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

    何青衣仔细查看了梁翎生发给她的邮件,正文显示:

    今日下午四点半,在街心公园百年老树下长椅碰头,收到请回复。

    她早上看到了,就回复了个:收到。当时,何青衣还以为是什么社团工作上的事要办呢。

    “你也没说要我们两个人单独见面啊。”何青衣检查完邮件,得出了结论。

    “嗯呃,是没有。”梁翎生抱着那束铃兰花,低着头说:“但是,我都约你出来了,两个人单独见面是常识吧。”

    “行吧,是我的错。”何青衣看了看表,现在才13点48分。

    “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气氛都搞砸了啦……”梁翎生用手背捂着脸。“我本来想单独为你庆生的。”

    感觉空气中闪过一丝微妙的气息,这让何青衣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天生就对浪漫过敏,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也很害怕搞砸,害怕让别人伤心。于是,她急忙转移话题。

    何青衣看到梁翎生手里的铃兰花,指着它笑着说:“这就是——铃兰吗?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铃兰的?”

    “真美啊。你是怎么搞到的?”何青衣饶有兴致地盯着那束铃兰。

    “这是我表姐改良培育出来的。”梁翎生抬起头,表情恢复成往日高冷淡漠的样子。“这当然不是真正的铃兰。真正的铃兰,应该,早就灭绝了吧。”

    听到梁翎生这句话,何青衣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还是笑着说:“好残忍啊。”

    “铃兰寓意着离别,也寓意着幸福归来。看着非常清新美丽,却整株含毒。”梁翎生把那束铃兰花放在地上,单膝跪在长椅前。“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就像铃兰花一样呢。”

    何青衣听完后眼睛一转,冷笑着说:“什么意思?”

    “你从小就对古书里这株神秘的植物念念不忘,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梁翎生的眼眶逐渐湿润,“我以前不喜欢这种现实不存在的东西,但是你喜欢,于是我就去找,一找就找了快十年。”

    “十年?!”何青衣瞪大眼睛,“我一直都不知道……不对,你怎么……为什么……?”

    就在何青衣目瞪口呆,语无伦次的时候,梁翎生继续说:“你知道的,我们家里都是学者。于是,我去找了研究植物相关的学者表姐,问她能不能找和铃兰亲缘关系近的植物,培育出一株看起来类似的花?她答应了。经过近十年的研究培育,她中途也给我培育出了一些类似样品花,但我觉得那些都不是铃兰。后来,直到她终于培育出了现在这株。我看到这株花的第一眼,我就笃信:这就是铃兰。后来,凭借这束花,她发了好几篇论文,已经成为培育花卉类的学术大牛了。”

    “我本来不喜欢铃兰的。但是我查着查着铃兰的资料,就发现它已经成了我最了解的花;找着找着,我就发现我的眼里,已经容不下别的花了。”

    “我对铃兰的感情,就像对你一样。”梁翎生已经热泪盈眶,泪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啊????????????????!”何青衣感觉自己猪脑过载,大脑宕机了。

    “这是……表白吗?”何青衣试探性地问,“还是,象征多年青梅竹马的,意义深刻的礼物?”

    梁翎生用拳头轻轻锤了一下何青衣的肩膀,叫道:“你这傻瓜!当然是表白啊!”

    “所以,答复呢……”他又低下了头。

    “嗯……”何青衣一下表情凝重了起来。

    她回忆着十八年来的点点滴滴。第一次见到梁翎生是她幼儿园的时候,她一开始见到梁翎生就心情激动地和他打招呼。3岁的何青衣很喜欢他这样的大眼睛小男孩,但是梁翎生却很羞怯地躲在妈妈的背后。其实梁翎生的妈妈梁红生和何花衫是同事,两人也是多年好友。以此为契机,两人成了青梅竹马。

    何青衣对梁翎生的印象一直是“高岭之花”那种感觉。随着年纪的增长,何青衣越来越喜欢闯祸,过早地表现出了反叛,质疑制度的一面。这让观念上一直遵从制度的好孩子梁翎生感到相当反感,有时何花衫不在的时候,梁翎生会主动扮演着“家长”这样的角色,去纠正何青衣的那些不合规范的行为,这也让何青衣对他很反感。

    当然,出于青梅竹马的原因,有人要是说梁翎生不好,何青衣也会主动出面维护。

    只是,这种感情到底是友情,还是爱情?又或者是亲情呢?

    然而,时间回到现在。何青衣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梁翎生,”何青衣直视梁翎生的双眼,这让他的脸颊再度染上腥红。“在答复你之前,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啊?什么事?”梁翎生处于羞涩和疑惑的叠加态之中。

    “其实,我已经择职为探险者了。”何青衣的语调低沉而冰冷。“这会影响到你的表白吗?”

    “什么!!!你怎么这么快就……”梁翎生不可置信地高声喊着,“你这也太快了吧?!不是可以思考一周的吗?”

    “成为探险者这件事,我已经思考了十八年。”何青衣讽刺地说:“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铃兰,不知道我从小就想成为探险者吗?”

    梁翎羞愧而愤怒地低下了头,低声说道:“我以为,等伯母劝告完你之后,你会妥协的……”

    “不止是我妈的劝告,还有你的吧。”何青衣毫不留情地揭穿道,

    “你原先是不是在想,我答应和你交往之后,在我妈和你的双重压力之下,我在择职最后一天选择当官,你当学者。然后我们两个就作为特权阶级,过上普通人理想中的平稳而安逸的小资生活呢?”

    “呃……”梁翎生沉默了一会儿,他眼睛有点发红地叫道:“那又有什么不好?”

    “确实没什么不好。”何青衣重新翘起二郎腿,“你有这样的理想,很好;但那不是我的理想。我觉得两个人目标不一致的话,在一起也是没有什么未来的。”

    “不过,我也不是不能和你睡。”何青衣的食指挑起梁翎生的下巴,又将指尖从下巴直线滑到了腹肌上,“毕竟,你长得还行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何青衣像个反派一样,仰天大笑。

    梁翎生甩开何青衣的手,他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玩世不恭,从来没付出过真心!像个街边喝醉酒的赌徒!”他皱起眉头,重新站起来,转过身走了几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期待你有所改变,真是我瞎了眼。和你表白,真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是是是,你说得没错~”何青衣玩味地笑着,看着他的背影。

    “那么,你又有几分真心?”

    听到这句话,梁翎生立马转过身来,似乎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急忙叫道:“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我可比你真心多了!”

    “好吧。”何青衣也站了起来,她却完全不想解释什么。

    她走到梁翎生身旁,这让他感到背后一凉。何青衣在梁翎生耳边悄悄地说:“既然你决定反悔表白,那我就当没听到。从明天开始,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相处吧,青梅竹马~”说完,何青衣在他屁股上捏了一下。

    然后一溜烟跑了很长一段路。

    “你你你——”梁翎生摸着被捏了一下的那瓣屁股,朝着何青衣喊着:“我说的可都是真心的,铃兰的事,还有感情的变化!你——”

    “我诅咒你,未来一定会遇到一个比你还渣的男人!你深深地沦陷,然后等你想要付出所有真心的时候,他却把那当做玩笑,再狠狠地利用你!”

    何青衣全都听到了,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着,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哼,我才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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