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轰走了那群小混混后，纪满也没心情吃饭了。
他把碗一撂，偏过脸，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
背身往回走，像是刻意回避她。
这家伙。
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顾烨星冲着他的背影叫了声：“喂。”
“你去哪儿？”
“房间。”
“……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我好得很。”纪满背对着她，表情看不见。
“好得很你就转过身来看看。”顾烨星提醒他，“纪满，你在追我。”
“这点最基本的要求起码要做到吧。”
“……”
纪满手插在兜里，慢慢背过身。
神色泰然，毫无异样。
仿佛刚才的闹剧压根不存在。
行。
没事。
“那你回去吧。”
纪满嗯了声，鼻音很重。
但却没有离开。
他看着她，眼神讳莫，“顾烨星，你是不是还挺瞧不起我的？”
“什么？”
“没什么。”纪满摸了摸鼻子，“随便问问。”
说完他便自顾自地离开视线。
顾烨星僵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但纪满那个眼神，她很熟悉。
八年前他亦是如此。
许久不见的小白龙摇着尾巴从里屋出来。
好久没见到它了，前段时间搬来纪满家本来以为可以天天撸猫，结果纪满说小白龙喜欢抓沙发，送到向平朗那儿特训了。
结果一回来，小白龙什么都没学到不说，还被向平朗剪成了狗啃刘海。
可怜死了。
小白龙冲她翻了个身，撒娇似的喵喵叫。
顾烨星心都化了，立刻把它抱在怀里亲亲。
“乖猫猫，缺了刘海也是妈妈的乖猫咪呀是不是~”
“比你那个饲养员好多咯。”
李瑟见状，叹了口气。
“顾小姐，您也别这样，老大就是这性子。”
“二十多年了，改不掉。”
顾烨星扫来一丝危险的眼神。
“你好像很了解他？”顾烨星睐了睐眼，一只手搭在白皙的锁骨上方，“你知道他以前的事儿吗？”
本来想问纪满父母的，之前在学校里她就听班上的人阴阳过，但不知道更深的细节。
问顾风和黄若兰，两个人又总是躲闪。
说什么，大人的事儿小孩少管。
可现在她成大人了，他们也还是瞒着她。
顾烨星觉得，或许能从李瑟这儿挖到点什么。
但这样直白的问又显得她好八婆。
索性换了种问法。
“知道点，但不全。”李瑟立刻猜透了她的心思，“我也没法这样只言片语地说给您听，不然又让你们之间生出嫌隙。”
切。
他们之间的嫌隙已经够大了，还在乎这点？
李瑟对他可真是忠心耿耿。
吃过饭，李瑟也把剩下的菜都包上了保鲜膜放好。
门外送来快递，是纪满的。
厚厚一沓，似乎是书。
另外个箱子还有一堆的邮件。
李瑟费力地搬进屋子里，径直推到纪满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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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消失的路人》后已是初春伊始。
本来打算定档在今年端午的，可林富国反复修改，一直推到了十一国庆。
国庆档电影众多，最多的还是主旋律的。
《消失的路人》在这一众红色电影中显得格外突出，古装文艺电影，颇有些反派的意味。
虽然有林富国这个金字招牌，但大家都拿不准最后的效果。
于是他们开启了疯狂路演模式。
顾烨星在上映前一天飞了三个城市，身体都要垮掉了。
最后一站是在A市本地，晚上零点场。
意味着两点以后他们才能正式现身。
顾烨星转了把椅子坐下，揉着肩，吃了点鱼油。
忽地，背后传来一阵凉意。
有人在偷窥她。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她绝对不会判断错。
有人在暗处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用那双肮脏的眼睛偷窥她。
顾烨星脸霎时就白了，浑身发抖。
司云清看出了她的异样，但只是单纯以为她太累了才会这样。
于是过去拍拍她的肩膀，“你没事吧阿星？要不要紧？”
“没什么。”顾烨星努力挤出一丝笑。
她揿着胸口，安慰自己。
这儿怎么多人，那群私生应该不敢造次。
应该不会，应该不会。
“好吧，有事要说。”司云清靠了过去，手放到她的肩颈周围，忽地向上提了下。
“我靠。”顾烨星被捏得叫了起来，“你干嘛啊好痛。”
“帮师傅捏肩呗。”司云清越说越用力，“师傅，你有颈椎病吧，肩膀好硬哦。”
“……有点，你轻点行不。”
顾烨星龇牙咧嘴道。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亮了起来。
是纪满发来的微信。
【。】：在哪？
【好运来】：打工。
【。】：什么时候回来。
【好运来】：三四点四五点五六点吧。
【好运来】：有什么事吗？
【。】：没。
【。】：猫粮没了。
【好运来】：？哥你可以下个美-团或者闪送。
【。】：不会下。
【好运来】：？
【好运来】：你别逗我。
【。】：真不会。
【。】：我来找你，你教我？
【好运来】：……算了，我一会回来带上吧。
顾烨星退出聊天界面点进了某黄色袋鼠。
这个点还在营业的店家着实不多，还好有几家猫猫深夜食堂开着，顾烨星趁着没下班赶紧买点送到现场来。
司云清似乎瞥见了她的聊天记录，颇有些试探地问：“师傅，你刚刚在和谁聊天呀？”
“你男朋友吗？”
“怎么可能。”顾烨星一口否决，“我单身贵族。”
司云清沉默了会，忽然笑了出来。
“挺好。”他很认真地说。
顾烨星白了他一眼。
司云清挠了挠脑袋，“其实，我还以为那天到片场说是你家属的那个男人是你男朋友呢。”
“看来是一场误会。”
“……”
确实是。
顾烨星沉眸。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墙上的挂钟时针也逐渐滑到了两点半。
电影点映结束了，他们该进去了。
顾烨星他们作为最后的惊喜，从侧边的门进来。
电影座上的观众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但在见到真人时还是颇有些意味。
妈的，明星和普通人还真是有壁啊！
顾烨星长得也太特么好看了吧？！！！！
主持人温柔地介绍起，“大家好，我们是《路人》剧组。”
“这是我们的四位主演。”
“司云清，顾烨星，蒲竹，方丘。”
“啪啪啪啪。”台下响起一团热烈的掌声。
照例走了流程，讲述这个电影的背景和始末，接下来便是自由发挥时间。
台下的人开始各种抛问题，有个大学生接过话筒，径直提问：“你好司云清老师，听说这是你的第二部作品，表演进步得很快啊，请问这是不是因为有林导的特别加练啊。”
“……”
好刁钻的问题。
但凡是上网的人都知道现在盛传林导和司云清的不寻常关系，林导不止一次表现出厌烦，没想到这人还直往枪口上撞。
但司云清很从容地交代：“是，所以很感谢林导的悉心栽培。”
“当然同时也要感谢我的搭档顾烨星。”司云清的目光移到了她身上，声线温柔，颇有些深情款款的意味。
“她是我益友也是我的良师，这段时间来也是顾烨星老师在耐心表达人物的性格。”
“没有顾老师，我恐怕很难塑造好这样的角色。”
司云清的发言完毕，顾烨星的心里已燃起了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台下的观众也是。
看他们的眼神也多了些八卦和奸笑的意味。
“……”
顾烨星客气笑笑。
这小子知不知道避嫌啊！！说完这话还不知道反省！还一直盯着她看！！
明天肯定要上热搜的好不好！！
观众席里麦克风继续往后传，传到一个戴着眼镜微微有些胖的妹妹身上。
妹妹扶了扶眼镜，认真看向顾烨星。
“顾烨星，既然司云清老师说您向他传授了很多经验，那可以问问你觉得电影中林之花也是这样的吗？”
顾烨星没说话，沉默微响。
面对一个新鲜的问题，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消耗。
虽然之前就有对过答案，但每场路演下来，顾烨星都能积攒出对饰演人物的另一份理解。
但观众却不这么认为。
甚至还会当着顾烨星的面，直接嘲笑。
“切。”
“又是一个脑袋空空的呢。”
顾烨星并没有理会。
重新整理了下思路回答：“我认为林之花是个真正的侠女，勇敢，坚强，镇定。无论是面对杀父之仇还是什么情况，她都能一次又一次地复活重生。”
“这点我和她很像，但比不上她。”
“她的生命，比万寿菊还要耀眼。”
女生接着问：“真的吗？你和她很像？”
“林之花可是一个放弃了五年暗恋甚至还要杀掉男主他爹的狠女哦。”
“……”
五年。
才五年。
连一个完美的角色都只能坚持五年，她却坚持了将近八年。
更何况纪满在这七年间一点反馈都没有，她就这么傻傻地等着。
等着有一天他会回头。
只可惜，他没有。
最后她也想通了。
这场庞大的暗恋，最终以失败告终。
青春时的喜欢，似乎总是这样脆弱又坚强。当他没明说，只是对你时冷时热时，会觉得他和你的距离不远不近，仰视也是一种幸福。
可当他说，喂，对不起。
我不喜欢你。
那点坚强又瞬间瓦解。
她活不成林之花，纪满也活不成陆凡。
他们也像电影最后一幕上的雪花。
光一扑，就什么都没了。
顾烨星自嘲似的笑了笑，麦克风挡在朱红的唇前，慢慢上勾。
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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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工后，顾烨星提着猫粮来到停车场。
纪满说今晚李瑟会来接她，于是她在冷冷的停车场里找了一圈，终于找到。
顾烨星拉开车门，正要上车时。
司云清叫住了她。
“师傅。”司云清的喉结向下滚落，扫了眼车里的李瑟，明显顿了顿，“我送你回去吧。”
顾烨星看了看里头的李瑟，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司云清踹掉脚边的小石子，似乎有什么心事。
扬起脸，一把抓住了顾烨星。
“师傅，真不去吗？”
“……”
司云清这样直白毫不掩饰地拽她，是第一次。
眼神甚至还有些蛮横和嚣张，完全没了平时的乖巧温润。
她有点被吓到。
但很快恢复镇定。
她摇摇头，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
司云清摸了摸后脑勺，语气迟疑，“可是阿星，今天工作了这么久，你才吃了两顿饭。”
“会饿出病的。”
“真不用。”这个点吃宵夜长胖不说，明天起来绝对还要水肿。
本来路演就没结束，她可不想肿着张脸又被人说成恢复期都还没过就来接活。
司云清见状，颇为失望。
拽起顾烨星的短袖袖脚，摇了摇。
没了刚才的霸气，像极了撒娇的小白龙。
顾烨星打掉他的手，他又跟牛皮糖似的黏了上来。
正准备说点什么时，后车箱昏黑的车窗摇了下来。
一张冷色俊脸无限放大。
纪满的视线在他身上兜了个圈，眼底溜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愫。
带着些嘲弄，最终停留在那只不安分的手上。
他的脸上难看了几分。
声线稍哑，鼻音很重，“顾烨星。”
“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