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三郎。”姜芷觉得痒,挣扎着腰身躲藏,却被温行一双手扣住,动弹不得。

    温行低下头,轻声道,“想要孩子,求神佛,倒不如求我。阿芷说是也不是?”

    姜芷轻笑,伸出雪白手臂,攀上温行脊背。

    娇笑道,“那辛苦三郎了。”

    温行轻笑一声,俯下身去。无尽痴缠,都在不大的床帏之间。

    而此时的建平帝,正看着案头的一张证供,久久沉默。

    郑贵妃跪在一旁,啜泣不已,女子带着令人怜悯的娇软音调,道,

    “圣上,您看啊。这哪里是证供,分明是栽赃陷害。多亏了圣上清明,若是换了旁人,洵儿身死事小,可背上这般大逆不道的罪名,便是他下了九泉,也不得安宁啊。”

    建平帝花白的鬓角被梳理整齐,一身明黄龙袍尽显天家威仪。他心中早就有猜测,此刻被印证,虽然愤怒,但也不至于失去理智。

    清仪殿的宫灯烧的旺盛,殿内四处清晰可见。略显苍老的帝王踱步其间。许久后,空旷的大殿响起叹息般的声音。

    “爱妃快请起吧。”

    建平帝最爱郑杳,她温柔聪慧,从来只说自己委屈,很少指责他人不是。她总把最终的决定权交给自己的夫君。

    郑贵妃深深叩首,然后才慢慢起身,她的委屈和规矩都无可挑剔,让建平帝无端更信她的说辞。

    “刘公公。”建平帝转身吩咐,“研墨吧。”

    刘公公当差多年,此刻只躬着腰身,立马往书案前走去。

    建平帝斟酌了一下,提笔想要在明黄的圣旨上落笔。

    “皇上。”郑贵妃出口,姿态是少见的坚定,她缓缓开口,道,“皇上,妾身有话要说。”

    建平帝将笔放下,他知晓,不论郑杳如何心性坚韧。也终究只是一介妇人。她的孩儿受了天大的委屈。她自然想要多为自己的孩子多争取一些利益。他知道,他都知道。他自幼生于宫廷,长在那些诡谲的风云中,他知道,他比谁都知道。

    建平帝做好了准备,准备听郑杳为自己的孩子求得额外的恩宠,他也在心里划了一道线,只要不超过那条线,他便都可以允准。

    毕竟悬镜司拿到的证词,简直拿他这个帝王当白痴。

    什么端王千金相赠,端王重位相许,却连半个字的细节都交待不出。

    简直是放屁。

    他坐在那里,抬头注视着面前的女子。近二十年的光阴,几乎看不到岁月在她身上留下来的痕迹。她总是那么温柔,那么美丽。

    说吧,他在听。

    郑杳不像一个宠冠后宫十多年的贵妃,她对建平帝依然保持着初进宫时的敬畏姿态。她端正的跪伏在地,声色诚恳。

    “皇上。妾身进宫十七年,得您宠爱庇佑,养尊处优。实在是妾身累世积攒下来的福分。只是峤山祭祖之事,让妾身实在害怕。妾身毕生所求,不过是能够相夫教子,过个寻常日子。此生有幸嫁入天家,妾身的想法依然没变。我知道洵儿资质一般,实在不敢心生妄念,还请圣上将人放出来后,赐他一处封地,封他个闲散王爷。好教他余生读书吃茶,安稳度日。”

    建平帝没想到,郑杳不仅没有因为这次的事情,想要乘胜追击,把太子拉下马。

    她竟然还想着让洵儿去封地。

    建平帝忍了忍,还是张口问道,“你可知道,自请封地意味着什么?”

    郑杳抬头,直视建平帝,道,“按我大晋朝律,皇子自请封地,无诏不得回京。”

    郑杳顿了顿,接着道,“但也意味着,只要他安于一隅,便可得平安终老。”

    建平帝看着眼前的女子,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疼爱果然没有错付。她这般得体知进退,合该她享尽荣光。

    “你当真不悔?”建平帝再三确认,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先帝在时,人们也说他资质平庸。并且他无御宇之心,一直都不是最佳的继位人选。可天命所归,如今还是他执掌天下。

    这天下的事,谁说的准呢。

    “不悔。”郑杳再次跪拜,久久不起。

    “那也得看看洵儿的意思。”建平帝起身,来到郑贵妃身前,轻轻将人扶起,道,“你莫要太惶恐。这次的事朕一定会彻查清楚。”

    郑贵妃梨花带雨,盈盈一拜,“妾身怎能不惶恐,连梁王殿下都……”

    女子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再次跪下,道,“妾身失言,还请圣上恕罪。”

    “你觉得行儿也是被人排挤而落到如今境地?”建平帝出声询问。

    郑贵妃将头低下,道,“妾身见识短浅,不敢妄议朝政。方才失言,还请圣上恕罪。”

    “行儿颇有美名,但是性子执拗。他惹怒朕,倒不是头一次了。”建平帝皱着眉头,不禁想起来亲龙卫昨日送来的回复。

    亲龙卫说,梁王在茶楼扛茶包。日日数着几枚铜板过日子。

    “圣上,行儿常常惹您生气么?”郑贵妃伸手,温柔圈着建平帝的胳膊,陪着他一起走在这空旷的大殿里。

    “嗯,不止一次。”建平帝点头,神色带着一些苦恼,似乎是回忆起那些父子相争的过往。

    郑杳忽然止住了脚步,道,“圣上,若是有人只会直行,而有人便在他前面挖了个坑,那人岂不是一定会掉下去?”

    建平帝看着方才还说不妄议朝政的女子,此刻这般意有所指的说了这番话。他不禁去想,郑杳此话的目的,到底在哪里呢?

    知道洵儿不敌,所以拿行儿为洵儿报仇?

    真的觉得淼儿穷凶极恶,觉得行儿也是被淼儿欺负?

    这个可能性在建平帝脑海里一闪而过,然后逐渐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他不禁从头理起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建平帝不想没有察觉,仔细一想,竟然发觉,迎佛骨之事,最开始还真的是淼儿提出来的。自己当时,还夸了他深得圣心,忠勉嘉孝。

    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事情串联了起来。那些真相,也逐渐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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