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洽收到福伯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道焱，道焱握着佛珠，另一只手兜住在打瞌睡的小殷和肉嘟嘟脸蛋，还是奶娃子的殷和被抱来参禅礼佛。

    道焱不说话，他看着博洽，问道，“你怎么看？”

    “天煞不至于又去找师弟的晦气吧？手段也太明显。找个梳头婆子轻易被识破？曲州上兵器陷害？这不是明摆着把自己供出来？”

    道焱默默地朝佛前烧了三炷香，静着不说话，香烧一半全部都从中间断掉。博洽这时慌神，“师傅，你救救师弟和斐儿。”

    “林惠出海回来了，速去找他去堰州，你也去。我把皇太孙送回去就跟你们汇合。”

    还有大约三天的水路就能到应天，博斐吩咐福伯，等会他们一行换陆路去应天。行李在芜州重新购置。这样芜州下船后，博斐找家还在营业的酒楼吃饭，福伯就去置办马车行礼。

    有钱能使鬼推磨，博斐的身价都是哥哥给的。博洽自从知道博斐回来，把积攒的多年体己送出，博斐才知道哥哥这个红尘外的方丈是真富有。

    三人客栈换好衣服，轻装简行，这次就骑马，路上除了驿站休息，都会马不停蹄赶在除夕到应天。

    竹空空不明白为什么博斐让她女扮男装成书童，跟着他混出芜州城，而福伯则不见踪迹。博斐直到比较安全的地方才跟她说出原因。

    博斐道，“引诱你的梳头嬷嬷，她可能确实是天煞的人，但是由于某种原因混不进堰州城，靠近不了原臻，所以利用我们把她送到原臻身边，原臻有危险。曲州上的兵器是栽赃，但手段太低端。不一定是天煞做的事情，可能是其他想惩治原家的对家做的。也是想借我们的手带回应天，这样我们就莫名其妙被利用和牵连。”

    “那我们就只能偷偷摸摸这样活着？”竹空空忍不住火气就问道

    “不会，五年前的昆仑一战你也知道，如果我们不引他们出昆仑，现在昆仑都还在跟屠魔的弟子鏖战。我们是力量悬殊迫不得已引开避祸。这次堰州带走你是因为你是我妻子，而有人跟我抢你，还有人想害我。本来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可我们无亲无故的，在红尘中树敌太多就很被动，总不至于打一架把坑害我们的那些坏蛋都吸引过来。”

    竹空空想想觉得有道理，双拳难敌四手，万一把袭击她和博斐的方士招来，确实不太好。师傅以前教过她，好汉不吃眼前亏，打不赢就跑。她就记得不吃亏，没记得跑。

    “现在呢？我们怎么办？”竹空空问

    “我让福伯找两个跟我们身形相似的人假扮咱们回应天。咱们两个回堰州帮原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没理由原家有难咱们坐视不管的。你愿意跟我回去吗？”博斐真诚的问竹空空。

    竹空空非常讶异地看着博斐，“你不是最忌讳我回去？上次就因为一句话入心魔，我们还是不要回去，叫你哥哥去解决比我们解决要好。”

    博斐有些难为情，他耐心道，“现在情况不同呀，回去就是名正言顺地去帮忙，你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竹空空没听懂博斐的话，是不是区别这么大吗？“船上的货物怎么办？”

    “我们都下船了，那些货物就是无主之物，去了应天也是栽赃。无须自证的东西，别有居心的人会自己解决。”

    “博斐，你跟原臻都好聪明啊，怎么你们什么都会都懂，就我只会打架呢？”空空有点不甘心。

    “非要拿我跟原臻比吗？就不担心我吃醋？”博斐反问

    “吃饺子才吃醋。”竹空空狡黠地回道

    他二人轻功绝顶踏雪无痕，空空本就神力过人，就想跟博斐路上争高低，博斐也不会让着她，憋着劲陪她，也想看看她功力是否因同房而弱化，赶三天路后，博斐发现她好像比之前更强。

    休息时，空空问博斐，“是不是咱们有点杞人忧天，万一没有呢？”

    “没有更好，没有危险我们就守着原家待上元节将至时赶回应天就行。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原臻是什么原因上的昆仑？”

    竹空空摇摇头。

    “他就是被天煞伤成那样的，当初已经是人偶傀儡，师傅包括长老们费很大心思把他救活。他的第一任妻子也是被天煞杀了。如果我知道有天煞的人想去害他，总不能装作不知道。”

    “空空，你是不想回去吗？”博斐好奇。

    “不是，我就担心回去跟他在一起，你会犯心魔。”竹空空忍不住笑出声。

    .........

    博斐捧着空空的脸，眼色挑衅道，“你是好了伤疤忘记疼了？你再让我有这种入心魔的感觉我就在你身上要十次。”

    竹空空不敢笑，她亲亲碰下博斐的嘴唇，祈求讨好告饶的意思，博斐欣然接受，亲吻回去。

    道焱去堰州的路途中听闻博斐原臻竹墨他们三人的感情纠葛后，捶胸顿足骂着原臻好几个时辰，林惠跟博洽都听不下去。

    “想我道焱一世英名老谋深算，这辈子就没吃过亏，临老临老收个傻徒弟被我师兄弟子比下去。你们见过这么蠢的人吗？媳妇都娶过门还能让斐儿半道儿劫走。他是不是脑子缺根弦？！”

    “师傅啊，您这样骂师弟跟打我脸有什么区别，毕竟博斐是我亲弟弟，他这个姻缘背后我出力不少啊！”博洽尴尬地接话道。

    林惠打圆场，“姻缘感情的事情你们不是很懂，但我算半个红尘中人，个人认为师弟是不够爱，如果他倾心竹姑娘肯定会争取的，这么不争不抢的肯定就是不爱了。”

    道焱叹口气，哀怨道，“他是榆木脑袋一根筋，无非是受那些程朱理学长大的，满脑子都是仁义道德，觉得抢了斐儿的媳妇，不是君子所为。他还蠢得想让女方主动选择他。他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斐儿比不过他。气死人的，等他想通了，黄花菜都凉了。他以为博斐接走空空，会等她及笄？等她长十六岁原臻去提亲？公平竞争？斐儿前面接走后面就会想尽办法得到对方的人和心。斐儿和空空本身就有感情基础，哪怕耽误几年，斐儿用些手段和时间是可以扭转女孩的心意的。”

    博洽此刻闭嘴不接话，道焱瞪着他，“怎么？我都猜中了，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是不是心里很替斐儿开心？”

    “没有啊，师傅，福伯说斐儿因为空空嫁给原臻都入心魔，差地就死了，不是空空把他喊回来，这次咱们去就是收尸了。”博洽委屈地回道，师傅偏心原臻都偏这么明显。

    “说结果，结果是现在斐儿和空空婚姻幸福美满，琴瑟和谐。”道焱没好气地说着，“斐儿跟你爹是真像，情痴。哪里都好，就是在感情上一根筋，认定谁就是谁。那个小野人崽哪里就这么好，值得他们争来抢去，不过就是命好占了个先机。”

    看着道焱气鼓鼓的赶路，林惠和博洽都不怎么说话，这么些年，师傅几乎没带他们俩出门。这次去堰州不会跟原臻撑腰把竹空空再抢过来吧？到时候博洽该是多尴尬，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博洽给林惠使眼色，林惠懂他的意思，找个休息的空档问道焱，“师傅，这次我们去堰州干嘛？真的是对付天煞？”

    “天煞不可怕，可怕的是太/祖留下来的暗杀校尉。这些校尉当初屠戮大皓朝的方士术士，在四处派遣探子，谁用灵力探子就会察觉，会派人来收拾会灵力的方士术士。斐儿在堰州肯定是用灵力的，所以招惹到了这群人。”

    “可这会奇方异术的暗杀校尉最后怎么办？他们谁能对付呢？”林惠不解地问道

    “诅咒，太/祖用诅咒控制住他们。博斐是昆仑新一代掌门，灵力纯净，他们需要博斐这样灵力的输入保持诅咒不会生效。这也是我没有教你们灵力的原因，若是你们学了，不经意间就使出来，到时候就被当靶子打。博斐和空空被逼入红尘，跟这个暗杀组织有很大关系。”

    “原来斐儿和空空的危险是他们？”博洽这才反应过来

    “你们不能使用奇能异术，到时候只管对付天煞。其余那些我跟博斐空空对付就行。这次咱们来个瓮中捉鳖。”道焱恢复往昔的神采，但凡涉及战斗和权谋，他就会很平静，很温和，当然也很毒辣。

    堰州原府正准备小年夜的晚宴，原府虽人丁不旺，原臻的叔伯亲戚也不少，很多族人都会在这天来原之焕府上过小年。

    博斐带着空空悄悄潜入堰州，住在离原府老宅很近的地方。他离开堰州之前就曾嘱咐福伯秘密买了一套二进二出的宅院。方便以后回来居住，堰州算是他和空空的第二故乡，若以后休沐还能找个游山玩水的落脚地。

    这宅院稍作修葺，勉强能住人。里面有个照应的老妈子，她见主人回来也不多话，就找人把备用的东西都归置齐全。

    竹空空看着原本荒芜的小院，大半天功夫就归置得有模有样。对着博斐夸福伯，“福伯可真是个宝啊！”

    “这是冬天，若是其他时节早就把这里弄得很妥帖。”博斐说道，“以后要委屈我的夫人，可能要亲手做羹汤，还要洗衣叠被料理家事。”

    竹空空很神奇地看着博斐，默默地回应一句，“我不会。”

    博斐宠溺地看着她道，“这些我来做，你吃饭能自己吃就很好了，八九岁时吃饭还要喂，喂就多吃几口，不喂就少吃，甚至不吃。”

    “明天我们去无量山里面的大湖冰嬉吧，然后我再去抓狍子和野兔。”空空很兴奋的看着博斐

    “好！”博斐一口应允。

    “去之前，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竹空空很认真的看着博斐的桃花眼说道

    “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别说一件，多少都行。”博斐满眼的爱意。

    “任何时候不要拿你的命来惩罚我，没有下次，如果你再因为我入心魔或者其他原因伤害自己，我都不会原谅你。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你，哪怕你付出生命的代价。”竹空空很认真地看着博斐的眼睛说出这些话。

    博斐痴痴的凝视着他带大的竹空空，这是他看着长大且成为妻子的女孩。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是把自己看得多通透。

    “好，我答应你，不走极端。”博斐心虚又讨好地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