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

    “你一口一个劳苦功高,就是在为那个逆贼说情!”

    “你纯粹就是公报私仇,跟你说话,没意思!”

    炎晓棠让两人吵得头疼!“好啦,现在吵这些,有什么用?都给我想想办法!”

    “炎相,下官以为,现在李拂雪等人还未定罪,也无证据说明她两通敌,如果就这样将二人定罪,只怕……会有人告到陛下跟前,到时候说您监国不利……”户部尚书唐绮丽说道。

    “炎相,李拂雪等人与太女生前交往过密!不能轻饶。从前便一直与您政见相左,只怕对您一直怀恨在心。”吏部尚书赵子宁则极力反对。

    炎晓棠神色凝重,沉吟一阵正要开口,却听得侍从附耳说了一阵悄悄话。

    “什么?!”炎晓棠双目圆瞪!脸色刹那间像是被抽干了血色。她猛地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屋子,直直往丞相府外走!仿佛是无法接受某种现实。

    “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唐赵二人赶忙追出去,却在府门口眼睁睁看着马车扬长而去。

    炎晓棠坐着马车,一路到了宣王府。她着急忙慌之下,差点从马车上滚下来,幸好身畔的侍从及时将她扶住,这才扶着她平安走到宣王府门前。

    “大人,您来了,那……”管家不知怎么办才好,表情如丧考批!

    “别慌!”炎晓棠合眼,深吸一口气:“把事情原委与我说清楚!记住,不要对外透露一星半点。”说罢,她慢慢走进宣王府,一路佯装镇定,往宣王寝室而去。

    管家亦步亦趋,她紧张地手直抖!“您也知道,殿、殿下她向来耽于美色,昨夜她又用了那药……就、就晕死过去了,大夫来的时候已经、已经……呜呜呜……”

    “什么?她又去碰那玩意儿?!”这宣王府上上下下都是炎晓棠安插的眼线,保护盛如意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能够更好地监视这个不省心的外甥女。炎晓棠自然知道盛如意沉迷于蚀骨春情香,可无论她怎么劝阻,盛如意就是半点也听不进去。

    管家:“唉!昨夜沈少爷来了,宣王殿下她、她把持不住……”沈少爷向来对下人亲厚,为人好说话不说,又是个病弱身,稍微一动蛮力,那就跟纸糊的灯笼一样散架了,总不能是沈少爷有意引诱的。

    炎晓棠狐疑地嘀咕了一声,可是此时已经不是追究盛如意是被害还是咎由自取的时候,她忍着内心的悲痛,推开了房门。

    此时大夫还立在一处收拾药箱,炎晓棠眼神一冷,对旁边的管家说:“张管家,请大夫去花厅稍坐,我一会有要事相问。”

    “是,”张管家恭恭敬敬地为大夫带路。

    “你们也都下去,”炎晓棠对侍从摆手。

    等所有人都出了屋子,并合上房门,炎晓棠终于抑制不住!扑在床上人的身上,痛哭起来!“殿下啊殿下!您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啊!呜呜呜呜呜……你这让姑姑我和你父君如何是好?”

    白发人送黑发人,叫炎晓棠如何甘心?就算盛如意有万般不是,那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外甥女,何况,盛如意的存在,是炎家未来的希望和最大的仰仗!

    “盛莫离!老娘与你势不两立!”咬牙切齿,炎晓棠两眼冒火,恨意难消。

    炎晓棠无法接受盛如意的死只是一场意外,盛明珠一死,便只有盛如意与盛莫离有夺嫡的资格,此事绝对与盛莫离脱不了干系!

    却在她悲怒交加的时候,床上人却忽然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

    盛如意恍恍惚惚,下意识地伸了一个懒腰,一翻身却发现面前有张放大的脸,那脸写满惊愕,正木头似的看着自己。

    “这位……阿姨?”盛如意从床上坐起,一边皱着眉头环视周遭,一边嘴角抽搐。“这、这是什么地方啊?”

    “殿下您没事?”炎晓棠的心情宛如坐了过山车,一时从谷底猛弹,她惊喜不已,一时连礼数都不顾了,上去就将盛如意抱了个满怀!“太好了,我们炎家的血脉……总算是保住了,天不负我啊!”

    盛如意满脸问号,眉头堆成了山。“殿下?阿姨,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哦,不对,也许是我在做梦!”

    听到她一阵嘀咕,炎晓棠身子一僵,慢慢从盛如意身上起来,她看着盛如意,目光带着几分探寻。

    “殿下,您如实告诉老臣,您是不是……摔坏脑子了?”

    说盛如意不小心坏了脑子,也不稀奇,毕竟当时盛如意让马甩出去一里地,那是许多人亲眼目睹的。

    只是蹊跷的是……脑子坏掉了,怎么下肢的瘫痪就莫名其妙地好了呢?这事落在谁身上也说不清楚,不过,右相炎晓棠可管不了那么多,盛如意不能死,宣王更不能死,哪怕面前人不是原来的宣王,那也不打紧。有些东西,不一定要那么真,有人信就行了。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管家差点去打点丧事了,结果半天功夫,死于过量催|情药的宣王莫名其妙地活过来了,顿时,丧事变喜事,整个宣王府比过年还热闹,也是委实滑稽。

    又是一个春去秋来,秋闱即将来临,五湖四海的学子汇聚裕京城,她们操着各地的口音穿梭于城中的大街小巷,裕京城的街道不堪拥堵,导致裕京人民一提起出门买菜就直皱眉,要知道,这会赶着人潮去买菜,三个时辰还走不出五百米。

    玉镜台的北门有一条青云路,青云路墙上书有铁卷长达一百八十米,上面皆为今年参加秋闱的报名者,只有在墙上有名的人,才算是报名成功,若是找不到自己的名字,应当在今日子时前与监考官说明,否则就无法进入考场。待秋闱结束之后,铁卷内容会再度更新,书写上榜人的名字。

    “这位姐妹,你也是来参加今年的秋闱吗?”这个一脸和善的眼镜妹戴着一副厚重的西洋镜,皮肤白里透红,眼神纯净。正好奇地瞧着旁边一身白衣的女子。

    盛明珠轻轻侧过头,神色淡定地打量着她:“嗯,不像?”

    “啊,不是,只是我觉得凭姐妹的长相,更适合去那边。”她遥遥一指,往前面的招亲擂台指了过去。

    只见前方的擂台上,铺满红绸绢花,一帮看热闹的女子围拢在在擂台周围,而擂台正中央,挂着横幅一道:选媳招亲。

    两侧又有诗句四行:翩翩潇洒美少年,诚心求得一份缘。愿将今生做托付,比翼双飞不羡仙。

    盛明珠摇着手中玉扇,眯眼注视着那擂台。“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那是裕京城的雷员外为自家幺子招亲!我们裕京向来有捉婿的传统,这雷员外啊,她真是精明到家了,想着能够讨一个状元儿媳哩!”

    “哦,”盛明珠又回过头来,依旧从容不迫。

    见她不为所动的样子,那眼镜妹又笑着冲她拱手让礼:“在下李媛文,敢问姐妹芳名?”

    盛明珠颔首示意:“纪冬荀,失敬!”

    “纪冬荀,好名字!”李媛文正要开口唠嗑,忽然有人朝他们这个方向吆喝一声。

    “李小妹!我们在这儿!”一帮人挤开乌泱泱的人群,冲着李媛文招手!

    李媛文一回头,欣喜若狂!原来是曾经一起进裕京赶考的同窗姐妹!“你们总算来啦!”

    盛明珠只身一人,倒也自在,在李媛文的盛情邀请下,遂跟着她们六七个人一起,顺着青云路一路找自己的名字。望着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文字,光是看着,都敬佩这个制定规矩的人,好嘛连核对都让考生亲自上手,是觉得她们第二天考试精力太旺盛吗?

    只看了一行,盛明珠便放弃了,她老神在在地坐在附近茶肆,兀自喝起茶来。

    云焕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后:“不去找找你的名字?”

    盛明珠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看,看瞎了,算谁的?”

    “好,来年铲了它。”云焕见她不在意,自己也坐下来,翘着二郎腿,左顾右盼。

    “你也不必守着我,做你的事情罢。”白衣女子启口说着,指尖沾了一点水在桌上默默写着字。

    云焕:“你看那雷员外,多大的阵仗,她儿子也不是什么貌比潘安的人物,非要吹嘘得多招人似的!啧啧!你看她儿子,有你那个未婚夫美不?”

    盛明珠不说话,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里。

    云焕:“喂!问你话呢。”

    “嘘!”白衣女子示意她不要打搅,只见她美目微垂,长睫盖住了眼中精光。

    思考良久,盛明珠忽然问:“雷员外对上门儿媳有什么标准吗?”

    云焕掰开两根手指头:“漂亮、状元!”说罢,她看着面前的白衣女子猫着腰,注视着桌上水渍沉默半天。

    仰头望天,云焕十分不耐地逼问:“你倒是说话呀!”在她看来,平时的盛明珠就是闷葫芦成精了。

    盛明珠还是头都没抬,只是伸直了腰,风轻云淡地说了句:“能行!”

    云焕:“?”什么、什么就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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