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六茗茵薨逝，草草安排后与驸马同葬。

    二月十七日徐皇后崩世，举国哀悼，按照建朝以来的最高规格礼仪下葬，所有皇子皇女为嫡母守孝三年，所有王公大臣的喜事全部缓期至三年后举办。

    棣株痛失爱妻，苦不堪言，他依赖发妻，徐皇后不仅是伴侣更是知己，所出子女也皆有皇后生养，夫妻恩爱两不疑，是棣株做皇帝最大的精神支柱。

    殷岐风尘仆仆从边疆赶回大都奔丧，凌王更是耗天哭地的守着母亲的灵柩不肯离去。赵王是棣株和徐皇后的小儿子，提前赶回大都，送母亲最后一程。整个后宫前朝都陷入巨大的悲痛中。

    原臻穿着素衣孝服协调统筹着天璇卫安排这些拜祭的权臣，礼部有条不紊的按照预定好的程序过着每一道孝仪。

    服侍徐皇后的宫女太监全部殉葬。太子和太孙都留在后宫大殿上守灵，为防止凌王和赵王发难，竹墨守着太子和太孙。博斐则悄悄的跟殷岐跪在凌王身后。不明就里的人就真以为博斐是殷岐的人，也是凌王党的人。

    殷和和太子妃哀伤的同时还要照顾身宽体胖又身虚的太子，太子胖的走路都困难，过个新年再熬个上元节，他就无节制的长胖，太子妃和殷和就是劝诫都没办法改变他的食量。

    殷和回大都后也长圆润点，气色比之前好很多，个头也在窜着长。那种少年的雏形已经形成，弯弯的月牙狐狸眼跟原臻有九分相似，脸上还残留点婴儿肥，笑起来人畜无害，很受群臣的拥护尊重和奴婢的爱戴。

    茗茵死的前一晚，竹空空还去了原臻的秘密基地。屋子里面又布置很多东西，垫的盖的都换成最新最好看的，龙凤蜡烛他都点着。整个屋内被衬托得喜气绵绵。

    竹空空这次就等着原臻纯灵气的吸收，她也没想到原臻这么好骗。自从跟道焱闹僵后不给平复真气的解药，她的混元童子功就没办法精进，最多在第七层徘徊。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觉得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变化，想到昆仑修士的灵气能平复真气，延年益寿，增进修为。她的目标就定在原臻头上，刚好殷和总是安排她接触原臻，就有了之前的那出戏。原臻这个傻缺，耗损自身真气化灵力都输入她体内，助她功力提升。

    这次原臻也不急着给她输灵气，而是倒了杯梅子酒等着她喝。竹墨不想喝酒，只想吸收灵气，今晚再吸收一晚就行，他就要成亲，以后算计不到了。

    “你是觉得我能傻到被你骗，还是觉得我能傻到灵力是增进修为的都不知道？”原臻端着梅子酒一饮而尽

    竹空空见自己的小计谋被识破，毫无愧疚且无耻的坐下，“大哥，好酒量，多喝些。”

    原臻心里窝火死也得保持风范忍着，要不是师傅提醒，他还被蒙在鼓里。道焱见到爱徒就察觉不对劲，好端端的怎么头发白了一缕。七绕八绕才晓得竹墨在哄他灵力增加自己功力。

    指着爱徒就是臭骂，被个不男不女不人不兽的迷了心窍。原臻也不曾想，真气转灵气给别人会对自身的功力有这么大影响，听师傅说坚持一年，他就未老先衰，华发丛生。道焱说干脆你一不做二不休将计就计的跟竹墨圆房算了，这样她的混元童子功就破了。原臻就知道师傅会出馊主意，把他当成畜生吗？原臻要的是相濡以沫的妻子，不是仇人。

    “今夜不宜出门，我先回去了。”竹墨见情况不妙，准备撤退，她不会反吸收灵力，这是昆仑最下等的禁术，修行的人会被劈的很惨。

    原臻一把抓住她抱进怀里，“不就是耗损真气，功力减弱，我不在乎，如果你想吸收灵力增加功力，尽管每月这个时候来我这儿，有个条件，这晚你就属于我。博斐可以对你怎样，我也可以。”

    “我没那么随便。”竹墨推开他拒绝

    原臻挡住门道，“好，就当我痴心妄想，那你总要表示下，住一晚总不过分吧。”

    “我睡大床，你睡小床，互不干扰，不许碰我。”竹墨退步道

    原臻痴笑，露出梨涡，眼角眉梢都流转着风流，“里面就换成一张大床了，我保证不碰你半分。”能守着你这么近，就已经很满足。

    输入完灵气的原臻调理真气后，人勉强缓和些，竹空空利用灵力开始转动体内真气将功力往上推进一层，有灵气的加持，真气温和平静很多，武功修为的效果就事半功倍。

    原臻和衣而卧，划分楚河汉界，空空仰望着这床上面的雕画，百子千孙的图案，真是热闹啊。原臻许是累了，不一会就进入梦乡。

    “空空，树上太高，你蹲上面干嘛呢？”原臻问树梢上站在的竹空空

    脱去婴儿肥，瘦的有点脱相的竹空空呆呆的看着远方，彼时的她也就七八岁模样，眼睛里充满的愤恨和委屈。是原家的下人说博斐不要她，早就离开原府追求功名富贵去了。

    “空空，刚刚那些下人是张嘴胡说八道的，博斐是去考功名，也就想以后给你更好的生活，你生病大半年才康复，你先下来，我把那些嚼舌根的下人都发卖出去。”原臻耐心的哄她。

    竹空空依然不为所动，原臻继续道，“以后我陪你练功，陪你打架，陪你等博斐回来接你，好吗？”

    原臻见这样下去不行，从怀里拿出木雕的娃娃，跟空空一模一样，“你看，博斐叫我带回来给你的，他雕刻好久，下来看看像不像你。”

    竹墨这才看向原臻，嗖嗖从几十米高的树上窜下来，原臻瞧她这速度也是打个寒颤。空空伸手拿木雕娃娃，原臻伸手要抱她。她愣了会，还是走过去让原臻抱起来。

    原臻抱着竹空空，把木娃娃放她手里，“这算是给足我面子，哥哥带你出去玩，外面好多人放纸鸢，咱们也去凑热闹。”

    这是竹空空在原家生活的那些年的小场景，原家人鼓励博斐考科举，刚好博洽也通过福伯找到博斐，也想带弟弟去大都生活。

    博斐听从原臻建议，专心去考科举，争取以后给空空更好的生活环境，分开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可是博斐要走的时候空空就不依不饶要跟着。

    寺庙不能养女娃，也没合适的地方管教她，迫不得已博斐是跟福伯悄悄离开的。他信任原家，空空在原家生活的这一年，原夫人给予了他们从未感受的母爱。甚至空空生病都是遍寻名医救治，花了多少心思可想而知。

    但是原府的下人们可没那么高素质，久而久之就传成博斐嫌弃这个小尾巴，甩给原家做童养媳，自己奔功名富贵去。

    虽然下人已然受处罚，可是童养媳的这个词就印在原夫人的心里。她之前从未想过给儿子养个童养媳，空空的从天而降仿佛让她看见天意和希望。

    原臻回堰州是皇上派他协助原大人治理水患，这几年下暴雨，整个江域水位暴涨，堰州的位置又特殊，原大人有点忙不过来，皇帝就干脆把他儿子派发过去。上阵父子兵，父子俩齐心协力没有办不好的事情。

    也许是老天爷照应，原臻回来后天气就放晴，连着晴两个月，梅雨季节较往年缩短一个月。这给了原大人足够的时间加筑河堤，引水改道。

    大大缓解了这个洪涝灾害。龙心大悦，赏赐就随之而来。原夫人觉得是空空带来的福气，更加坚定这是老天爷送给原家的儿媳妇。

    这段时间，原臻只要有空就抱着空空四处溜达，他是学博斐怎么养空空，怎么逗她开心，怎么教育她。原夫人另外有想法后，就请了女红师傅，结果女红师傅看着能从假山跳到几十米高的树上的女娃，委婉的告辞。

    请个会规矩的嬷嬷，嬷嬷是个正经圆滑的人，看见空空坐在房梁上逗老鼠，她也告辞走了。

    原夫人就找宝贝儿子商量，他儿子劝道，“娘，空空在幼儿时期就被张天师指婚给博斐了，她是有婚约的人，您别这样想。”

    “张天师已魂归九天，昆仑遭那么大的灾，现在红尘中，这婚约是不做数的。斐儿那么优秀，以后自有名门闺秀女子相配，可我儿你不行啊，都克死六个未过门的妻子，是再也不敢给你提亲，省的作孽祸害了别人。”原夫人开始拭泪，不无伤感道，“我们原家世代为善，没有造什么冤孽，怎么就到你这代是个鳏夫命呢？空空自从来我们家，不仅好好的活下来，还带给我们这么多福气，这说明是老天爷冥冥之中安排好的。”

    原臻心里至始至终都觉得竹空空是配不上博斐的，他其实认可娘的说法，但是从没想过要娶这个小野人兽，而是打算把她当妹妹养一辈子。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原夫人如是想。就在原府后宅的空地上建了独院，专门让原臻和竹墨生活。原臻开始教竹空空写字，事实证明，他后悔这个愚蠢的行为。

    每次他都能被竹空空整的很惨，有次他气不过双手押着空空的肩膀好言相劝，“空空，博斐去参加科举，他学富五车，风流倜傥，六艺精绝，是个不可多世的人，你现在还小，若不学点东西，以后怎能配上他呢？跟他一块没有共同语言呀。如何获得他的尊重和宠爱呢？你想没想过？”

    “你的意思是我不好，博斐会不要我？”竹空空稚嫩的声音问道

    原臻思索会，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又不完全是，不出声代表默认。

    “如果是这样，那我要博斐干什么？我是怎样的人，由我不由人，如果爱我，就爱这样我，如果不爱我，就可以离开，我可以好好的爱自己。”竹空空看着原臻说道

    原臻反而愣住，“你是这么想的？”不由自主的松开押着她肩膀的手

    “如果你们的规矩多，我可以在密林里面生活不出来，我就是小野人兽。”空空很认真的跟原臻说

    “空空，在原家没有什么规矩需要你守，就跟昆仑一样。如果你不喜欢写字画画就不写。你喜欢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想去哪里跟我说，我要保护你的安全，用你认为最好最舒服的方式在这里生活，好吗？”原臻此刻有点触动，觉得自己刚刚的话很过分。

    “六艺是什么？”竹墨双眼有点湿润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