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属于武神的落幕_苦境：我在德风古道那些年

最惨烈的搏杀与血拼，神血溅起，肉身被斩的四裂开来，血肉与骨骼在爆碎，璀璨剑光斩在了虚无的元神之上，令其黯淡，令其消逝。
 纵使立身神境，掌握混沌法准，战力超凡，可他面对的敌人不仅与他同境，而且比他更不要命。
 此刻，罪之神恍惚，宛若梦回当年。
 他自生来便无与伦比的强大，可以说是古往今来最强的存在之一，却因为昔日布局漏算，造出了独千秋这个同样强大的敌人。
 那时的虚无并不在意，他知晓，独千秋将来必会被他吞噬。
 无论银河监狱或混沌之扉，都是时运不济。
 长久以来，不管面对怎样的敌人与困境，虚无内心从未怀疑过自己，亦未迷茫气馁。
 直到他再次对上独千秋，经过激烈的战斗以及惨烈是厮杀，苍茫宇宙沉寂下来，旋即，一声怒啸回荡——
 “独千秋！”
 精气神心，连同溢散而出的闇能，尽被杀灭。
 宣告一段恩怨的结束。
 亦是一尊神境至强者的殒落。
 …………
 而在罪神殒落之时，远在混沌的奇异空间，只见一本隐藏在深处的混沌法准，正在重新凝聚宇宙之中的闇能。
 “吾混沌法准，绝对不会就此罢休！不过是耗费千载岁月再造一尊虚无罢了，吾等得起！吾还会卷土重来！”
 不知材质的灰色巨大书册沉浮，封面上，赤色的混沌法准四字光芒流转。
 蓦地。
 “法准成精，确实有可取之处。”
 清冷平淡的声音响起，一道欣长身影，出现在这处未知的宇外空间。
 “是你！”混沌法准对此始料未及，讶异道：“吾与你之间并无恩怨！”
 “错，汝与吾之间，恩怨大到汝无法想象。”
 “你！”
 无法形容，无可想象，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力量席卷，是万道之源头，亦是大道之尽头，随着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掌探出按下。
 名为混沌的力量创造一切，亦破灭一切。
 清亮道音回荡，缠绕在那只手掌上的玄光，化作了世间最恐怖的杀伐——
 “道生，道灭。”
 念起万道生，念落万道灭，混沌之光落在混沌法准之上，将之意识抹去，巨大的书册被熔炼，被蔺重阳摄入手中。
 一本约有手掌大小的灰色书册，整体手感与宇宙法准相同，有些像能量结晶。
 区别在于只有半部，不过也无所谓。
 将之收起，蔺重阳的身影消失在这片空间。
 …………
 虚无虽然被诛杀，但独千秋此刻的状态，也就稍微要好上一些。
 神之躯宛若瓷器一般，布满细密裂纹，身上的战袍更是被血浸染成了暗赤色，他没有尝试运转功体修复伤势，甚至，还分割出力量送入到剑界，令这属于剑者的世界的进一步壮大，那是他的道中属于「剑」的部分。
 属于「刀」的部分，则被独千秋单独抽出。
 并非法准，而是更玄妙的存在。
 “咳咳咳——”
 殷红的鲜血洒落虚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按在他肩上，醇厚的先天木炁涌入体内，为他修补着内里趋于残破的神躯。
 “好友，无需为我浪费力气。”
 独千秋想要运功挣脱，却以失败告终，直到他一身伤势恢复七成，蔺重阳方才收回手。
 “他们两个已经被我送去炽炼界。”赤发青年神色平静，出言询问：“可要我送你去玉龙居，见岳云深最后一面？”
 “当年送尘寰去的时候，我已经与他说过。”
 “那便直接前往霓虹村旧址？”
 “此物，之后劳烦帮我送去天下封刀，应当能够对苦境刀者有所帮助。”
 独千秋将手中事物交给蔺重阳，那是他对于刀之一道的所有领悟，换句话说，是刀剑法准中刀的部分升华所成。
 “再帮我与轩龙先生道一句抱歉，他帮我重铸的天下与求败，终究未能坚持到此战结束。”
 周遭空间荡起涟漪，回神时，独千秋与蔺重阳已经立身苦境大地。
 “好。”赤发青年将手中的事物收起。
 当初的旧址已经消逝在岁月中，唯有一座石碑伫立，记录了久远前的过往。
 只是，眼前所见并非当年立下的那座碑。
 曾与寄尘寰回到过这里的独千秋，在将从前那座石碑拍碎后，重新刻了一座，记录了武神与罪神的恩怨，也记录了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虚无已经被我诛杀，我之罪愆也该偿还，他们的遗骸被这片土地掩埋，唯有我的骨血，方能让亡者得到最后的安宁。”
 独千秋看向身旁的友人，请求道：“好友，可否借剑与我？”
 “可需我为你立坟？”
 天之神器化现，被蔺重阳交托在友人手中。
 轰隆隆——
 乌云密布，狂风呼啸，闪电伴随着滂沱大雨在空中交织与轰鸣，似是苍天在悲泣，为武神送别。
 扑通！
 “此地无辜亡者尚无坟安葬。”跪在地上的独千秋摇了摇头，打在身上的雨水冲刷着血迹，让周遭的大地增添一抹血色。
 涅盘被立在一旁。
 碑前三叩首，任凭这满地泥泞沾染此身。
 如果有人要问值得吗？
 独千秋的答案，必定会是：没有谁有资格，代替亡者原谅。
 “无辜亡者，今日，杀人者偿命。”
 话语落，立于一旁的天之神器旋动，澄澈明晰的剑身映照出偿罪者之决心。
 铮——
 铁器斩我顶，一断人间恨，再望地狱路，逝者终安宁。
 啪嚓！
 玉龙居内，茶杯自手中滑落，摔碎在地上。
 岳云深心血来潮，心中怅然若失，无言的泪水自眼眶滑落。
 “千秋，好友——”
 「吾死之后，无坟，无墓，尘寰方面，便拜托好友照顾。」
 早在当年送回寄尘寰时，独千秋就与岳云深安排好了一切，心痛之余，他正欲起身，赶往霓虹村旧址。
 一点金色的光芒飘入玉龙居，让岳云深直接站起身来，神情悲痛。
 「我之恩怨皆已偿还，望好友珍重。」
 …………
 生命最后，武涛文贯·独千秋，心中唯有宁静与坦然，鲜血浇灌大地，肉身兵解，元神兵解，意识散离，化作无数金色辉芒散向天地各方。
 只闻雷声愈响，雨声愈烈，荒芜的土地之上生出了碧草，见证了一代武神的落幕。
 从今天倾正道悲，凄草哀哀为谁泣？
 晖阳零丁孤光耀，千秋独步笑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