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鸠阎道

    “待在车里别出声,我去看看。”

    赵寂言不动声色地将轩风藏于袖中,轻巧跃下马车,翻身骑上马道: “我从未见过这位兄台,不知兄台找在下所为何事?”

    庞旋虎见马车里出来一个小白脸,脸上横肉抖了抖,怒道: “谁他娘的问你了,老子说的是马车里的那个女人!”

    “马车里就我一人。”

    “放屁,老子接到消息,马车里分明是个女人!”

    黎仲听到这话脸色黑了几分,明鹿的奸细,竟已涉入朝堂之中....

    “大哥,跟他们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全部杀了就是——”

    尖锐如鼠的声音响起,庞旋豹从一旁高树上跳了下来,他身形瘦小,两侧脸颊凹陷宛如骷髅一般,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持着一把半身高的弯刀。

    “慢着——”

    眼见兄弟俩就要动手,黎仲面不改色,冷笑道: “听闻虎豹兄弟心狠手辣多年来杀人如麻,却在十年前销声匿迹,原来是躲在明鹿做了十年的缩头乌龟。”

    “呸,忤城修算什么东西!等我们兄弟二人了了这桩事,就杀了报这十年屈辱之仇!”庞旋虎受不住激将法,大吼一声两板斧朝黎仲砍来,却被他轻易躲过。

    他迅速抽出佩剑,转头对赵寂言道: “我来应付虎豹兄弟,保护好贺兰小姐——”

    众官兵纷纷抽刀与虎豹兄弟带来的人马厮杀,一时之间惨叫声不断,断臂残肢横飞,赵寂言以一敌五,本不想杀人性命,奈何这些死士拼了命的往扇刃上撞,霁色外衫也染成了鲜红。

    黎仲这边也不好过,庞旋虎力大无穷,纵使他以独创的流星赶月剑法抵抗也依旧被震退几步,庞旋虎已中了他三剑,却杀红了眼一般步步紧逼。

    纵使为人卖命也不至于如此。

    庞旋豹杀了护送马车的几大高手,见只剩赵寂言一人挡在贺晚星面前,弯刀印出他沾血的面庞,提刀跃起就朝赵寂言背影砍来。

    “小心后面——”

    贺晚星惊呼一声,赵寂言回头却见一个只到自己腰间的干瘦怪人持刀砍来,冷不丁的还吓了一跳。

    庞旋豹的弯刀被轩风抵挡,见自己的宝贝居然砍不烂一把破扇子,尖锐的声音充满疑惑: “还未见过这等稀奇宝贝,你从何处得来的?”

    “干你屁事。”

    赵寂言没工夫与他费口舌,一手护着宋晚星,一手与他过招。

    庞旋豹眼冒金光,贪婪地舔了舔嘴唇边的鲜血,笑得猖狂: “嘿嘿,杀了你,这宝贝就是我的了!”

    庞旋豹武功不高,但胜在身体灵活,那把弯刀又适合远攻,赵寂言轻功还没怎么学,轩风又适合近战,实在是不占上风,十几个回合下来,左手胳膊已经骨折,有些撑不住了。

    他示意贺晚星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笑容道: “是不是我把这扇子赠于你,你就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庞旋豹见这小白脸不是自己对手,并不打算一刀让他死的痛快,他要享受着猫捉老鼠的快感,假惺惺道: “啧啧啧,那个女人必须死,至于你,老子就砍断你双手,留你一命吧。”

    赵寂言笑了,伸手握住贺晚星的手: “那怎么行,我和她情比金坚,要死也是一起死的。”

    贺晚星捏了一把汗,已做好玩完准备,不懂赵寂言在搞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开玩笑!她袖子里还藏了一把淬毒匕首,庞旋豹要是敢让赵寂言便杨过,她就跟他同归于尽!

    庞旋豹笑声刺耳,提着弯刀走至二人面前: “那我就送你们一起上黄泉路!”

    说罢只听见耳边一阵呼啸风声,贺晚星紧闭住双眼,预想中的死亡并未来临,脸上一阵温热,血腥味直钻鼻腔。

    庞旋豹双手举着弯刀,瞪圆了眼睛“咚”地一声跪在地上。

    脖颈被轩风的扇刃贯穿,轩风嵌入了他身后树干之中。

    他死了。

    赵寂言喘着气撑地站起,扫了一眼尸首快要分离的庞旋豹,刚才他用尽全身内力将轩风掷了出去,他早觉得轩风的利刃适合当暗器,只是还没来得及实验,今天算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验证了。

    他,一个二十一世纪受过良好教育连杀猪都不敢看的大好青年,杀人了。

    也许是战后的疲惫,也许是庞旋豹死相吓人,赵寂言取下轩风后愣愣地看了沾满鲜血的双手,仿佛被抽了魂一般。

    贺晚星此时却比他冷静,她抑制恐惧,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扯住赵寂言的衣袖拉他上马道:

    “你没听黎仲说,这两大恶人之前杀人如麻,你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别想了,我们快走吧!”

    另一边,黎仲不愧曾师从徐琰,并未在庞旋虎手中的崩雷斧落下风,而庞旋虎见弟弟被小白脸斩首,怒吼一声不再与黎仲周旋,踩在官兵尸首上挥斧朝二人袭来。

    赵寂言还未上马,他用扇柄狠狠拍了下马屁股,对黎仲喊道: “保护好她!”

    随即与庞旋虎过起招来。

    他见弟弟死不瞑目,双目充血,斧风直逼赵寂言面门,赵寂言艰难抵挡,还是被震出一口血,肋骨断了。

    “赵寂言——”

    贺晚星泪水夺眶而出,黎仲命人护好她,提剑再次与庞旋虎打斗起来,庞旋虎自知不敌黎仲,斧风扬起地上沙尘掩盖身形,抓起赵寂言飞身跃下悬崖。

    ...

    半个月后,鸿阳。

    白士通笑嘻嘻地从金主处领完银子,悠哉游哉地前往黄金榜看看有没有新的生意可做。

    一张品貌非凡的青年画像贴于黄金榜最中央。

    他在一看悬赏金额,直接惊掉了下巴。

    “一千两!这小子是得罪了哪路大神?”

    “什么呀,是有人出钱寻他。”旁边一同行愤愤不平,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画像上的字,有些嫉妒: “叫什么赵寂言,江湖上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这小子长得还可以,有我一半风采——”

    他凑到白士通身边,乐道: “你说,会不会是逃婚的,真是羡慕,我要有这家产,逃个屁的婚啊!”

    白士通也觉得这样价格的悬赏颇为少见,但送上门的生意哪有不做之理,当着同行的面,他撕下了画像,哼着小曲,消失在人群之中。

    赵寂言已经失踪半个月了。

    自那日虎豹兄弟现身后,黎仲确定他们在为忤城修做事,封锁了儋州通往明鹿的所有关口,势必将庞旋虎抓住。

    奈何两日宛如人间蒸发一般,丝毫没有踪迹。

    贺兰三小姐还是说自己想不起来任何关于女萝一族的线索。

    “即便我真的想起来了,找不到赵寂言,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朝堂之上也不得安宁,自从得知樊青云之死极有可能是明鹿刺客所谓,主战派与主和派整日争论不休。

    眼下马上就到冬至,离天黎与明鹿和谈协约满期也不过剩两年有余,往后两国是“敌”是“友”也该考虑了。

    月城飞书传来,依旧没有任何线索,案台上宁神香让他的疲惫稍微缓解了些,他展开天黎地图,庞旋虎到底会带着赵寂言藏身于何处呢?

    十三日前。

    赵寂言被一盆冷水浇醒,睁眼意识到周围有人正在说话,又赶紧把眼睛闭了回去。

    庞旋虎站在郑真阳面前,宛如一堵山,他目眦尽裂道: “我们兄弟二人为鸠阎道卖命十年,这十年间也帮你们做了不少事,杀了不少人,如今期限已到,为何还不给我解蛊毒!”

    “让你们去杀一个弱女子都不能得手,还有脸要解药?”

    庞旋虎一巴掌排碎了木桌: “为了杀那个女人,阿豹也死了——”扭过头看到赵寂言安然无恙躺在地板上,指着他道:

    “是被这小子给杀的,我要杀了他给阿豹陪葬,你居然还拦我,我们虎豹兄弟行走江湖多年,这十年来的屈辱也该算算账了...”

    他将板斧紧握手中: “若今日你不把解药交出来,我就把你砍成四节煮了吃!”

    郑真阳也不恼,只是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炉,揭开盖子,里面窝着一只黑色像蚕蛹一样的小虫。

    “这是天蚕蛊....”庞旋虎话还未说完,便见郑真阳当着他的面捏碎了黑色小虫,他正欲开口,心口接着便是一股剧痛袭来,手中崩雷斧也“咣当”一声掉到地上,他脸色煞白惨叫着满地打滚,忽地口中喷出一大股鲜血,哀嚎一声便不再挣扎,睁着眼睛死了。

    一旁装晕的赵寂言:...

    这就死了?

    郑真阳将那只死了的蛊虫丢到庞旋虎身上,只见另一只更大的黑虫钻破他的心口,爬到那只死蛊虫身边,扭动了两下,也再无动静。

    他不屑地看着庞旋虎的尸首,自言自语: “不自量力的废物,这天蚕子蛊一死,体内母蛊便会发狂吃掉中蛊之人的心脏,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腹内器官便会被母蛊吃的干干净净。”

    可真歹毒啊!

    赵寂言听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见一旁躺着的青年还是毫无反应,郑真阳居高临下俯视道: “你若还要装睡,我便把这母蛊下到你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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