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魔修

    山下材行,在寒桃镇隔壁山脚下,进不了大材行的散修常常光顾这里。

    招牌布幡无风耷拉着,店家甚至没有给它施一个漂浮咒,远远望去,只这家店最无精打采。

    门前没什么人,隔壁茶摊上、树荫下、拐角处却藏了不少散修。听说店里来了几位金丹阵师,不知道这些路人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寻仇的。

    云拂影踏进店门的时候收到不少探究的目光,茶摊上一位散修端起陶碗掩住嘴,说了句“嘁,筑基初期来凑什么热闹”,她听得一清二楚,难道要刻什么复杂的阵法?

    铺子小而寒酸,阴暗少光,得亏修士的视力得到强化,不然根本看不清货架上密密麻麻堆着些什么。

    一只半身巨虫的截面还淌着黄水,云拂影刚要凑近看,一个声音把她喊住了:“阵师是吧,到后院来。”

    转身,是个中年男修,面布沟壑,法令纹深重,他是掌柜朱涯,懒得伸手撩起帘布,一颗头悬浮在布帘中,说完就消失了。

    云拂影挑眉,来到后院。院子里种满茂盛的灵植,靠边的木架边站着几位修士,都踮着脚,姿态怪异,原来地上有几株嫩苗,难为朱掌柜好不容易找到个能落脚的地方。

    五颗上品灵石固然诱人,这群修士更想和山下材行打好关系,以便后续合作。如今他们被迫和陌生人挤在一起,本就略感烦躁,见到云拂影进来,都不加掩饰地面露讥笑,发出奇怪的声音:

    “妹子,这可站不下人了。”

    “咳咳!” 一名女修发出响亮的咳嗽声,云拂影循声望去,只见墙壁上贴了个闭目养神的修士,一身黑衣,背靠后墙,双腿悬空盘着。

    云拂影学着她上墙,双手枕在脑后,语气悠闲:“还是这里宽敞。”

    真是浪费灵力,这帮修士自讨没趣,不再理她。

    朱渊很快就过来了,手里拿着六个空白阵盘,每人分一只,“不用在阵眼放宝物或灵石的聚灵阵,各位有什么想法,敬请刻上。”

    四名金丹修士纷纷对他行礼:“尽吾所能。”

    朱渊回礼,走开前补上一句:“本店不收魔修功法。” 谁知道这帮散修都有些什么手段。

    那四人连连摆手:“自然,绝不学九罡宗那套歪门邪道。”

    九罡宗?云拂影想起吴鹗那本《九罡功法遗集》,听他们的意思,这还真是个魔修宗门?

    她转头问身旁的黑衣女修:“九罡宗是什么路子?”

    女修倏地睁眼,眼型弯弯如笑眼,却毫无笑意,眼风扫过云拂影,顿了两秒才回道:

    “一个钻研些奇技淫巧最后入魔的宗门,偏称自己是正道,真是愚蠢。”

    她的声音沙哑,像是从滚滚车轮底下冒出的话语。

    那几个修士轮番插话:“你竟不知九罡宗?”,“七十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平魔之行彻底捣灭了这个魔窟”,“唉,现在的年轻散修真是孤陋寡闻”。

    “声势浩大?九罡宗很厉害吗?” 云拂影问他们。

    “当年也是个大宗门,你该不会想学吧?” 民间散落了不少真真假假的九罡功法,很多走投无路的散修试图借此逆风翻盘。

    交谈完毕,修士们开始画阵,撑起灵力结界防止他人偷窥。云拂影不会撑,自己的法术也不值得一学。

    普通的聚灵阵她都不会,灵石估计是赚不到了,白得一次刻盘的机会也不错。

    朱掌柜可能是想把这种阵盘卖给穷修士,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上品灵石,也不是人人都会聚灵阵,比如自己。

    既然忍不住以身入阵,那就将错就错。云拂影放下阵盘,把自身经脉当成阵法通路,试着像往常一样把灵气不经炼化就引入体内。

    此法的弊端是只能摄取周身狭小范围内的灵气,不过云拂影目的不在于此,她要摸清灵气入体后在经脉内的走势。

    若是把寻常聚灵阵缩小,看成一副人体经脉的话,修士所处的位置就是一处至关重要的节点。找到了,就在极泉穴附近,灵气合流并在此调配。

    至于阵眼,必须是高浓度的灵气才能吸引周围游散的灵气。不放灵石,就得在体内找一处安置阵眼。云拂影苦思冥想,良久都不动弹。

    其他修士已经在尝试刻阵纹了,她这里还是一片空白,甚至周身全无灵力涌动之象。朱渊透过窗口看到她这副模样,在心里叹了口气。

    散修间藏龙卧虎,他不会仅凭修为就看低谁,尤其是阵师,烧钱多,成长慢,很少有散修愿意专精此道,因此,散修阵师大多具有不俗的天赋。

    比如那几位,能凭阵法一道修至金丹,实力不容小觑,想借此机会打响名号。这位高个女修气度清朗大方,虽是筑基初期,却无穷酸忸怩之态。

    他本以为也是个可塑之才,没成想还是稚嫩了些。

    云拂影其实有个想法,修士体内的灵气都是经由炼化、提纯、压缩后成为灵力储备,与灵石大同小异,如此说来,灵府和灵云海作阵眼是可行的。

    但是,她贴着墙转了一圈,如何让灵府封闭的同时吸引灵气呢?她的意识穿行在灵府内外,漫游着思索。

    她突然想起那几次意识透过灵府的见闻,好像与外界联系更紧密了。换言之,意识入驻灵府反倒使其更加开放。

    既然如此,把所有意识赶出灵府会怎样?云拂影不再内视己身,她放弃了对肉-体的控制,把意识藏于混沌之中。

    慢慢地,如同心肺在林间清新空气中自然舒展,周围的灵气缓步向她而去,云拂影无所察觉,她忘我地陷入一场长眠。

    陈五怀透过结界看到这一幕,两眼圆睁,还真让这筑基做成了!她必是藏了什么法宝在阵中,不用外物不可能起成聚灵阵。

    云拂影从入定中醒来,下一步就是刻阵盘。阵盘其实更像一个阵法记录仪,它记下起阵的全部,再由阵师在阵盘上略加修整。因此,大阵师的某次妙手偶得之阵盘格外珍贵,阵师本人甚至也难以复制。

    云拂影看着密密麻麻的阵纹,亲自起阵以后,突然看懂了阵纹所含之奥义。她从墙上滑下来,去找朱渊要钱。

    几位金丹阵师早就刻好了,他们不动声色地等待着,让她先出丑,再抛砖引玉,让朱渊知道自己技艺的难得,还能多讨点灵石,岂不妙哉?

    朱渊的大头从布帘里钻出来,随意瞄了眼云拂影举着的阵盘,他没抱多大希望,灵石是不会给她的,最多把这个阵盘送给她。

    唔,阵纹和普通聚灵阵没啥区别嘛,等等,阵眼怎么在灵云海?朱渊一下子瞪大眼睛,他撩起布帘,跨步上前,接过阵盘,仔细又看了一遍。原来阵纹之上还有一层暗纹,她这是把经脉当通路了!相当大胆。

    陈五怀看朱渊的表情不对,怕他被这筑基糊弄过去了,赶紧撤了结界问道:“难道这位修士技艺如此高超,能令朱掌柜惊诧?”

    朱渊头也不抬:“不用镇宝的聚灵阵,你可曾见过?”

    “什么?” 陈五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他两位阵师也撤了结界,纷纷探头看向这边。

    “不用镇物?朱掌柜,你可别被骗了,” 陈五怀他们所刻之阵法多多少少都要用外物做阵眼,只是所抵之物比上品灵石更易得,本来想着也能合朱渊之意,他不就想着薄利多销么。

    “你搜过这筑基没有?她藏着阵眼呢!” 陈五怀开始口不择言,那两位阵师深以为然,看向云拂影的目光充满敌意,生怕被这家伙毁了他们的声誉。

    朱渊抬手把阵盘亮给众人:“自己看吧。”

    那名黑衣女修第一个冲上来,锐利的长眼微眯,审视的目光不肯错过每一个细节。

    陈五怀虽然人品不端,但身为一名金丹阵师,他对阵术极为敏锐,一眼就看出关键所在:

    “竟然要以身为阵,太危险了!”

    云拂影瞥他一眼:“所以要离神啊,把意识放到灵府之外,借助经脉的自然流转。”

    “离神?”众人异口同声,黑衣女修倏地抬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寻常的聚灵阵要求修士必须时刻觉察灵府状态,直勾勾地盯紧每一丝涌入的灵气。其实他们心底都清楚,这是一场对世界的掠夺,自然斤斤计较、急于求成。

    却不知把自己嵌入这个世界,它就会分享给你应得的那部分。

    陈五怀没想通,再问又显得自己无知,但他还是没法接受:“太复杂了,一帮散修怎么学得会?” 话音未落,他就开始后悔。

    果然,云拂影直视着他,似笑非笑:“所以刻成阵盘啊,你是口不择言了吗?”

    两位金丹阵修默默与他拉开距离,陈五怀怒视云拂影,胸膛剧烈起伏。突然,他浑身一愣,恨不得直接拍手,刚才怎么没想到?自己真是被气昏了头。

    他歪着嘴,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明白了,你是魔 修。”

    咔哒一声,阵盘从朱渊手里脱落,他的兴奋之情也直直下坠。是啊,冷静下来想想,她所刻之阵像极了:

    “九罡宗的离神疏流阵。”

    朱渊喃喃道,让魔乱拉开序幕的,离神疏流阵。让父亲死无尸骨的,离神疏流阵。

    他一把拽紧云拂影的领口,脸颊因激动变成黑红色:“你从哪得到的九罡功法?说!”

    事发突然,云拂影被他大力摇晃,一口气卡在喉咙,难受得很:

    “什么九罡魔修,我要真是,会大摇大摆显露于人前吗?先前我对九罡宗一无所知,还是问了各位才略知一二!”

    黑衣女修抬手按下朱渊的小臂:“确实如此,九罡的离神疏流阵与之大有不同。”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对准了她,陈五怀原地跳起,指着沈梅格:“哈!你才是魔修!”

    他已经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这人老是想一出是一出。

    沈梅格根本不屑于看他,只对着朱渊说道:“世间流传着不少真真假假的九罡功法,多数散修都看过,这无需矫饰,这位女修或天资聪颖,或师承驳杂,不可轻易判之为魔修。”

    云拂影不懂她为何帮自己说话,不过趁热打铁她还是懂的:“对啊,随便说人是魔修,鲁莽武断,这和魔修又有什么区别?”

    朱渊瞪她一眼,松开手指,遇上九罡与魔修,他总是无法冷静,这帮灭世之徒,永远能够死灰复燃。他转而质问沈梅格:

    “你何以断言,这与离神疏流阵不同?”

    沈梅格捡起阵盘,她的指甲又长又尖,甲床苍白,毫无血色,她把阵纹一面对准朱渊:

    “我曾听一位当年就在九罡演武场的前辈说过,离神疏流阵,是让灵府空转,以拟灵石之性,”

    她把阵盘凑到朱渊眼皮子底下:“朱掌柜看仔细了,这盘上的灵府可是毫无动静啊。”

    朱渊看了又看,终于接受了她的说法,他上下扫视着云拂影,这人简直毫不掩饰,起阵不加结界,她若是魔修,呵,魔道也要走到头了。

    他接过阵盘,看了眼云拂影皱巴巴的领口,抬手半捂着嘴:“咳咳,抱歉,你的阵盘很合我意,进来领灵石吧。”

    云拂影昂首挺胸,姿态张扬,她宁愿被认为是个蠢货,也不愿被冠上魔修之名,风评太差太难混啊。

    路过一处长满灵植的土地时,故意把脚一瘸,撞上陈五怀的肩膀,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感叹:“这还真是站不下人了。”

    陈五怀气得牙痒痒,盯着云拂影的身影越过布帘,技艺和眼力,他都输得一干二净。就算她不是魔修,一个筑基初期,怎么看都很邪门。

    筑基,邪门,阵师……陈五怀想起一种见不得光的暴利生意,他摸着下巴,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形成。

    云拂影得了五颗上品灵石,朱渊可随意售卖她的阵盘,无需再与她分利。这全新的聚灵阵必能大卖,朱渊问她是否要挂个名头,名声对阵师的财路影响重大。云拂影忍痛拒绝,她还没有出风头的本钱。

    差点忘了,自己本是来赚灵石起聚灵阵的,她给朱渊刻了个更成熟流畅的阵盘,要回了初版聚灵阵,顺带补充灵力。

    朱渊爱惜后院的灵植,如今铺子里的灵气快被这帮阵师吸干了,赶紧拿出一颗上品灵石给云拂影起阵用。

    白得的灵气就是好啊,她精力充沛地走出山下材行,其余的阵师先行离开了,店门口的人群早已散去,只有一位闭着眼喝茶的散修还赖在隔壁茶摊。

    这人衣着布满风尘,连个清洁术都舍不得用吗?云拂影看他一眼,对上他猛然睁开的阴鸷双目,吓得赶紧溜之大吉。

    不过,她没有直接回适意,刚走几步,就看到陈五怀横在路中央。

    他脸带笑容,颧骨上挤出好几重褶子,姿态恭敬,向她拱手:“在下陈五怀,先前是我无礼,失敬失敬,修士贵姓啊?”

    太奇怪了,云拂影眨眨眼:“敝姓齐。” 她把一抹意识放入灵府,探查着周围的灵力波动。

    “齐修士大才啊!应有大作为,不该为修为所困。”

    “筑基么,也挺好,我不着急。” 云拂影心下警觉,有德之师告诉你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是金玉良言;阴诈无赖引出你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是坑蒙拐骗。

    陈五怀上前一步,“此言差矣!”,他一脸痛心疾首:“你可知有多少散修止步于筑基?修为更高,齐阵师之天赋才能全然显现。”

    好熟悉的话术,他心里一定憋着坏呢,云拂影用熟练的口吻回复:“嗯嗯,不需要,我很好。”

    她转身,打算换条路走,抬眼一看,陈五怀瞬移般闪现在面前,他双眼微眯,叹了口气:“齐妹子还是太年轻,没见识过散修修行之难,”

    他抬手想拍云拂影左肩,她侧身避过,陈五怀左手却突然握住她先前撞他的右肩,:“我经历过,也许能指点一二。”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云拂影甩开他的手,收起假笑:“你想要什么?”

    陈五怀话锋一转:“阵师想冒头可不容易,像朱掌柜这样收筑基修士之阵的,可谓寥寥。”

    云拂影明白他的意思,阵修进阶靠的是悟阵,灵感不会从天而降,大多来自对阵法的反复揣摩,刻阵盘就是最普遍的方式,然而阵盘贵在初刻,价格又不低,筑基散修并无财力支撑。

    “不过你运气真好,碰上了我,阵师间就该互相扶持,我可以给你大批阵盘试阵,若有所成,便共享所得。”

    云拂影差点笑出声,抓驴推磨、再卸磨杀驴这招也太老套了点。陈五怀就是想找个枪手,她一筑基拧不过人金丹,最后名声和进账都被他独享。

    陈五怀就是这么想的,他看见云拂影面露纠结,心下定了大半。就算她察觉有诈又如何,一个穷酸的筑基散修会抓住每个机会,视微光为转运之兆,哪怕那是凶兽眼眸的寒光。

    他没想到,云拂影真就是个“太年轻”的散修,对进阶之难还不了解,而且最痛恨试图操纵自己的人。

    她知道自己被陈五怀盯上了,婉言拒绝没用,姿态强硬的话,免不了一场争斗。她五感大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脸上摆出欣喜又担忧的表情,切来换去,牢牢抓住了他的注意。

    她听到了一块瓦片轻微的滑动声,托腮假装思索,余光快速扫过声源,看见他侧后方的屋顶上缓缓飘落一根发丝。

    云拂影抬眼直视陈五怀:“可是,我拒绝。”

    陈五怀呆滞一瞬,接着拧起眉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听懂了吗?”

    云拂影撇嘴:“你一张口我就知道想干什么,逗你玩呢,你听懂了吗?”

    没错,就是要激怒他,急功近利的人在怒火中出手,必有错漏。

    陈五怀深吸一口气,眉毛抖了两下,积压的愤恨喷涌而出:“好啊,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自己被一个穷酸筑基挑衅两次,还真把自己当天才了,起个聚灵阵都不利索的蠢货!

    带着一点他自己都不明白的炫技和自证之情,陈五怀不打算用阵盘,而是凭空起阵,手指微动,凶阵雏形已现。

    迎面而来的气流吹乱云拂影鬓边的碎发,街道上散落的碎石尘土像被一把巨大的扫帚大力扬起。“噗”,她低头一看,某不知名也不文明散修的老痰糊在鞋尖。

    昏睡阵本没有那么大的阵仗,陈五怀在愤恨之下逞能,出手极重,让阵法布满凶狠之气。云拂影有些意外,她以为陈五怀顾忌着他的美梦,不会重伤自己。

    她回头一看,身后的空气中漂浮着几张符纸,是符阵,陈五怀早就堵上了她的退路。几张黄纸悠然飘晃荡,看着如同随风飘落的废纸,符阵虽然持效短,但一触而发,迅猛又爆裂。

    陈五怀张开五指,就要收拢,是阵成之势。狠戾的昏睡阵可不只是让人倒地,若时机合适,也有可能就此长眠。

    云拂影进退两难之下,决定以进为退。她掏出初版聚灵阵盘,手指滑过阵纹,抹上灵力,挥臂扔向陈五怀。

    陈五怀只见一个布满微光的阵盘砸了过来,刹那间认出这是新创的聚灵阵。绑架计划不太顺利,发大财的美梦和他之间隔了个难搞的齐修士,此刻,能发小财的聚灵阵就在面前。

    灰石阵盘带着光亮从天而降,在生活惯性的驱使下,陈五怀心念一转,决定把它拿下!

    昏睡阵几近完成,外圈的光晕即将捕获聚灵阵盘,陈五怀舍不得让它受伤,五指反弓,硬生生中止了阵法。奔流的灵力被拦腰斩断,气血翻涌,陈五怀踉跄几步,双手一捞,接住他的宝贝。

    云拂影探头朝他身后喊话:“喂,你还在等什么?机会难得啊。”

    街角拐进一个男修,衣着布满尘土。陈五怀循声望去,瞳孔一缩:“余适!” 他勾勾食指试图唤来符阵。

    男修不给他机会,利落抬手挥出一道风刃,直接割断了他的食指。剧痛袭来,陈五怀张口痛呼,还没出声,男修手臂落下,他被一叠失联的符纸糊住了嘴。

    不需要再看了,云拂影转身离开。这人大概是在跟踪陈五怀,先前赖在茶摊不走,想必是发现陈五怀就在附近等她,两人多半有仇。看样子是个筑基,才敢趁他内伤之际出手。

    仇家是种奢侈品,实力不够的人是养不起的。想象着陈五怀的惨状,云拂影脚步轻快地拐过几道弯,然后,慢慢停下。

    黑衣女修双手抱臂,伫立在路中央,视线牢牢锁住云拂影。她开始后悔去山下材行了,赚钱的后遗风险实在有点多。

    “你也在等我吗?” 云拂影倚在墙边,语气中带着疲惫。

    沈梅格单刀直入:

    “你是魔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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