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我们要一直待在这里?”沈沐心将茶杯放在桌上,轻声问齐归道。

    齐归说道:“你放心,这里很大,我们可以在这里走动,殿下同意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出去一阵。”

    沈沐心闻言,震惊地脱口而出道:“这不就是软禁?”

    她说这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可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

    有人反驳她说道:“如今民不聊生,殿下肯收留我们,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你区区一介庶民,竟妄想在这东宫里自由出入。”

    接着就有人跟着附和。

    她想起自己在外面的日子,的确过得不尽人意,便也没再说话了。

    齐归带着她去了休息的地方,房间是一人一间,虽然不大但胜在干净清雅,沈沐心选了他房间旁边的那一间。

    齐归说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

    沈沐心点点头,便进屋子里想要睡觉了,齐归点点头却往回走。

    沈沐心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便叫住齐归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他们都不歇息?”

    齐归哦了一声,继而解释道:“在这里虽衣食无忧,却也无法分清白日黑夜,所以什么时候歇息,大家也不甚在意。”

    沈沐心点点头说道:“现在外面已经夜深了,你还是早些歇息吧。”

    齐归点点头,听完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沈沐心原本也只是客套一下,而后便关上了门。

    沈沐心被折腾了这么一番,反而有些困了,进了屋里倒头便睡。

    浦方去书房见了容隐,浦方关上了门,才上前对容隐行礼说道:“殿下,属下已经把人送到了。”

    容隐正在临摹一幅画,画中是一名女子。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好,你也下去歇息吧。”

    可是浦方听到这话并没有离开。

    容隐见他没有离开,便抬起头问他道:“还有何事?”

    “殿下,属下有个疑惑,不知当讲不当讲。”浦方犹豫地说道。

    “说吧。”容隐放下手中的笔说道。

    “方才,属下并没有告诉过那位先生属下的名字,可是属下离开的时候,他竟然叫了属下的名字。”

    容隐说道:“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浦方坚定地解释道:“方才,那先生也说是属下记错了,他说途中有人叫了属下的名字,但是属下没有听见,可是属下刚才想了想,属下既没有听见,也自然不会答应,那他怎会如此笃定那就是属下的名字呢?”

    “当真?”容隐问浦方道。

    浦方的眼神坚毅,他说道:“属下说的句句属实。”

    容隐挥挥手,说道:“行了,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浦方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容隐看着那幅画中笑意盈盈的人,心中苦涩万分。

    他回来了,她却永远回不来了。

    他发誓,他一定会为她报仇,一定会护得相府周全。

    容隐起身拿起那幅画,转动身边的一个花瓶,旁边的书架打开了一道门,那是一个密室,他进了密室,将那幅画仔仔细细地挂在墙壁上。

    前面一个桌子上摆着一个牌位,上面赫然写着“吾妻沈沐心”几个字。

    “娘子,你等着我,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

    容隐心中怎能不恨,明明只差一点点,他就能够将沈沐心娶回来了,但他满心欢喜,等来的却是她冰冷彻骨的尸身。

    皇后害他生母性命,又害得他的未婚妻家破人亡,他定要让皇后血债血偿。

    第二日。

    沈沐心醒来的时候,看见周围陌生的陈列,心中难免感慨,前世成为他的太子妃那样艰难,这一世,成为他的幕僚却这样简单。

    她起来的时候,看见大堂中只有几个人,有小厮引着她去吃早点了。

    齐归正在饭厅,他看见沈沐心,便支走了引导她来的小厮。

    “木心兄,昨晚休息得可好?”齐归热络地问道。

    沈沐心听到这个称呼,有些难为地点点头,尴尬地说道:“挺好的,你呢,感觉如何?”

    “我在这里都待习惯了,我感觉都好。”齐归说道。

    沈沐心发现,齐归出现时总是形单影只,便问他道:“为何你总是一个人,你的好友呢?”

    齐归清俊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窘迫,他支支吾吾地说道:“他们……”

    她发现了端倪,便说道:“我就随便问问,你若是不想回答的话,便可以不用说。”

    齐归点点头。

    “为何人这么少?”她问齐归道。

    齐归哦了一声,一副刚想起来的模样,对她说道:“忘了跟你说了,今日大家都可以出去一日,但是必须悄无声息地出去再悄无声息地回来。”

    沈沐心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为何……”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齐归的脸色再次变得奇怪起来。

    见他这样,沈沐心不禁腹诽,为何她两次问话都能问在他的伤心处上。

    所以她趁机找了个机会逃了。

    “我出去一趟。”沈沐心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齐归想要叫住她,口中说着:“木心兄,你还未用早点呢。”

    沈沐心背对着他挥挥手。

    她回到房间,写了一封信,大致内容就是让容隐提防皇后,信封上写着太子亲启。

    沈沐心带着那封信出了地下室。

    她凭着记忆到了容隐的书房中,不得不说,当了几日小乞丐还是将她的身手变得敏捷了不少,又因为前世总来这里的缘故,这一路简直顺利得不像话。

    沈沐心蹑手蹑脚地进了书房,最后将那封信放在了容隐的书桌上。

    本想就此离开,却不想见到了熟悉的地方触景生情,一时间陷入回忆,挪不开步子。

    她曾在这个书房中抱怨他总是忙于公务,没有时间陪她去诗会,没有办法和她一起去寺庙祈福。

    那时候,容隐总是温声安慰她说:“我们来日方长,待我们成婚了,想去哪儿我都奉陪。”

    沈沐心也知道,他实在是勤于政务才抽不开身,只是简单的抱怨几句,听到这话,她点了点头说好。

    但没想到,他们终究没有等到这一天。

    “殿下,何事如此匆忙?”浦方焦急地声音传来。

    愈来愈近。

    沈沐心回过神,见容隐正疾步朝书房走来。

    沈沐心知晓,倘若自己现在出去,一定会被发现的,今日虽说是容隐恩准出来的日子,但她若是出现在这里,恐怕也不好解释。

    她慌张地想要找地方藏起来,可是容隐这书房里委实让她找不到藏身之处。

    情急之下,她慌乱地后退一步,竟然差点摔倒,而后她下意识握住旁边的花瓶,一转,竟阴差阳错打开了这书房中密室的门。

    沈沐心来不及震惊,便匆匆躲进去关上了门。

    里面很大,像是一个祠堂,摆着的都是沈沐心前世喜欢的东西,有很多字画和诗集,她越往里走看到的东西就越多。

    直到她看见了墙上挂着的一幅画,是一个温婉含笑的女子。

    正是她自己。

    接着,她又看见了面前的那个牌位,上面刻着的“吾妻沈沐心”。

    短短几个字却让她红了眼眶。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的疑惑顿起,这里为何会有这些东西?为何他会布置这些东西?

    他竟认她是他的妻。

    容隐进了书房,便察觉到有人来过。

    他在书桌前坐下,看到了面前的那封信,上面的“太子亲启”隽秀的四个字格外惹眼。

    沈沐心写得一手好字,前世多少人千金想买一幅她的字,当然,也不全然是冲着字去的。

    沈沐心乃是上京城里第一闺秀,多少世家公子心尖上的人,但她唯独对容隐情有独钟。

    容隐不动声色地把那封信收在一边,转而继续对浦方说道:“今日皇后简直欺人太甚,她竟让本宫将手中的亲卫军交与她,她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些!”

    浦方点点头,赞许地说道:“殿下,皇后这话您可千万信不得,过几日她自然也就不提了。”

    沈沐心听到了这不太真切的话,忽的想起了前世,皇后在他受伤后便叫他把手中的权利全权交给她。

    容隐中了皇后的计谋受了伤后,在她想要他手中的权利时二话不说便同意了,他对皇后向来是最信任的,他可是曾把她当做亲生母亲般对待,但换来的,却是皇后的背叛与伤害。

    这一次,容隐不仅没有同意将手中的权利交给皇后,也没有受伤,所以皇后如此作为便更加显得不怀好意了。

    浦方前世也是看清楚了皇后的心思的,奈何容隐对皇后有着绝对的信任,自然也听不进去旁人的劝告。

    容隐也还未想好对策,只是对浦方说道:“罢了,你先出去吧,让本宫先静一静。”

    浦方说了声是,行了个礼便出去了,还顺便带上了门。

    容隐闭上眼,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而后叹了声气,皇后对他穷追不舍,铁了心要将自己变成她手中的傀儡。

    他睁开眼,想起了那封信。

    他将那封信打开,上面只有寥寥几字,就是让他提防皇后,万望珍重。

    他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一股莫名的念头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夫人?”容隐看见那封信的内容,不由得轻声呢喃道。

    他站起来,转身准备去密室。

    看见花瓶后,他很确信自己的机关被人动过,可他这个密室就连浦方都没有告诉过,究竟是谁会来这里。

    容隐佯装镇定,放好了那封信,便转动花瓶抬脚进去。

    他知道给他送信和闯入他的密室的人定是同一个人,但他不确定这人现在是不是还在他的密室中。

    他环顾四周,并未见到生人的踪迹,心下认为送信之人已经离开了。

    容隐站在那幅画像前,他刚回来的那日,他就马不停蹄地去丞相府寻沈沐心,可是听到的却是他的未婚妻在这一世,没有活过三岁。

    三岁,何其可笑。

    接着他打造了一个密室,用作怀念沈沐心的祠堂,他要让自己永远记住失去她的痛苦。

    容隐对着那幅画自言自语道:“娘子,我该怎么办,如今皇后已经快要按耐不住了,我究竟要如何才能护住相府?”

    “不过你放心吧,岳父大人如今身子骨很硬朗,还有岳母也很康健,但唯一遗憾的是,他们很思念你。”

    “为何我重新来过,可你却不知所踪,你为何不能同我一起重来一回?”

    他字字句句说得痛心疾首,沈沐心藏在一旁听着,她多想立马冲出去,告诉他,她也活着,活得好好的。

    可若是这样贸然行事,不说他相信,若是他不相信,那她又该当如何?

    沈沐心很清楚,她现在不能这么冲动。

    她本想让他说完话就离开,而后她也可以悄声离开。

    却没想到,容隐出了密室后,就在书房里办公,一直到天黑,她也没有等到出去的机会。

    眼看出不去,她也不想再坐以待毙,她在这里绕了一圈又一圈,却没有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路。

    沈沐心抬眼看过去,只有密室的门才是唯一的出路。

    她忽而一瞥,看见那牌位前香炉里燃烧殆尽的香烛,灵机一动,想了个冒险却应该有效的办法。

    “当啷!”香炉触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响声传出来,容隐看向密室。

    他匆忙打开密室的门,进去查看。

    沈沐心躲在一边,迅速悄然跑了出去。

    天已经很黑了,沈沐心甫一出了书房,便看见了齐归和浦方急匆匆往这里赶。

    齐归看见了沈沐心,好似松了一口气。

    他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关切地说道:“木心兄,你怎的在这儿?我找了你许久,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沈沐心尴尬地回答道:“我就四处转转,行了,没事就回去吧。”

    齐归松开手,抬手疑惑地问沈沐心道:“诶,木心兄,你这是从哪儿沾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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