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跑?

    沈清秋眨着眼睛、奇怪地看着苏钰的脸上,红色白色正在不断交替变换。

    最后,苏钰又按着胸口、喘着粗气地偏头看向了右侧。

    见状,沈清秋不由地目光一凝。

    考虑到现在并非刚刚的危急时刻。

    虽然,沈清秋有些担心苏钰和那匹死去的疯马一样被人下了毒。

    但毕竟女男有别。

    沈清秋只得握着手中的刀鞘,用鞘间抵住了苏钰的右脸颊。

    在众目睽睽之下。

    沈清秋就这样硬生生地把苏钰侧着的脸,手动戳回了正视角。

    还没等目光下敛的沈清秋仔细地检查完苏钰的眼瞳状况。

    一个娇小的身影就像一枚小炮弹似的,撞进了两人的中间。

    “公……娘子!你你你……你休想欺负我家娘子!”

    金宝费力地抬着眼皮看着头顶上横着的那把绣春刀,他忍不住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可想着主子受辱便是小厮无能,金宝还是勇敢地挺起了他的小胸脯。

    金宝攥紧拳头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家……嗯娘子,是皇商苏家的家主。按按按……按律需亮出刑部的逮捕文书,大人才可带走我家娘子。”

    而此时的苏钰也马上反应了过来,他愤怒地一掌拍开了脸上的刀鞘。

    苏钰双手环臂语气不善地向沈清秋嘲道:“您既已知此马之所以会发疯,是因为被贼人下了毒。那您不忙着去揪出下毒的凶手,倒是叫嚷着要把我这个苦主投入您稽查司的大牢。”

    苏钰勾着嘴角,冷笑着向沈清秋伸出了他的双手。

    “那便锁了我去吧!我到要看看这天子脚下,还讲不讲王法律条了?”

    苏钰这一番明讽暗嘲下来,被他瞪着的沈清秋却只顾低着头、牵起袖子认真地擦着刀鞘。

    在满意地将绣春刀重新挂回了腰间后,沈清秋这才抬起头慢悠悠地说了一句:“你话好多。”

    于是,苏钰那双平展的手顿时握得咯咯作响。

    对此,沈清秋却丝毫不以为意。

    她的视线穿过了苏钰的肩膀,看向了不远处向自己抱拳行礼的一众巡检使们。

    得到了沈清秋颔首下达的“开始”命令,巡检使们有条不絮地分队散入了人群。

    她们或在向百姓询问登记,或去帮着街边摊贩扶起散落了一地的货物。

    收回视线,沈清秋面色平静地向苏钰回道:“此事你若是苦主,按律需配合稽查司的调查随传随到。”

    沈清秋看向他的的目光无悲也无喜。

    这让苏钰愈发地觉得他好似从未被沈清秋看进了眼里。

    理所当然地,苏钰脸上原本装出来的五分假怒,现下倒是变成了三分的真怒。

    动了真怒的苏钰唇角却向上勾起了。

    他笑靥如花地向沈清秋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世家问好礼。

    “那么请问沈大人,按律我该在何日何时前往稽查司向您回话呢?”

    这几息之间,苏钰在她的面前已经变了好几次脸色了。

    这个新奇的发现,让一向心如止水的沈清秋对苏钰起了一丝兴趣。

    眨着鸦羽般的长睫,沈清秋认认真真地垂眸观察着苏钰脸上的表情。

    不知是不是老天也觉得沈清秋太过清冷了。

    正午的第一束阳光恰如其时地撒落在了沈清秋的黑衣上。

    极致的黑中,突然闯入了璀璨的金。

    反衬得那抹黑即使被染了凡间的烟火,却仍然显得格格不入、遗世而独立。

    “她该穿白的。”

    “什么白?”

    在不经意间,苏钰竟把心中那句没由来的那句话当着沈清秋的面说了出来。

    面对沈清秋的问题,苏钰想不通自己心中异样情绪由何而来。

    他心烦意乱地抿紧了嘴唇,避开了沈清秋的视线。

    “是下毒之人身穿白色?”

    “你可知道下毒之人是谁?”

    面对沈清秋接连抛出的几个问题,苏钰都是摇头以对。

    沈清秋见状撇了撇嘴,只当苏钰是不愿直说。

    而身后传来的两声微不可闻的“孤寡!孤寡”,让她也没了等下去的耐心。

    扔下一句“你若不愿,待我问询完其他人终究还是会轮到你的。”

    沈清秋转身跨入了自家已变得面无全非的院子。

    掀开了池子里散落的砖块,沈清秋心虚地看着眼前支离破碎的小池塘。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水面泛起任何的涟漪。

    沈清秋摸了摸鼻子将她的手浸入了水中。

    过了几息,水波微动下几串细小的气泡接连向上浮起。

    一只浅蓝色半透明的小爪子也随之伸出水面,搭上了沈清秋葱白的指节。

    透过有些浑浊的池水,一对金色的眼睛正若隐若现地向沈清秋眨着眼睛。

    突然,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水面乍然溅起了一朵小水花。

    “咚”地一下,水下的那只小东西就消失不见了。

    “……况且你想啊!要你命的那人在哪里藏着,都不会藏在稽查司的牢房里。”

    就像是一位谆谆劝告的长辈,李婶态度温和地帮苏钰分析着其中的利弊。

    说到这里,李婶眉眼慈祥地想抬手拍一拍正低头沉思的苏钰。

    可她的手刚抬到了一半,就转而指向了正向这里走来的沈清秋。

    “虽说我家娘子面冷,但对外也是威名赫赫。公子现下只是随我家娘子去督查司里,录上一份口供。但落在那些宵小鼠辈的眼里,却是多了一份威慑。”

    频频点头的金宝转头偷偷扯起了苏钰的袖子。

    他踮起脚小声地说道:“公子公子,我觉得她说得好像有些道理诶!”

    然后,金宝用手挡住了嘴巴压着嗓子附耳补充道:“就连咱家那些不讲理的老夫人们,都不敢去招惹稽查司的官司呢!”

    家丑被金宝在这儿提及让苏钰立刻皱眉低声叱道:“多嘴!”

    抬起头,苏钰态度端正地向李婶福了个谢礼:“多谢婶子提点,还未请教婶子高姓大名?”

    李婶揉了揉眼角笑着回道:“我是这沈府的一位管家,小公子称我李婶便是。”

    说着,李婶伸手抓着沈清秋的胳膊,把她强硬地扯到了自己的身前:“这是我家沈……”

    “指挥!此事所涉及的人、事、物皆已统计完毕。”

    刚走过来的柳媛向沈清秋递上了几张纸。

    柳媛挠着头,有些莫名其妙地接下了李婶向她投来的恨恨一瞪。

    沈清秋扫了几眼,便抽出了其中地一张纸递给了身旁的苏钰。

    苏钰挑着眉接过了那张纸。

    他只看了一眼,就知这是赔偿给附近商贩的账单。

    既已做下了决定,久经商场的苏钰自然是拿得起、放得下。

    他把账单转手交给了金宝,随即就解下了腰上挂着的钱袋抛了过去。

    在金宝离开后,苏钰不惧沈清秋的冷脸。

    他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笑意晏曼地打趣道:“怎么?不过几百两罢了,沈大人这就等不及了。难道是怕我为了赖账,连夜跑了不成?”

    天上的金轮已经偏到了西面。

    但在这初夏里下午的日头却比之上午,来得更为得猛烈。

    饶是沈清秋是偏冷的体温,此时她的面上也不免被覆上了一层薄汗。

    一滴玉露大小的汗珠正顺着她额角一路向下,捻过了她光洁白皙的脸颊。

    从她线条分明却又带着柔和转角的下颌线上厮磨而过。

    最后,挂在了她脖颈处凸起的小巧喉结上。

    欲坠不坠还在轻颤的水珠,让紧盯着它的苏钰鬼使神差地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

    然而,就在苏钰手指微动堪堪要抬起时。

    沈清秋喉结向上一动。

    那滴玉露也终究滑进了无人可以触碰的衣襟深处。

    苏钰几乎是强迫式地把他的视线从沈清秋的胸口处移了开来。

    对着自己火烧云般的脸颊扇了扇,苏钰状若无事地向沈清秋问道:“ 抱歉了沈大人,日头这么毒晒得我有点晃神。您刚刚说了什么?”

    沈清秋红唇轻启,她的声音也并未被刻意放大。

    但这短短的十几个字却似雪如冰,冻得苏钰心冷身凉,登时脑子就醒了过来。

    沈清秋说:“你若敢跑,我必亲手将你铁链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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