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具男尸处理掉,夜宸松了口气,扭头看向床尾。
此时,烟雨尘稍显狼狈地从床底爬出来,手腕处有明显的焦灼痕迹,应该是厉鬼造成的。
“怎么样?”夜宸问道。
“跑了。”烟雨尘的语气有些懊恼。虽然不想承认,她其实有点儿被吓到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才失了先手,结果让趴在床底的女鬼给跑掉了。
跑了就算了,她们又不是过来捉鬼的。
只是,刚才的动静不小啊,枫琳怎么还在睡觉?警惕心这么差劲儿?
夜宸坐在床头,才发现枫琳的脸上有着不自然的潮红,摸摸额头,滚烫。
她这是发烧了?
夜宸回头看了眼依然火苗旺盛的鬼烛,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四苦鬼烛。
看来今天晚上得靠这个来熬过去了。
将造型奇特的四苦鬼烛点燃,放在床头,枫琳痛苦的表情稍稍有所缓解。
烟雨尘瞥了眼四苦鬼烛的烛火中隐隐出现的人影,对夜宸说道:“你觉得这是厉鬼吗?”
“怎么,你有什么发现吗?”看到那具男尸的第一眼,夜宸直接调用诡物,下了杀手,还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相比而言,烟雨尘可是和那个女鬼缠斗了一番,她明显感觉到,那个女鬼并非没有智力,它显得很“聪明”。
听完烟雨尘的描述,夜宸脸色严肃:“你是觉得,它是鬼物,还是鬼神?”
受怨恨之力侵蚀,掌握超凡力量者,皆是鬼物。随着侵蚀加剧,神志彻底迷失者为厉鬼,扛过去的就为鬼神。鬼物、厉鬼、鬼神中,只有鬼物和鬼神有智慧可言。
但是,根据交手的情况,那个女鬼并不像鬼物那么弱小,也不像鬼神那么强大,就是厉鬼的水平啊!还是不怎么厉害的厉鬼。
苦苦思索一番,烟雨尘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她可能是我们的同类。”她着重在“同类”上加强了语气。
夜宸愕然,然后深思起来。同类……也就是说,她也是个试炼者?
作为试炼者,怎么和鬼混在一起了?是选择的阵营不同吗?
“算了,别管他们了。”夜宸很快就把这件事放到了一边,虽然有意外情况出现,但和原先的计划没什么冲突,不用理会。
可能是感觉夜宸她们不好惹,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总之,接下来的后半夜没什么突发情况。
天刚蒙蒙亮,夜宸她们就起床出发了。
虽然只睡了半个晚上,但在松软的床上睡觉,确实比在车上舒服太多,早上起来后夜宸和烟雨尘的精神都很不错。倒是枫琳,睡足了一个晚上,但高烧了好一阵,早上醒来感觉浑身酸痛,精神不济。
不管怎么说,行程不能耽误。她们收集了一些零食副食之类的生活物资,又从车里抽出了一桶,大概五十升的汽油,赶回了营地。
见她们回来,罗强他们也没说什么。
说是一个搜查小队,其实夜宸、枫琳,和真正调查局的调查员之间是有疏离的。而且都自诩精英,出门在外,各自照顾好自己。
重新上了车,因为枫琳的身体太过虚弱,这次由烟雨尘来开车,夜宸坐在副驾驶位,枫琳则躺在后座,还盖了个毯子,多休息一会儿。
开车在路上是很无聊的,不怎么危险的路段,烟雨尘主动开启了聊天:“今天早上搜集物资的时候,我看到一具死尸,半腐烂的那种,被一支青铜箭钉在了墙上。”
夜宸下意识地捂了下正在愈合的心脏,说道:“我也看到了类似的痕迹,昨天晚上,他们可能不是知难而退,而是遭到了另外一伙人的袭击。”
“你知道那伙人的来历吗?”烟雨尘问道。
“不清楚。”停顿了一会儿,夜宸继续说道,“不过很厉害,明明使用的是很原始的冷兵器……”
青铜做的箭簇,竹子做的剑杆,还有一簇羽毛做箭羽,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其中蕴含着滔天的煞气。
“这世道是越来越乱了。”烟雨尘由衷地感叹。
“那要是有机会,你走不走?”
“走……还是看看具体情况吧。”烟雨尘感觉自己所得还不够多。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在调查总局最多算是个中层领导,要想真正掌控实权,还是得花些时间和心思。
“这里可是越来越危险了。”
“哪里不危险?”烟雨尘倒是不以为意。
“那倒也是。”夜宸随口应了一句,没有多说什么。
之后的路程还算顺利,三天后,探查小队进入到扬州地界。<div id='g' lass='gontent'><sript type='text/javasript'>try{ggauto();} ath(ex){}</sript></div>
最近的一个城市,叫柳市。
顺着还算顺畅的路开车过去,距离城市还有十几公里,就看到路上到处是抛锚的汽车,大片的血迹和尸体也是随处可见。
“这里发生了什么?”
探查小队下了车,收集情报信息。
看得出,柳市发生了严重问题,市民们在逃离,大部分车上都装着不少生活物资。
但显然,逃离失败了。
那么,他们遭遇了什么?
“很可能是暴乱。”查看了五六具尸体,罗强推断道。
这些受害者并不是被厉鬼或者什么超凡力量杀死的,杀害他们的就是普通人,可以看到明显的斗殴痕迹。
不管诱因是什么,结果是,这座城市发生了暴乱,社会秩序彻底崩溃。
“还是得进去市区里面看看。”烟雨尘说道。
抛锚损坏的车并没有把路彻底堵死,探查小队的两辆越野车艰难行驶,但总归进入到了市区。
柳市市区,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混乱。
零星的打砸抢烧还有,但大部分的街面店铺都已经被洗劫过了。很多地方都有火灾的痕迹。街面很少能见到人,偶尔看到一个,也是鬼鬼祟祟,戒备着周围的一切,完全一副被害妄想症的样子。
奇怪的是,在如此混乱的局势下,夜宸并没有看到结伴成伙而行的人。一般到了乱世,最好互相信任,能力互补的人结成小团体,普通人想要单打独斗活下来实在是太难了。
但在柳市,夜宸看到的都是独自一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总归有种不祥的感觉。
探查小队成员之一,途游,之前来过柳市,他们的目的地,是柳市的调查局。出现这么恶劣的情况,调查局为什么没能控制住局势,哪怕真的控制不住,为什么没有上报或者请求支援?
还是说……
“这里就是柳市调查局大楼。”看着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大楼,罗强心中震撼,同时伴随着恐惧。
看来,不是调查局没有控制住局势,这场变故第一个遭殃的,可能就是灵异事件调查处理局。
“走,进去看看吧。”唐岛一脸阴沉地说道。
和普通办公楼的格局差不多,进门是个接待大厅。
刚一进来,夜宸就感觉到明显的不对,然后听到烟雨尘一脸轻松地说道:“这里挺正常的啊!”
正常?哪里正常了?夜宸对跟在自己身后的枫琳说道:“紧跟着我,不要到处跑。”
没等枫琳回答,夜宸的脸色大变,她其实想说的,是让枫琳离开,但说出口的话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言华堂,讹兽!那只该死的兔子在这里?!夜宸拿出四苦鬼烛,点燃后烛火冲天,强烈的绿色的光散播出去,但好像受到了某种阻碍,只能照亮周边三四米的区域。
“拿着它,退出去!”夜宸把四苦鬼烛塞进枫琳的手里,语气严肃地说道。在烛火的庇护下,她才能说出一句真话。
“啊……是,是。”枫琳被夜宸的语气给吓到了,拿起鬼烛,用手遮住风,慌乱地小跑着出去了。
这时夜宸才松了口气。
讹兽,比自己之前设想的要恐怖的多。
这家伙并没有实际的杀伤力,她的战斗力很一般,甚至普通人做好协作,都能伤到她。但是,在讹兽力量的笼罩下,所有人都不能说真话。
换句话说,她打断了所有人正常的交流。
没有有效的交流,互相无法协作,意味着任何社会结构、秩序都将瞬间崩塌。夜宸相信,柳市调查局不会缺少好手,但这些强大的驭鬼者,面对讹兽力量的影响,完全没办法应对。
他们明明知道调查局受到了异常力量的侵蚀,但不能表达出来。
他们明明知道应该尽快疏散调查局各类人员,但却将所有人都集中了过来,甚至联系外出的人尽快回来。
明明想要让大家团结一心,结果在会议上大肆争吵。
明明想着集思广益,却偏偏对任何人给出的意见冷嘲热讽。
见有人动武,想去劝阻,结果成了在旁边起哄……
讹兽力量笼罩之下,所有人都疯了,哪怕他们内心十分清醒,但表现出来的,就是疯了。
疯狂之下,夜宸甚至猜测,柳市的调查局可能一天都没撑下来,争吵、火拼,这里化为了一片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