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檀适时的掀开了车帘，姜芷探出头来，微微侧身，看着一众跪着的人们。

    姜如海抱拳俯身跪拜，道，“臣姜如海携家眷，请梁王妃安。”

    “自家人，不必拘礼，父亲母亲，快起来吧。”姜芷笑着扶上绿袖的手，慢慢走下马车。

    姜如海和钟氏道过谢以后便站起了身。剩下柳氏母女跪在那里，尴尬的望着姜芷。

    姜芷缓步走过去，及至到了柳氏身边，便笑着道，“姨娘和姜晚也起来吧。”

    她温柔和气，看起来十分好相处。

    柳氏刚想道谢，却见姜芷已经牵着钟氏的手，说笑着走远了。

    姜晚立在原处，拉着柳氏的袖子，恨恨道，“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柳氏冷眉斥道，“咽不下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就咽的下。有本事，自己争气去!”

    柳氏说完便跟着往回走去，剩下姜晚在柳氏身后默默咬牙。

    姜芷牵着钟氏的手，一路上尽是嘘寒问暖。钟氏虽然没有和姜芷亲近惯，但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此刻相见，钟氏心中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等到了花厅，姜如海直接示意小厮，将柳氏母女拦在了外面。一家三口在内堂一处说话。

    姜芷见没旁人，便也不再端着，只端了茶水，问道，“我今日过来没有别的事。只是问一问父亲，当初我们梁王府遭了事，父亲为何袖手旁观？”

    姜如海一听，顿时觉得头都大了。怎么这小两口都爱抓着过去的事情不放，那温行已经问过了一遍，自己艰难应对，到最后落了个得休妻的难办下场。原以为此事能够就此揭过，不曾想，如今自己养的女儿回了家，还得再盘问一遍。

    姜如海呵呵笑道，“不曾有的事。我凡事只想着让你们能好过些，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

    钟氏自从上次被姜如海提了休妻之事后，便没给过姜如海好神色。如今见姜如海矢口否认，不禁端坐一旁，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你哼什么！？”姜如海见钟氏哼的这般巧妙，不禁出言斥责。

    钟氏笑了笑，道，“是谁让人收了我库房的钥匙？”

    姜如海尴尬一笑，夫妻多年，钟氏一向是勤劳明理，何时拆过自己的台。如今他们夫妻两个，算是离了心了。

    姜如海一边尴尬笑着，一边道，“我是找你要了库房钥匙，但我不是为了给芷儿准备银钱么？”

    姜如海不得的不再扯一个谎，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姜芷眼中的不满。

    姜芷听到姜如海信口胡诌，不禁微微一笑，道，“那敢问父亲，为我备下多少银钱，还用得着拿府中库房钥匙？”

    姜如海事后嘴响如炮，为了哄姜芷翻篇，只伸出三指大许特许。

    “为父当初备下白银三百两。可惜事出紧急，不曾送出。”

    姜芷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道，“当日紧急，今日倒是松巧。父亲既然是为我备下的银钱，还请今日让我带走吧。我回了王府，睹物思人。也好常常想起父亲的恩德。”

    “这……”姜如海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不成想姜芷竟然事后还要。但是话已经说了出来，他也不好再反悔。不过他家大业大，三百两纹银倒还是拿的出来。

    姜如海一咬牙，道，“自然可以。为父这便让人为你取来。”

    “且慢。”姜芷站起身，行至姜如海身边，笑着道，“女儿纤细，父亲给我三百两银票即可。”

    姜如海听闻，哪里还敢说别的，只点头应允道，“梁王妃要什么，老臣便给什么。”

    姜芷知道姜如海心中不痛快，但是她也顾不上，这两日她回京来，离开时开的赈灾粥铺都停了下来。掌事的知道她回京，都来寻她商议此事。

    温行不在，梁王府的家资还都在清点交接。她想先把粥棚开起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那么多百姓，哪能个个都吃饱饭。这救济百姓的粥铺早一日开，便有百姓少挨一日饿。

    “如此，多谢父亲了。”姜芷对着姜如海福身行礼。姜如海冷哼一声，有苦难言。

    姜芷得了姜如海许诺，便道，“父亲劳累，尽可歇息去。我与母亲说说话。”

    姜如海一边点头，一边望向钟氏，以眼神示意钟氏不要跟姜芷提休妻之事。

    钟氏回望姜如海，神情一片漠然。

    等到姜如海走远，姜芷不禁携了钟氏的手。含泪问道，“母亲这些日子可还好？”

    钟氏笑了笑，拍了拍姜芷的手，道，“都好。都好。”

    钟氏犹豫了一瞬，还是问道，“这次梁王回京。于大计之上可是十拿九稳？”

    钟氏说不清自己心里的复杂想法，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孩儿，一边是自己养大的女儿。这前路到底如何，她心中摸不清楚。

    姜芷微微顿了顿，笑道，“母亲说笑了。哪里有什么大计。圣上说什么做什么，哪里是我们能够揣测的？”

    “也是。是我糊涂了。”钟氏略微停顿，而后又道，“端王殿下离京。这储君之位，怕是非梁王莫属了。”

    姜芷不知钟氏为何忽然提起此事。见状只拍了钟氏的手道，“母亲少些烦忧吧。男子们的事，便让男子们发愁去。我只有一件事要问母亲。”

    “什么事？”钟氏勉强挂上笑意，状若无事。

    姜芷左右看了看，都是心腹丫鬟，这才低声问道，“母亲不是一直给我喝着坐胎药，我能不能求您一张方子，来日我自己寻大夫抓了，倒省的您麻烦。”

    “还是没有动静么？”钟氏朝着姜芷的小腹望去，只见纤细更胜从前，不见半分孕像。

    姜芷沮丧的摇头，这事情真是毫无办法。钟氏见状，朝着身后的丫鬟示意。那小丫鬟轻轻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不多久，小丫鬟捧了方子过来，姜芷伸手接了。久吃不孕，姜芷难免在方子上起疑。心中想着回头拿给别的医官瞧瞧才是正经。

    “子女之事，也都讲究个缘分。你莫要太过心急。”钟氏小心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