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放手

    也许是时候放手了。

    他视阿以如命,这些年他一日又一日地告诉自己,他会找到阿以的,他一定会找到阿以。

    只有这样想,他才能苟延残喘地活着。

    在酒店看见江以那天,司寇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只想扛起她把她锁在房间,让她哪都去不了,只能日日夜夜的跟他锁在一起。

    可一看见鲜活的、在他面前机灵狡黠的江以,他就遏制不住心底的贪念,竟然开始妄想得到她的爱。

    事实证明,那真的是痴心妄想。当看见江以情愿死都要逃离他身边的那一幕,司寇终于死心。他恨江以,明明是她先来招惹,凭什么又对他弃之如履……可他更控制不住自己对江以的爱,只要她活着,好像死也不算什么。

    “江以,我放弃你了,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说完这句话,司寇深深看江以一眼,仿若最后的道别。

    江以心脏忽然空了下,抬起一半的脚微顿,好一会儿才深吸口气,踩实地面,继续走向司寇:“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赚够了还债的钱,你不要让姓花的参与你公司里的项目。”

    司寇黯淡无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旋即却又释然,原来是这样,原来这就是她逃走的原因。

    她不需要他了。

    这样也好,这样他就更放心了。

    “好,我知道了。”

    司寇扯起唇角笑了笑,没有问任何多余的话。

    他站在夜色之中,神色平静的仿佛天生没有情绪起伏。

    江以想抱他,可她好像在选择逃跑的那一刻就失去了拥抱他的资格。

    况且一个几次三番欺骗他的人,他选择放弃是对的,至少以后他再也不用因为她而痛苦。

    江以一只手被石膏托托着,一只手紧紧抓住石膏托,压下心底酸涩,扯了扯唇角说:“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你以后……以后会遇到比我……”

    “我该走了。”

    司寇不想听见她的祝福,冷声打断她。

    话没说完,江以却莫名松口气,她亏欠司寇,当然希望司寇以后会过的幸福,可是如果现在就让她祝福他将来和另外一个女人相爱,她做不到。

    “嗯,再见。”

    “再见。”

    司寇垂眸,说完再没有任何犹豫,转身走入更深的夜色。

    他背阴孤寂,越走越远,江以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受控地留下眼泪。

    *

    一夜未眠。

    江以不到五点起了床,浑浑噩噩地戴着石膏托上小区楼下遛弯去了,也不知道在小区里转了多少圈,总之她从小区长道上几乎没有人一直溜达到身边驶过一辆又一辆送小孩上学的车,还有一个又一个赶着去通勤上班的人。

    直到江仁做好早饭给女儿打电话,她才焉头耷脑地回了家。

    吃过早饭,她总算困了,回到卧室倒头就睡。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六点。

    江以望着窗外如火一般的夕阳,摸过床头手机,给雪薇发了条信息,让她帮忙介绍一个靠谱的律师。

    谭雪薇在江以住院时回来看过她一次,不过因为手头准备的剧快开了,她只在医院待了一个小时就又做飞机飞走了。

    这会儿她仍忙着跟合作方开视频会议,晚上也还有一个酒局,但她消息回的很快——【做什么用?辰一司总应该没那么小气要你还他的恋爱支出吧?】

    谭雪薇早就从陈齐那里知道两人分了手,虽然那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谭雪薇相信以以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她身为朋友,能做的就是支持并尊重她的决定。

    江以看到消息,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回:【不是,是解决家里的债务问题。】

    谭雪薇看到手机上发来的消息愣了愣,却什么都没问,而是直接推过去一个擅长处理这类案件的律师名片。

    江以盯着手机,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谭雪薇问东问西,有点疑惑:【你不好奇是什么债务问题吗?】

    电脑屏幕的幽幽蓝光映出谭雪薇面容姣好的脸,她看着回复轻笑,打字:【江大小姐,真当我谭雪薇是吃素的啊?】

    燕城,姓江,大学那会儿从江以的那些技能爱好里都能看出她家曾经很富有,这么多关键因素,她谭雪薇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她的家庭背景。

    更何况她们后来成了好朋友,就算她不知道,爷爷也会派人告诉她。

    只是小以以从来不提那些过往,她又何必戳人伤疤?

    江以躺在床上轻轻笑了,是啊,她们谭大小姐才不是吃素的。

    又一周后,江以去医院复诊拆了石膏托,雪薇推荐给她的那位律师也终于帮她跟花总谈妥还款事宜。

    第二天是周末,律师要回南城陪孩子逛动物园看大熊猫,所以江以还钱的事定在了下周一。

    况且公证处周六周末也不上班。

    不过这天晚上,江以和爸爸江仁妈妈以彤提着行李箱赶到高铁站,先一步出发来了燕城。

    周一上午,一家人在律师的带领下来到燕城公证处,在律师和公证人的见证下终于还清了江仁九年前借下那笔欠款。

    当然,江以并没有按照高利贷那种利滚利的方式还上十几二十亿,只还给了借贷公司的花总三亿,毕竟他当初的借款合同本来就不合法,如果他不肯接受闹上法庭,别说三亿,可能原来的五千万都得不到。

    如果江以无势无权,花总或许还会纠缠。

    但她现在背后不仅有辰一集团的司寇撑腰,这律师还是南城谭老爷子身边的人,背靠这两位大佬,花总就是吃亏了都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更何况他也没吃亏,按照正轨流程,江家最多还他一亿五。

    这江家大小姐还他三亿其实算挺会做事了,知道多少让他吃点好处,这样就算以后她失去了司、谭两家的助力,他花胡也懒得再去找他们江家的麻烦。

    解决完事情,律师直接打车去了机场回南城,江以则和爸爸妈妈回到酒店。

    她定的酒店是“SKY”,可是每天进进出出好几回,她却一次都没有遇见过司寇。

    有时候如果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尽了,那么即使身处同一片天空,恐怕也无缘相见。

    江以和爸爸妈妈在酒店住了半个月,她想搬回燕城定居,这是她从小生活的城市,也是爸爸妈妈扎根生长的地方,从前离开家去南城是迫不得已,现在他们既然有钱了,当然要落叶归根。

    这半个月,江仁和以彤每天都会去看房子,复式,大平层,别墅,夫妻俩看得眼花缭乱,却一直没找到可心的房子。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看过的那些房子不够好,而是因为夫妻俩心里一直心有所属。

    又从一家售楼大厅走出,江仁看着这几天天天跟他一起跑,皮肤都晒黑了些的妻子,终于鼓起勇气说:“其实……上回回来我就想去老房子那看看……”

    那时候家里负债累累,去了只会睹物思旧,徒增伤感。

    以彤跟丈夫有同样的想法,当即拦下出租车说:“走吧老江,咱们去看看,如果房子大变样我们就在这半个月挑的房子里选一套出来,如果房子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我们就把它买回来!”

    出租车停在跟前。

    江仁顿时听激动了,帮妻子拉开车门,夫妻俩马不停蹄地赶去了老房子。

    一个多小时候,出租车停在一栋熟悉的宅院前,江仁和以彤下车,入目就是他们一家人住了快二十年的白色小洋楼,不知道这栋房子的主人是谁,竟然把它维护的很好,看着没有一点破败,仿佛还是当初他们精心呵护的模样。

    花园凉亭里的葡萄藤甚至长得更加繁盛。

    看着这一幕,夫妻俩激动看向彼此,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向院子大门。

    与此同时,在sky酒店楼下大厅枯坐大半天的江以,没等到司寇,却等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她眼前的人。

    “江小姐,你好。”对方拄着拐杖,看起来慈眉善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他语气和蔼地问,却不等江以回答就自顾坐在江以对面的位置。

    看见来人,江以无聊搅着咖啡的手一顿,轻笑着丢了咖啡勺,姿态随意地后仰:“秦先生,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司寇的生父,秦良。

    秦良已经许久没见过能在他面前这么泰然自若的年轻人,浑浊的眼中不禁露出几分欣赏:“我儿子向来眼高于顶,这些年却一直对江小姐念念不忘,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但今天见到江小姐总算是明白了。”

    江以淡淡冷笑,只当秦良是在夸她好看:“谢谢,不过秦先生如果是来劝我跟司寇分手的话,那您可以回去了,我跟司寇现在已经没关系了,至于其他的,我帮不了您。”

    秦敏对司寇有意,温晴也支持女儿接近司寇。

    这些事,秦良不可能不知道。但他的态度却是默认,更有甚者可能是支持。

    仅从这点来看,江以就知道他对司寇这个儿子没什么真心,说不定连良心也没多少。

    一般人但凡有点良心,都做不出为了继女对亲生儿子不管不问的事。

    现在见司寇前途光明,竟然又打起把继女嫁给儿子的主意。

    如果不是秦敏和秦良没有半点相像,当年她无意间还在司寇的书柜里翻出过他跟秦良的亲子报告,江以甚至怀疑,秦敏才是秦良的亲女儿,而司寇是从外面捡来的。

    “江小姐误会了,敏敏说过你和小寇之间的事,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敏敏,而是为了小寇。”

    “为了司寇?”江以讥笑,端起咖啡搅了搅:“那还真是稀奇。”

    秦良却像没听见江以的挖苦,轻叹口气后开门见山:“小寇病了,已经在医院住了快半个月,江小姐,我想请你去医院见小寇一面,彻底断了你跟他之间的牵绊,别再让他记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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