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将军

    “纤歌!”江月浓跑过去拉开纱帐看,赵纤歌还没有闭上眼睛,胸脯还在起伏,看到江月浓出现在床头,缓缓移动目光,看了过来,呢喃了一声:“月浓姐姐。”

    “你在做什么,我给你处理伤口。”江月浓有点手足无措。

    “月浓,不用了,没用了……陪陪我。”

    江月浓想跑出去找东西包扎伤口,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折回来,坐在床头抱住了赵纤歌:“纤歌,为什么……”

    “月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的孩子。”赵纤歌说话有些费力。

    “不……不怪你。”孩子,她生死不知的孩子,她的确怨过赵纤歌,但她一直更恨自己,如果她一直没有离开孩子,她的灵儿不会失踪,是她没有尽好母亲的责任。

    “母亲说……将军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女子,就当,守着夫君,生死相依。”赵纤歌盯着空间中某个虚幻的点,和江月浓讲着。

    “不……不是的,别说了。”江月浓紧紧搂着她。

    “月浓,你……不一样,你要,好好的。”她的血似乎终于停了下来,不继续往下滴了,地上的血泊几乎漫延到门口,“我去陪将军……”

    赵纤歌闭上了双眼,苍白的脸伏在江月浓的肩膀上,不再动弹。

    所谓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江月浓一直都知道,但她还是没想到,会在不到短短几天之内,自己的孩子、李玄仁,还有赵纤歌,竟然相继离开了自己。

    李玄仁在昭都的院子忽然间空了下来,之前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情景还恍如昨日,现在确实再也不可能了。

    江月浓和贺骁、李玄策来整理遗物,房间中还有赵纤歌叮叮当当的收拾,婴儿圆嘟嘟的虎头鞋,还有那把短剑,剑柄上镶着一颗圆润的白玉,玉上雕刻着的她当时不认识的字,正是“书”。燕怀书是李玄仁曾经喜欢过的人,是他窗前一片白月光,心尖一点朱砂痣;后来,他遇到了骑马奔向他的自己,他说自己像那个喜欢的人;再后来,他遇到了赵纤歌,两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江月浓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不知人生几何。

    但她还是留了下来,因为当她像燕怀弈请辞时,燕怀弈问他是否愿意留下:“月浓,我知你当初来到燕家军,是因为玄仁,前段时间想要离开,也是因为他。下属的家事,我本不应多言,可你也算是我营中的人。如今玄仁已经身死,夫人亦已殉情,你还是坚持要走吗?”

    “大将军帐下卧虎藏龙,月浓留在这里,不过是添乱罢了。”

    “月浓谦虚了,卧虎藏龙不假,可你也不遑多让,此次更是守城有功。”

    江月浓犹豫了,良久,她半跪在地,抱拳当胸:“若大将军能许月浓以将军之职,月浓必定身先士卒,全力效忠大将军!”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将军一职,事关重大,我朝没有女子为将的先例,你想为将,还不够。”

    “那……月浓可以不用官职,求大将军许以部分兵马,允许月浓带兵上沙场,待立下功劳,再报效大将军。”她看着燕怀弈,目光灼灼。

    “所有兵马,皆有记录归属,如何许你?”

    “李玄仁李将军阵亡,他部下的人马尚无归属,月浓之前在李将军阵下效力,求大将军允许,由月浓率领前李将军的人马,完成李将军的遗愿。”

    “哈哈,好。”燕怀弈拍手称赞,徐徐起身,“我就许你部分兵马,来日若立下功劳,我自会替你请赏。”

    江月浓有些难以置信:“将军此话当真?”

    “自然不是戏言。”

    江月浓再次深深拜扣:“末将愿为大将军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夜晚,江月浓坐在营地的草垛上喝酒,贺骁找到他,在她旁边坐定:“将军和夫人的后事,都安排妥当了?”

    “嗯,夫人和将军合葬了,遗物送回长安立衣冠冢。”

    “听说,大将军把原来将军的人马让你带领?”

    “嗯。”江月浓狠灌了两口酒:“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凉薄了。”

    “此话怎讲?”

    “将军尸骨未寒,夫人自尽殉节,我自己的孩子都没了,我却还想着自己升职,甚至趁机要了将军原来的人马。”

    贺骁也仰头,看着茫茫苍穹,开口道:“将军生前,你未曾负他,如今他若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你过得好,希望燕家军好。”

    “你可以帮我个忙吗……如果我死了,你拔几根我的头发,待来日有机会的话,埋在长安城外的凤华山上,我姐姐的尸骨在那里。”

    “好。”

    第二日,燕怀弈向全军宣布,西戎屡犯边境,燕家军奉旨攻打西戎,正式开战。因上次战役元气大伤,所以同时提拔了包括江月浓在内的十名原军中人员,日后继续报效大章。

    “西戎上次火攻昭都的事情,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吗?”见部下无人应答,燕怀弈继续道,“上次是我大意,带了大队人马去长余山,未料他们调虎离山,直接火攻昭都,我们对西戎了解不够。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我想派人前往西戎,查探消息。”

    话音未落,便有一员将领说道:“末将营下的吴泽、于胜二人,之前就曾入西戎查探,会他们的语言,颇有经验,此次可继续着他们二人前往。”燕怀弈微微点头。

    江月浓也出列:“末将曾代为出使西戎,了解一些他们的习俗,此次也可以前往查探,替大将军分忧。”

    “你曾代表我军去拜访过他们,若是被他们认出,怕是行动不便。”

    “只有西戎王和他的王子、近臣见过末将,此行尽量避开他们便是。”

    “你能查什么?”

    “启禀大将军,末将听闻,西戎境内有一山脉,在山中挖下去,可以寻到一条黑河,将那黑河里的东西带到地面,便可以制成火油,威力巨大。月浓认为,我们若能了解那火油,或毁之,或也在他们都城放一把火,或偷运至我军境内,皆可助力我军取得胜利。”

    “江校尉好大的口气啊。”之前那人说道。

    “口气大不大,让月浓试试便知。此外,既然大将军说,我军对西戎境内的地形、气候不够熟悉,不利于行军,那末将也愿意前往探查。”

    “既然江校尉也愿意去,那便也一同前去看看吧。”燕怀弈一锤定音。

    江月浓离开大营后,随即便准备出发,贺骁走过来拦住她:“你又要去西戎?”

    “对。”

    “你一个人去有危险。”

    “已经去过一次了,有何危险?”

    “上次是谈和,如今我们已经完全开战,一旦被他们发现,便性命堪忧。”

    “那不要被他们发现就行了。何况,我们在军营里,哪天不是性命堪忧?”

    “那西戎民风不化,你身为女子,行动受限。”

    “身为女子,可减少他们的戒备之心。”

    “你只身前往,必定诸多不便。”

    “只身前往,才能方便行事。”

    “月浓,我曾答应过将军要保护你,我陪你一起去。”

    江月浓知道他指的是,很久以前答应李玄仁保护自己。“贺骁,你知道吗,他曾经让我来军营,是因为我产下了他的孩子。如今,我连我和他唯一的孩子都没有保护好,是我愧对于他,所以,答应他保护我的事,你不用再提了。”

    “可是,月浓……”

    江月浓有些无奈地打断他:“你忘了吗,我的武艺大部分都是你教的,你还不放心吗?何况大将军尚且信任我,你就别操心了。”说完便背着包袱离开,边走边挥手,“等我回来再请我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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