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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抉择

    手中的笔忽然掉在桌上,溅起的墨汁不仅侵染了雪白的纸,还有一部分滴到了旁边正静静生长的小植株身上。

    洛明堂瞥了眼晚梦,将被染黑的纸揉成一团丢到竹篓中。

    今日他总感到心神不宁。

    那株异族之物,种子是黑的,长出来也是黑色的,连同它现在结的两朵花苞,都如墨色般漆黑。

    “真是不详。”洛明堂这番话也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这个植株。

    亦或是是被下了晚梦的洛曳。

    “少爷!线人来消息,北溪那边还是擅自行动,命人将六姑娘掳走了!”外头的小厮带着消息急匆匆地赶来,想起洛明堂的叮嘱,在门口止步汇报。

    三少爷吩咐过,非他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听到小厮的回报,手中的笔被洛明堂捏断,一分为二。

    “那群莽夫,明明已再三劝阻过勿要轻举妄动……”

    罢了,这点事不值得自己置气,本来自己也做好最坏的打算,不听话的棋子,弃了便是。

    总归自己也留了后手。

    “去飞鸽传书燕羽,让她看好六姑娘,另外,让阿斤盯紧燕婆婆。”

    “遵命。”

    小厮离开,屋内又恢复平静。

    洛明堂垂首望着自己桌上写的满满当当的纸,拿起茶盏饮茶以平复自己的急躁的心情。

    桌上的纸记着他能够回想起来的,一些将要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想出的对策。

    但即便自己想尽万全之策,有些注定发生的事情却还是不能避免。

    就好比这次,他事先告诫北溪方不要轻举妄动,但北溪那边仍是一意孤行。

    北溪人的目的是什么,他当然知道,因为他的目的也是此物。

    洛树手中的青雁令。

    而他也知道,北溪人不顾自己劝阻的后果将会是——全军覆没。

    不过那时候的自己无瑕顾及此事,因此不知道是谁做的。

    好在攥写协议的时候未用真名,而是代称,就算事情到此地步,他也不会暴露。

    “一个弄丢票据,另一个擅自行动,没用的东西,那可休怪我翻脸。”洛明堂自言自语道。

    北溪方虽未违背协议,但若有哪一方被人察觉,则其他方可立即终止合作。

    “乙方北溪,我们的计划可不能因你们功亏一篑。”

    票据三方协议,甲为洛明堂为首的洛家,乙为阿所尔、谷桓两大部族的北溪人,中间见证人丙则为天下粮庄。

    摊开植株旁放着的卷轴,洛明堂在上边北溪二字处轻轻划了一笔。

    “燕羽啊燕羽,可别给我把人看丢了。”话到此,洛明堂温文儒雅的脸上浮现晦暗的神色。

    *

    眼看着同伴一个个倒下,娜娜雅莎立即挟持洛曳退到断崖旁,抽出腰间的匕首横在洛曳的脖颈处,朝着江舍和燕羽厉声道:“给我停下!不然我就杀了她!”

    “雅莎!别冲动!”哈苏克立即道。

    那可是首领要求要完好无损送到的人!

    娜娜雅莎此刻哪还顾得上首领的命令,再让同伴减少,她决不允许!

    只要让这丫头留点气回去就行,至于是伤是残她无所谓。

    江舍和燕羽见她匕首已紧抵着洛曳纤细脆弱的脖颈,二人立即停了下来,视线紧紧盯着娜娜雅莎。

    “将他们捉住!别弄死!”娜娜雅莎见他们停止攻击,立即朝同伙道。

    票据不在这丫头身上,这两人本事又不错,说不定这丫头会交予他们保管。

    周围的北溪人立刻上前将燕羽和江舍钳住,死死按在地上。

    无人注意到,洛曳在此间已悄悄挣脱束缚自己的绳子,但她没有立刻挣扎,而是环视周围,寻找能够脱身的方法。

    不行,就算她用簪子的银针扎中挟持自己的这个人,让她暂时失去行动的能力,自己也不可能从前方这些北溪人手中逃脱,还会被他们重新抓住,到时候只会让江舍和燕羽处境更加危险。

    可是后方是断崖,已无退路。

    洛曳心脏剧烈跳动着,双手颤抖地紧紧抓着娜娜雅莎的手,想把她拿着匕首的手往外拉,奈何自己这点力气更本敌不过娜娜雅莎。

    “小丫头我劝你不要乱动,要是我一不小心划到,你今天可就交待在这里了……”娜娜雅莎靠近洛曳耳旁,声音宛若吐信的毒蛇,令人浑身战栗。

    “说,票据和青雁令在哪里!”娜娜雅莎对着燕羽和江舍冷声道,手中的匕首贴上洛曳雪白纤细的脖颈,仿佛下一瞬就要划上一刀。

    被北溪人按着的燕羽和江舍咬着牙,望着娜娜雅莎怀中的洛曳,没有开口。

    北溪人的目标果然还包括了青雁令。

    --他们还没到吗!

    江舍此刻心急如焚,视线转向燕羽用,唇语询问,却见她皱着眉对着自己轻摇了下头,也用唇语回了自己。

    --还没到!想办法再拖延!

    --你疯了吗!那个女人可是把刀架在姑娘脖子上了!

    燕羽当然也知道眼下的情况!可那也是十分至关重要的证物!

    想办法,她要想办法摆脱这个局面……

    娜娜雅莎见二人久久未发声,愈发不耐:“不说是吧?那我——”

    “我说!你拿开匕首!”燕羽打断了她的话,“喊你的人松开,让我们起来。”

    “弄清你们现在的处境!你配和我谈条件?”娜娜雅莎冷笑,“说!在票据和青雁令在哪里!”

    娜娜雅莎此刻只顾着与燕羽和江舍谈判,没注意到自己眼皮底下,洛曳的小动作。

    “宿主,你拿着我给你药做什……”系统发现洛曳异常的举动,话还未说完,只见洛曳对它露出个难看的笑,悄声道:“仙子,你说过,这个药会保住我的性命对吧?”

    她的声音在颤抖。

    系统不懂她为何突然这么问:“是能保你身体不受任何创伤,但——”

    然后未待系统说完,就见洛曳像是下定了某些决心似的,将药咽了下去,系统急的满头大汗,忽然感到一阵不安:“宿主,你要干什么?这个药是有副作用的,这个药是能保你性命无忧,但是你受伤的话伤口会转化为疼痛感,若本来就存在疼痛感则会令你感受倍增,伤得越重,你所感受到的痛苦就越剧烈——”

    甚至会超出你身体承受痛苦能力的范围!

    你明明说过,你最怕痛了!

    洛曳看着地上的燕羽,脑海中忽然浮现燕羽和江舍曾笑着对自己说过的话。

    ‘姑娘,相信我们。’

    相信我们!

    洛曳拔下头上的簪子拧下外壳,鼓足勇气对着娜娜雅莎的手臂狠狠扎去,大声道:“燕羽!不准——告诉她!”

    “你们休想用我威胁他们!”

    被压制许久的洛曳忽然发起反抗,所有人始料未及。

    “这死丫头……”银针扎入娜娜雅莎手臂的那一刻,娜娜雅莎忽然感觉到一阵麻痹感自手上蔓延全身,几乎就在银针扎入她手中的那一刻,她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娜娜雅莎只能朝着离她最近的哈苏克喊道:“捉住这丫头!”

    哈苏克反应很迅速,正要上前将洛曳抓住,却见洛曳朝着身后忽然跑去,随后——

    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姑娘!”江舍和燕羽不可置信地看着洛曳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同一时刻,系统面前弹出界面:【任务七:抉择】完成。

    “宿主啊啊啊啊啊啊!”无暇顾忌任务完成跳出的界面,系统呜哇大哭跟着洛曳往下飘,心急如焚,“虽然下面是河但是这真的很高啊啊啊啊!你不要出事啊啊啊!”

    “这丫头,果真是疯子……”娜娜雅莎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切,喃喃出声。

    身后忽然传来响动,娜娜雅莎再回头时,直接自己的同伙被抛飞,迎面朝着自己直直压来。

    江舍一脚踢倒离他最近的北溪人,双手挣脱束缚,捡起自己的剑就朝娜娜雅莎处袭来。

    “拦住他!”周围的北溪人见状上前,却见江舍视线忽然锁定他,身影一闪,一剑朝他斩来。

    在看到洛曳跳下去的那瞬间,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江舍冲向断崖边,将前来阻拦他的北一一斩杀。

    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实力……”外围的北溪人见状吞了口唾沫,看着江舍那狠绝阴鸷的眼神以及利落的身手,顿时心生怯意,止步不前。

    这小子现在的力量比方才突袭他们的时候更加强悍,他左手上分明没有利器,为什么阻拦他的同伴们一个个像是被利器所伤,血流如注,倒地不起。

    眼看着那个似索命恶鬼的少年到自己跟前,娜娜雅莎还以为他要杀了自己,下意识闭上了眼,却迟迟未感受到任何苦痛,她疑惑地睁开眼:“……?”

    “他,跳下去了……?”哈苏克愣愣道。

    洛曳跳下去的那瞬间,燕羽心底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还不相信她吗?’

    其实,她没打算说出票据在哪里,只是想拖延一下,另寻机会。

    可心底的质问的声音仍在一遍遍响起。

    质问她因旁人的原因,对洛曳迟迟不肯全心全意地相信,可洛曳宁愿跳崖也不愿让她二人北溪人捉住,不愿票据落于他人之手。

    她这才发现,虽然自己年长几岁,但自己远没有江舍坦率,也远没他对自己心中所想理解得透彻。

    燕羽再抬眼,面上仅剩令人如坠冰窟的杀意。

    ……不行,得留活口。

    躲过面前北溪人挥过来的剑,身上有数道被划破又迅速恢复的伤口,愈合速度快到让这些北溪人以为自己没受伤,但身上传来的清晰痛感无时无刻都在刺激着她的理智,压抑住心底那头想要挣扎出笼的凶兽。

    江舍冲出去斩向拦路的北溪人时,燕羽就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且她也注意到周围不太正常的薄雾。

    这雾气有古怪,似乎能影响心神。

    失去理智的人,江舍一个就够了,她不能在这里就失控,不过……

    “想要我的命,你们的刀可要砍得准一点——”

    迟来的马蹄声终于从身后远远传来,自己手腕小巧的球状木雕在这时停止摆动,燕羽抬起剑对准娜娜雅莎,冰冷的的声音响起:“从现在起,你们没有一个人能离开这里。”

    娜娜雅莎,或者说此处的北溪人,怔怔地看着燕羽后方到来的人。

    任谁千算万算都不会算到,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陇疆军。

    山内难行,李仅声和清负命粮车护送军在山脚下等着,二人则带了一只轻骑入山寻人。

    望着二十来人的轻骑小队,北溪人只觉得大难将至。

    他们又岂是这些常年驻守边境的陇疆军对手,更何况为首的此二人他们全都识得,是两位驻边大将。

    眼看着同伴一个个被抓住,娜娜雅莎猜测定是有人泄露了行踪,但转念又想到下边的祭司,仍然挣扎道:“就算你有援军又如何?那两人绝对逃不掉!”

    燕羽沉着脸单手掐着娜娜雅莎的衣襟将她抬起来,厉声道:“说!”

    “断鸟崖下是河的上流,我们下边还有埋伏的人,想救人……咳咳,你们恐怕要失算了!”

    祭司的人就在上流,一定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大祭司在,他一定会做法布阵,大祭司的迷雾之阵能够让人丧失神智,崩溃癫狂。

    “他们你打算如何处置?”李仅声问。

    “这边的人留他们性命,带回去审问。至于下边的……”燕羽垂眸,将娜娜雅莎丢到一旁,冷笑道:“去给他们收尸。”

    “那个臭小子一旦神志不清起来,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尤其是下面布了能够影响人心神的异族秘术。”底下那些人类看不见的白雾,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燕羽收起自己的剑,朝清负和李仅声道:“走吧,趁那小子没变成疯子之前得赶紧拦住他。”

    虽然江舍过了心神之试的考核,但这么大片浓郁的雾,燕羽难免会担心当时的那副情景会重现。

    更要命的是,还有姑娘在下面。

    “江舍那孩子明明好好的,怎么会是疯子。”李仅声反驳道。

    “所以我才说,在他变成疯子之前,拦住他啊。”燕羽嘴上慢悠悠地说着,脚步却很快。

    在江舍第一次过异族之物的心神之试时,出现了难以预料的情况,他被影响得很厉害,神智已全无,仅仅靠着身体的记忆或本能在战斗。

    却将陪练的所有木偶都砍得七零八落,无一完整,这等实力换谁都能看得出这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拥有的。

    但江舍根本没有师从其他地方,江家也未曾派遣什么能人异士来教他。

    那等突如起来的爆发力,令当时参与考核人都被惊吓到。

    而当时只有一个人,好似料到了会出现这般情况,苦恼道:“身体的记忆还是会下意识作出举动么,唉……只能再多加练习了。”

    说话的是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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