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数日前。

    “久闻大名,想不到您竟然就是闻先生,倒真是人不可貌相。”一处景色别致的住所,久违地来了客人,正对着住所喃喃自语。

    看门的丫头大吃一惊,连忙进去禀告,不一会,里头的主人走了出来。

    “你不是才派人送过信?为什么还要亲自过来?洛明堂。”里头的主人带着身穿雪白色的宽大斗篷,掩盖住他的容貌,对于这突然造访的客人能查到自己的身份并不意外,只不过他们本就是合作关系,他为何还要亲自登门,多此一举?

    “洛三听闻,闻夫人有一异族之物,能够让人吐露出施术人想要得到的东西。”洛明堂也不废话,直接道出自己的目的。

    “……”刹那间,气氛骤冷,一同随洛明堂前来的随从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隐藏在斗篷下的人。

    好强烈的杀意。

    洛明堂却是不紧不慢地继续道:“闻先生会同意的。”

    同时,他将手里一直捧着的木盒打开。

    闻先生听到他的话时面上闪过一丝讶异,直到他看到洛明堂手中,那个被打开的木盒里的东西,大骇。

    那个无法让他拒绝的东西。

    “你进来,其他人外面候着。”

    闻先生冷淡丢下一句,随后转身。

    “三少爷……”对方不知是敌是友,仅让三少爷一人进去,随从实在不放心。

    洛明堂抬手止住了他们:“都在外头候着。”说罢,迈步跟上。

    有传闻道,世家闻家中有一子,乃是人与妖的后代,为了避人耳目,此子从小就不知去向,久而久之此子的存在便被人淡忘,只作为饭后闲谈。

    而他不过是有幸窥得先机,知晓并且得到闻先生目前最想要的东西,想与他谈个交易罢了。

    沿着青砖小道上走,越往里头,越让人觉得此处宛如人间仙境,一草一木,一景一物都能看出倾注了主人的心血,漫步其中仿佛一切浮躁的情绪都消失一般。

    真是久违的宁静,洛明堂心想。

    闻先生带洛明堂在荷花池中的亭子处停下,亭内还坐着一个女人。

    亭中的女人一身白衣白发,苍白的面色上一双妖冶的碧瞳正在静静凝望着池子中的荷花,在身后的玉兰屏风映衬下恍若画中人般,看不真切。

    “这位是我夫人,颂诗。”闻先生远远地唤了她一声,女人听到动静后转身,意外地在丈夫身旁看到了客人。

    “这位是?”女人的声音宛如雾般,虚实难辨。

    很显然,她是个异族女人。

    “见过闻夫人,在下此次前来,是为了夫人手中的一样东西。”洛明堂朝颂诗恭敬地行了个礼,随后阐明自己的来意。

    “你身上有……好像不止是你?”女人盯着洛明堂,似乎是在仔细辨认着什么,喃喃自语。他能够找到这里,还能让夫君亲自带来见自己,手里一定有非同寻常之物。

    这孩子的目的是什么?

    “你想要什么?”颂诗轻声问道。

    “我想要一样东西,但知道那东西的人现在还未想起来它的存在,所以我要夫人用异族之术

    让那个人想起这个东西在哪里。”

    涉及到了自己的秘密,颂诗语气也冷淡了几分:“你如何知晓这此术?”

    但未待洛明堂开口解释,她又继续思索道:“不对,你得以窥见先机……所以你才知晓此术存在,倒也解释的清……那,在你窥得的先机里,你看到了我所求之物是什么?”

    异族通晓一些常理之外的事,所以洛明堂毫不意外:“自然是能够治好侵蚀夫人的东西。”

    “成交。”颂诗很爽快,“先说说,那你要我将晚梦下给谁?要找什么东西?”

    原来那异族之术叫做晚梦。

    洛明堂神色晦暗道:“一个叫做洛曳的人,是我的堂妹,我想让她梦到一样东西——青雁令。”

    闻先生闻言顿了顿,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落在洛明堂身上。

    “洛曳,是那位叫做洛树的人的女儿?”颂诗垂眸自言自语,“可能会……也不一定……”

    “夫人这是何意?”洛明堂被她的话所困惑,要说不说的,她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我施展晚梦,期间会让中晚梦者反复梦到有关你想要的东西的事情,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才可以让她梦全,之后将被施以次数之人带入我颂家迷阵中,到那时你会从她口中得到你想要的东西。”颂诗止住自己的想法,对着洛明堂轻声道,“但,话说在前头,此术有违天理,你本窥得先机,若利用先机得到太多这时本不属于你的东西,终会遭受报应。”颂诗还是认为要将风险说清为好。

    “夫人放心,我自有分寸。”洛明堂丝毫不在意,或者说,他所谓的报应对他而言,不痛不痒。

    “不,远不止这些,这个东西你拿着。”颂诗一挥袖,手里出现了一颗鸽子蛋一样的墨色小球和一个透明的小茶杯,“这颗种子能够反馈给你中了异族之术——晚梦之人的情况,当它长出第十朵花苞时就带那个人到颂家迷阵里问你想要的答案。但这种子,需要你用一些特殊的东西去灌溉,每一季灌溉一次。”

    “特殊的东西?”

    “回去将种子放到茶杯中,浇灌它时,你握住杯子凝神数十息,杯中自会出现水用以种子生长。此杯中出现之水非常见得水,而是你的一些东西,例如情感、气运,甚至是,你的寿命。”

    “如此,你可考虑好了?”颂诗望着他,企图从他脸上看出退缩。

    但洛明堂一如平常般淡淡地笑着,令人无法察觉他的真实想法:“想好了,不知夫人能否告知颂家迷阵在何处。”

    “……离去前,看门的丫头会告诉你迷阵位置,以及在颂家迷阵中需要注意的事情。”颂诗叹息,“此术尚且不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会让人将晚梦下在洛曳身上,只不过……”

    颂诗最终摇了摇头:“罢了,感谢你带来我需要的东西,夫君,送客吧。”

    一切自有定数,无需再多言。

    目的已达,洛明堂很快就返程。

    回程路上,洛明堂还在琢磨颂诗的话时,正在行驶的马车忽然进来了一个人。

    约莫是在路上等着他经过呢,对于此人各种不要命的行为,洛明堂驾马车的随从早已见怪不怪。

    这人已经一身白袍,带着一个奇怪的面具,完全掩盖住整张脸,只能看到他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睛。

    洛明堂抿了口茶,看向来人:“什么事,匿光。”

    对于洛明堂亲自跑来柳州的举动,匿光还是很好奇,不过他还有更好奇的问题:“对洛曳用异族之术,就不怕会对她身体造成什么损害?”

    “就算不施展异族之术,两年后她也会死,你不也知道吗?”提起洛曳,洛明堂没语气不变,仿佛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没记错的话她是你堂妹吧?真是薄情的人。”匿光拍了拍手,对于洛明堂这个合作对象他还是很满意的,“只可惜我第一次见她是在那牢中,之后就被浮光杀掉了呢,所以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搭上元止,将青雁令交给给她的呢?”

    “从柳州返程后,她在路上,遭到达奚鹿琴的追捕,随后她下落不明两年,直到那场火才见到她,她被指控为纵火者,因此下狱。”

    达奚鹿琴?那个讨厌的北溪女人……知道的还不少。

    匿光思索着,轻声嗤笑。

    难怪洛明堂会让自己去给程维兆送信。

    让她安分点,原来是这个意思。

    “你的告诫那个北溪人不一定放在眼里。”匿光撑着脸道。

    她可不是安分的主。

    “无所谓,北溪人,做不了帮手,那就只能做被舍弃的棋子。”茶饮尽,洛明堂将茶杯倒扣在茶盏上,神色晦暗。

    “我仍是猜不出,你找元止下落,要杀她的目的,你对青雁令,没有兴趣。”手指轻轻搭在茶桌上,洛明堂撑着脸仔细端详坐在自己面前的人。

    暗卫,不止一个元止,洛曳也可以将交给其他暗卫,为什么他非要让自己找那个叫做元止的暗卫,取她性命?

    “你我合作,你为青雁令,而我为你手中的人脉去寻人,我们各取所需,其他的……便没有再过多探究了罢?”匿光的声音还是让人听起来亲和,之过那双漆黑的眼睛已染上几分冷意。

    这般合他心意的合伙人,可不能草率地杀了,只要他没事少探究自己,匿光觉得还是能暂留他性命。

    “也是,当下……各自做好各自之事。”洛明堂虽多疑但也不追问,左右此人对自己还大有用处。

    两年后洛曳死在狱里,但青雁令已在暗卫手中。

    那时的洛曳消失了两年,再出现时就被带入狱中被人杀死。

    原本的他也以为洛曳死后洛树手中的青雁令已经再也无法找到,但在他生命的末尾时,那个东西的消息出现了。

    是由一个暗卫交给了国君,也就是说,洛曳消失的那段时日,她一定接触到了暗卫,并将青雁令交给了那个人,只不过那名暗卫身份不明,恐怕只有国君知晓其身份。

    而匿光说自己和那个暗卫交过手,知晓她一点信息,那自己就姑且信他。

    至于达奚鹿琴……信已送出,这一次,他已经对那群北溪人做出警告,不能轻易再对洛曳出手,一旦洛曳再消失,那就不好找到她了,即便自己在洛曳身旁放了个新的燕羽 。

    原本那个叫做燕羽的女人连人都看不住,被北溪人杀死在飞雾山中。

    不过一枚看管洛曳的棋子,若这次也失败,那就再换一个。

    *

    莲花池凉亭处。

    洛明堂走后,颂诗抱着洛明堂带来的药,神色犹豫不定,呢喃道:“我做错了吗?翡玉大人。”

    屏风的另一面,走出来另一个紫衣女人。

    “我们只是顺势而为,他既带来了能治好阿诗侵蚀的药,即便前方是龙潭虎穴,我也会答应。”还未待女人开口,闻先生抢先一步表明自己的态度。

    只要能救阿诗,无论什么,他都会答应。

    翡玉淡笑,将一幅画打开放在石桌上,顺便在颂诗身旁坐下:“各取所需,我没理由阻拦。”

    “晚梦,会让洛曳那个孩子梦到很多东西,甚至是还未发生的事情,就如同那个窥见先机的洛明堂一样。虽不伤及身体,但晚梦可能会对心神造成很大的伤害……我反复问洛明堂是否思量好了,并不是在替洛明堂犹豫,而是在为洛曳那个孩子犹豫。”颂诗很为难,她想出去,如果没有药,她将永远被困在这里,因为只有这里能够抵御侵蚀。

    “但你还是答应了,对吗?毕竟也只是可能。”翡玉心情极好,果然这么久过去,颂诗还是这么好,“晚梦到底是好是坏,和中了它的人有关,心神这东西……一向是难以揣测。是好是坏还真不好论述,不过那叫做洛明堂的孩子可就没这么好了,饲养晚梦,可真不是件好事啊~”

    说起来她的小徒弟任务目标好像就叫洛曳?忘记了。

    “那孩子凭借自己窥得先机之便,为得青雁令无惧报应,想来在他知晓的先机里,自己怕是命不久矣,所以根本不在意饲养晚梦的条件。”闻先生道。

    “唔,我恰恰觉得,这孩子想要逆天改命呢。”翡玉朝闻先生招手的同时一把拉过颂诗,指着画上的一处示意夫妻过来看,“不过想改命嘛,首先得不信命啊……不聊那孩子了,你们帮我看看,画上的这个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呀?”

    “白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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