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两界市,看到了吗?那座山,就是两界山。”
一个坐在路边石头上的老人给枫琳指路,他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羽绒服,头上扎着毛巾,手里夹着旱烟杆,眼里是化不开的愁苦。
枫琳道谢后,坐回到车子上,舒了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出了栾市,一直是夜宸在指路,枫琳还以为她已经计划好了路线——直到她把车开到了一座河边。
这时候她才知道,夜宸只知道一个“准确”方向。
没办法,绕路吧。虽说这条河看起来不是很深,但也不是这辆吉普能趟过去的。
只是,她们俩的运气实在太差,绕了大半天,没找到一座可以让汽车通过的桥,还把自己绕进林子里了。
仅仅过了半年,没有人类打扰的荒郊野岭在快速恢复着自然状态。也就是,枫琳手里的那份地图已经不剩多少参考价值了。很多地方的路都被植物强健的根给破坏掉了,根本没办法通车,更被说还有各类诡异生物。
就是在这片林地里,枫琳第一次知道,原来植物也是会被怨恨之力影响,化为鬼物。想想漫天飞舞的藤蔓,都有地儿后怕。
两个人在这一大片的林地,山水之间绕了大半个月,前几天总算绕出来了,更幸运的是,她们找到了一条还算顺畅的硬化路。顺着路开车,就来到了这里,遇到了那个老农。
和栾市不一样,两界市对人员出入的管理很严格,她们的吉普就被拦了下来,还搜查了下都带了什么东西。最终还是夜宸亮出了强大“驭鬼者”的身份,震慑住了那些家伙,才最终放行。
一番折腾之后,吉普车终于开进了两界市。
透过车窗看了会儿外面,夜宸发出感慨:“这里还真不一样。”
是的,两界市和栾市有着完全不同的氛围,栾市相对自由松散,但两界市,明显有着更为严谨(严苛)的秩序。街道上,随处可以看到维持秩序的治安官,人们行色匆匆,面容严肃,不苟言笑,还能看到不少领取生活必须品的长队,这里似乎实行了更为全面的物资管控制度。
同时,夜宸并没有看到流浪者,无所事事的人,也没有看到因为了灵异事件而废弃的建筑。
这里的人生活的并不轻松,但总归还能活下去。
不过,对于她们俩来说,最麻烦的是根本找不到住的地方。
这年头儿,交通基本断绝,很少有外来人员,那么宾馆之类的生意自然做不下去了。
露宿街头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住宿还能将就,她们要补充的物资怎么办?去偷,去抢?还是得找个合法的渠道购买。
“还是去调查局吧。”
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转悠了半天,最后枫琳还是无奈地选择了求助调查局。
……
事情很顺利,表明身份后,两界市的调查局局长,曹局长亲自吩咐招待部门,给她们在招待所安排了一间客房。另外,粮食等生活物资也没有问题,可以直接走调查局内部渠道购买,包括珍贵的燃油,也是可以商量的。
“那么代价是什么?”
“曹局长想见见你。”枫琳叹息了一声,这就是她们不想求助调查局的原因。
虽然交通阻塞,但基本的信息沟通还是没问题的,比较大的驭鬼者组织都清楚,栾市那位鬼烛商人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一个调查员,枫琳。
求助调查局,不可避免地要暴露身份。
知道枫琳在这儿,自然会联想到那位失踪的鬼烛商人。
这会带来很多麻烦,想想就让人头疼,于是夜宸有些任性地说道:“不见。”
夜宸本身很讨厌应酬,特别是这种没多大价值的应酬,哪怕她们现在已经住进了两界市调查局安排的招待所。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枫琳给了个了然的眼神,说道:“我帮你拒绝了,不过我们总归要‘购买’物资。”
枫琳着重强调了“购买”两个字。
“说吧,他们想要多少根鬼烛?”
“一口价,一百根。”枫琳伸出一根手指,“一百根鬼烛,换取四桶两百升的汽油和不限量的生活物资。”
只要她们能塞进车里,可以尽可能得拿。
“他们这是狮子大开口啊!”夜宸叹息说道一声,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愁苦表情。
要是以前,枫琳会跟着感叹人心的不足,人性的贪婪。不过,自从在出发前,她帮着夜宸将六个大纸箱,总计两千多根鬼烛搬上车后,她就再也不相信什么“一个月最多做三十根鬼烛”这类鬼话了。
当然,作为优秀的助理,枫琳会配合夜宸,有意识地抬高鬼烛的单价。按照市面价格,曹局长确实在狮子大开口。<div id='g' lass='gontent'><sript type='text/javasript'>try{ggauto();} ath(ex){}</sript></div>
“应该还有的谈,反正我们要在这儿待上几天,明天我再和曹局长谈谈。”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给了,要不然还以为她们好欺负呢。
“好的,这事你处理吧。”夜宸打了个哈欠,“我要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下觉。”
枫琳看了眼窗户,说道:“现在天还没黑,你就要睡觉?”
“好不容易有张床,不用睡帐篷了,不应该好好享受一番吗?”
“好吧,好吧。”枫琳站了起来,“我出去逛逛,看有什么能买的。”
枫琳这趟逛街花的时间可够长的,一直到深夜十二点,她才回来,而且一脸的兴奋,一进门就说道:“宸,你知道我打听到了什么吗?”
和预想中的不一样,夜宸并没有在床上睡觉,而是穿着一件厚实的睡衣,正在坐在桌边喝水。
“你手里拿的什么?”
“哦,这个啊。”枫琳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了桌子上,“西北地区特色,肉夹馍。”
她注意到,桌子上放了两杯水。
“有人来了?”没等夜宸回答,枫琳就反应过来了,“是那个曹局长?”
这个房间是调查局安排的,最有可能过来的当然是那位曹局长。
枫琳打量了下夜宸,问道:“你好像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生气?”夜宸笑着反问道,“我只是不喜欢无意义的应酬,但这次曹局长过来,聊了一些有意思的话题。你呢?都打探到了什么?”
什么有意思的话题啊?枫琳心里嘀咕了一句,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夜宸对面,说道:“确实打探到了不少消息。你知道两界市最有名的是什么吗?是两界石,那是一种黑色的石头,只有两界山出产,两界市会组织市民轮流去山上开采这种石头。但其实,所谓的两界石根本没什么价值,这只是一种以工代酬。”
现代社会,人口大量汇集到城市,这是人口红利。但是,现在交通受阻,第二、第三产业受到严重打击,人们根本找不到工作,这么多人就变成负担了。
无所事事的人,总会惹出一大堆的麻烦事,甚至闹出什么乱子。必须给他们找点儿事干。两界市的做法就是编造一个两界石的谎言,分为不同批次,安排市民去挖矿,消耗一下他们的精力。
“这可不是我瞎说的。”枫琳补充道,“两界石的矿场管理很松散,一人发一个锄头、鹤嘴镐之类的,在划分好的区域把石头挖出来就行。每天的任务只要求重量,根本不管品相,挖完就能走人。接受矿石的人也是随手扔进仓库,地上散乱的到处都是。所以很多人都说,这就是以工代赈,所谓的两界石根本没什么用”
“这样啊……”夜宸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只是,我听到的版本是,两界石蕴含着十分纯净的怨恨之力,调查总局那边正在大量收购,经过一番处理,可以有效降低驭鬼者体内厉鬼暴动的几率。”
“啊?”枫琳惊的张大了嘴巴,怎么会这样?
“还打探到了什么?”
枫琳压下疑惑,继续说道:“两界市的管理很严格,取缔了绝大多数的经营活动,生活必需品由市政厅统一发放,每个成年人每天有g的米面,g的油,g的肉类,g的各类蔬菜,十四岁的小孩儿配额减半。另外,这些配额是可以交换的,另外,像糖、盐、烟、酒之类的副食品,可以用这些配额来兑换,比如说一瓶mL的白酒,就需要kg的米面配额,或g的肉类来兑换。副食品的兑换规则还挺复杂的。”
所谓的四类配额,其实起到了货币的作用,所以说,枫琳特地带的几十万纸钞在这里根本花不出去。
喝了口水,枫琳感叹一句:“其实这点儿粮食完全不够吃,但至少不会饿死,相比于很多地方,能活下来已经很幸福了。这和栾市完全不一样,其实也说不上哪种方法比较好。”
相比两界市,栾市更自由一点儿,当然,在这个乱世,自由意味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不能活下去,全看自己的造化。
“其实……”夜宸又开始补充了,“两界市并不是个很大的城市,市区人口不过七十多万,周边还是西北地区难得的平原,傍着沙流河,灌溉也不是问题。两界市完全有能力供应市区人口,但却制定了严苛的粮食配给制度,也许,只是为了更好的管控这些‘旷工’。包括设置更为严格的出入市关卡,也是这个目的。”
枫琳忍不住问道:“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一会儿告诉你。”夜宸搪塞了一句,“还听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