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如今这还当真是破晓。黎明之前,仍是深夜,可一场打斗结束之后谁也说不清会不会出现旭日东升,光芒万丈。

    天启城藏在夜色中一场压缩的乱象结束后,一天一夜,琅琊旧部、永安王府、百晓堂、鸿胪寺……都在寻找着慕容初夏的身影,但是谁也没想到,在天启城如今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是刚刚结束一场动乱的时候,瑾仙还会这么堂而皇之的提剑强闯王府。

    赤王府的守卫们拔剑相向,若单论明面上的实力,不算齐天尘几乎算是大内第二高手的瑾仙公公的确也有独闯任何一个地方的实力。

    在众人反应不及之时,瑾仙凭借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瞬间便将这些赤王府外守卫的侍卫以摧枯拉朽之势击败。一如入无人之境,径直闯入王府内部。

    之前瑾仙让灵均去查,而关于赤王府的事情,一查还真是把人吓了一跳。

    赤王萧羽趁着昨夜天启城大乱的局面劫走了被关在大理寺里的慕容初夏,把人掳在府邸。当然这已经是局势几番变换之前的情报了。

    是夜,灵均匆匆敲开自家师父佛堂的门,却见明明是在佛堂内诵经的瑾仙,此刻却连佛珠都没有拿,而是双手捧着一把崭新的剑用细布在细细擦拭。

    佛堂中细密的杀意的吹动摇曳着烛火。

    灵均一惊:“师父?”

    那把剑灵均认得,正是当初瑾仙给慕容初夏去剑心冢寻得那一把观雪剑。

    而在瑾仙面前则还摆放着一把断剑,剑尖折断,通体艳若海棠,宛如黄昏晚霞之景。风雪剑断了,无暮剑也断了。而这把剑便是慕容初夏送予瑾仙的古剑无暮。

    瑾仙眉头轻轻一皱:“说。”

    灵均连忙将自己查到的消息向瑾仙尽数禀告:“师父。赤王萧羽趁着昨夜天启城大乱的局面劫走了被关在大理寺里的慕容初夏,把人撸在府邸。但是——”

    “但是什么?”

    “消息传来是,慕容初夏却在昨夜鼓动了赤王跟她一起去景泰宫。随后宣妃娘娘带着慕容初夏趁乱离开了天启城。”

    瑾仙摇头直言:“不可能。她会鼓动宣妃逃离不奇怪,这是她逃离赤王掣肘的方法。而出了皇宫之后,她却必在天启。”瑾仙微微偏头,温和的问道:“灵均,还有吗?”

    灵均点了点头:“虽然查不到具体证据。但是沿路留下的蛛丝马迹都与赤王府脱不了干系。”

    瑾仙站起身来,手中拿着观雪剑:“罢了。查不到就不查了。我猜着也是赤王府。看来陛下是知道初夏不在大理寺,那这圣旨我们便是等不来了。”

    瑾仙神色冷冷开口:“还得去要人才是啊!!!”

    “昨夜刚刚断了一把剑,幸好,到今天,我刚好还剩了一把剑。”

    ……

    夜色如墨,笼罩着赤王府。

    此时赤王府的外面,鸿胪寺也紧随其后在瑾仙公公闯进去之后举着火把陈列在了赤王府前,恭敬守候着,没有丝毫冒犯。

    赤王府刚刚被瑾仙剑气打倒的侍卫们爬起来,惊惧地扯着嗓子狐假虎威喊道:“鸿胪寺这是要做什么?包围亲王府,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

    灵均和伯庸两个半大的少年,带领着众人等在赤王府前,面对着这阵势却是丝毫不惧。

    伯庸被这一顶大帽子气的上前一步,剑光瞬间便到了那问话的侍卫脖颈。

    那侍卫腿一软,伯庸挽了个剑花,收剑,这才嬉笑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师父有些私事登门拜访,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在外面等一等。怎么就被你说成是造反了?”

    灵均在旁边抱着手臂,冷笑一声,戏谑道:“伯庸,说错了。我们也不是无缘无故在外面等人,这么说让人以为我们对赤王殿下不敬就不好了。”

    那侍卫大惊。

    伯庸挠挠头,笑着接话:“是吗?会有人以为我们不敬吗?我们明明很恭敬的啊!”

    灵均笑着把话说完:“我们应该把前因后果多解释两句,师父昨夜在宫中护驾是伤重未愈,连剑都断了,我们只是实在放心不下,这才跟着一起出来的啊。”

    伯庸笑着拍起手来:“是极是极!”

    他摸着自己那把刚刚出鞘的剑,歪头看着刚刚给他们扣帽子的那侍卫,慢悠悠的问道,

    “你说呢?是也不是?”

    鸿胪寺是担当不起强闯亲王府的罪名。瑾仙也担不起。但瑾仙不在乎,担了便担了。掌香监瑾仙公公从来是最难预料的人。也是慕容初夏从来用情理和世间标准算不准的人。

    就像这一天。

    瑾仙手持观雪。

    一人一剑。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一路行来,一路霜痕,一路血痕。

    一手杀剑,一手佛珠。真真正正让那传说中模样再现在了赤王府中人们眼前。

    “右手杀生,一剑既出,风雪枯萎。左手慈悲,佛珠轻捻,魄灭魂飞。”

    慕容初夏顺着那剑气如潮的地方飞奔而去,同时飞快的屈指在唇边吹了一声悠扬而极有穿透力的哨音。

    慕容初夏从来算不准瑾仙在什么时候会固执的拒绝,也从来算不准瑾仙会在什么时候强硬的抓牢一个人不会放手。从头到尾,慕容初夏飞扑向瑾仙的时候都不知道结果如何!!!

    她胜券在握的时候是大多数。可她也到底不是总是胜券在握的。对于瑾仙的事情她一直以来都是没有什么把握的。

    一如当初慕容初夏缠着瑾仙拜师练剑,不管找了多少个理由,都是满心忐忑。

    一如琅琊王谋逆案,慕容初夏冒险进宫让把自己出现在明德帝视线里,不管想了多少种可能,她也从未没想过,她是被瑾仙护着亲手送出了皇宫。

    一如离开天启城,慕容初夏明里暗里告别了三次,不管她是含蓄还是直白,那晚城外半山的十里长亭,瑾仙到底也没有出来送她。

    之后更是在大梵音寺,在江南,甚至在雪月城,瑾仙总是在她的谋局之外,出人意料,有的是怨愤酸涩,有的是意外之喜,有的是久别重逢。后来慕容初夏也就不算了,该如何就如何。人向她走来了,她就向他奔去。就这么简单!

    剑气指路,哨音指路。

    在江湖在庙堂,慕容初夏事事思虑对弈布局。换到瑾仙身上了,她只要向瑾仙奔去就好了。

    只见那一身象征着来人身份的紫色蟒服掠过赤王府的上空,不过须臾,瑾仙便已至慕容初夏眼前。

    霜痕遍起,三尺长剑。

    剑光一瞬间像是冰雪间的巨龙,搅弄长夜以浓墨怒吼,破碎长风用落叶呜咽。白霜在庭院间浮起光痕,像是一条来接慕容初夏回家的月下小路。

    可是薄云遮住了月光,今夜无月,夜风凉入骨髓,太阳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升起。秋深了。初冬也不远了。

    瑾仙握着观雪剑剑柄,冰寒的剑气下,剑尖直指前方最后一个拦路的人。却有一个黑袍人凭空而出,一掌拍下,随后只凭着一双袖子就将瑾仙招招致命的攻势化于无形。

    剑光映在了慕容初夏的脸上。

    慕容初夏一瞬间心被浸到了冰水中一般。刚刚她在两人交手之时看清了那个黑袍人的脸。

    拦住瑾仙的人,是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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