什么?”修瑾甚至握住了腰间的剑,隐隐有将苍虬和殷佐护在身后的架势。

    我愣了一下,我似乎遇到了穿越或者穿书最糟糕的事情,一过来就被当做妖怪了。我看着修瑾那握着剑的手,惨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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