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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九歌(1)

    塞外狂风吹落苍茫平野,鹰击长空,原野上的顶级猎食者翱翔于天际,敏锐的鹰目将大地上的一切尽收眼底,柳树抽新芽,雏鸟正欲飞,万物复苏之际,临春的温暖让猎物们忘记了寒冬的料峭,一时间放松了警惕,这就意味着,猎者会有不错的收获。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天尽头出现一抹娇俏的嫩青色,不疾不徐地走近,细看而来,却是一名身着青衣的少女,口中吟着不知哪里学来的诗赋,整个人娇弱无力地伏在座下的小红马上,腰间悬挂着一枚青鸟衔枝玉佩,玉佩上坠着几缕丝绦,随着红马与清风飘摇。

    她由大漠入荒野,又从荒野入密林,俊俏英气的小红马懒散地驮着她来到林中溪涧,不巧,此时却有他人在此处垂钓。

    青年人一身儒士装扮,衣色素雅,头戴水蓝色锦冠,发带自然垂于冠后,他面如冠玉眸若星,一双勾魂的桃花眼多情似无情,看相貌实在是个不错的少年郎,可看他此刻随意地坐在水边大石旁,翘起脚来摇头晃脑,惬意不已的模样,又给人以玩世不恭的印象。

    座下的小红马不满地打了个响鼻,马蹄嘚嘚儿地在青草地上轻踩了几下,恰逢那青年人面前的鱼线剧烈晃动,显然是有条大鱼上钩。

    他迅速地站起身来,使出吃奶的劲儿同溪涧中的大鱼角力,少女俯身在小红马耳边说了些什么,安抚了它的情绪,再瞧那青年,却在角力中败下阵来,一个踉跄,往前摔去,不幸地没能刹住步子,连竿带人摔进了溪水中,这下好了,鱼没了,人也成了个落汤鸡。

    少女清泠泠的笑声如同潺潺溪流,悦耳动听,却也连绵不断。

    韩非原本不过是想钓一条大肥鱼烤作今日的晚饭,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清凉的溪水将他身上的衣袍都浸湿,风一吹,凉飕飕的,他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再听闻到少女的笑声,心中更是有些怨念。

    他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透过一层迷蒙的水光看向岸边的少女,她骑着一匹漂亮的小红马,身姿窈窕,青衣娇俏,乌发梳成垂云状,根部松松垮垮地挂下几缕碎发来,很是美丽动人,发髻上只点缀了一支珠钗,翡翠点点,虽然简单,但价值不菲。她扬了扬手,皓腕上圈了根红色的细绳,更显得她肤白胜雪,肌肤娇嫩。

    这人并非旁人,正是出走寻人的二月了。

    “姑娘,于人落难时嘲笑他人,可并非君子所为。”

    韩非拖着吸饱了水,重重的衣裳,缓步走上了岸。

    二月歪头,柔柔地横了他一眼,一手摸索着腕间散发着暖意的红叶,淡淡道:“我可不是君子,我乃女子。”

    她翻身下马,轻轻拉着小红马的缰绳,引它到溪边喝水。

    趁马儿喝水的间隙,她取下腰间的水囊,微仰起头喝了几口,偶尔有几颗不听话的水珠从她的嘴角悄然滑下,没入纤细的脖颈,韩非看得一愣,慌忙别过脸去。

    二月放下水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身上的衣服全湿了,不脱下来吗?”

    韩非赶忙摆手,“非礼勿视,姑娘还在,我要是现在除去湿衣,可不要被姑娘看光了。”

    “你是儒家弟子?”她围着韩非走了一圈,韩非的视线便也跟着她走了一圈,“小圣贤庄的人?”

    韩非弯了弯桃花眼:“正是。”

    她便嘟哝道:“先前倒是听师父说过儒生迂腐,没想到是真的。”

    又一阵冷风呼呼吹来,韩非抖了抖,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两个鼻孔中挂下透明鼻涕来,再英俊的脸也扛不住鼻涕啊。

    见他准备用袖子去擦,二月赶紧从怀里摸了手帕出来递给他,“呐,拿这个擦。”

    “谢谢姑娘。”

    韩非接过手帕,擦了鼻涕,顿了一下,“回头我洗干净了再送还给姑娘吧。”

    二月摇头拒绝道:“不了,你留着吧。”

    随后,她又说道:“我和小红还要在此休息片刻,你先换衣服吧,可别着凉了,我背过身去不看就是。”

    见她真的背过身去,韩非眼中透露出几分笑意,启唇道:“那便多谢姑娘了。”

    幸好他从小圣贤庄出发时,还记得多带几身衣裳。

    “姑娘可以转身了。”

    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终于不再冷得发抖了,不过此时日向西斜,很快太阳便要落山,外头很快要变冷,晚饭都逃跑了,怎么看都得赶紧找个地方休息,再饱餐一顿。

    二月转过身,见他换上了同先前那套一模一样的衣裳,但干净齐整了许多,只剩下头发还半湿不湿的。

    “头发不擦擦吗?”她问。

    “啊,头发就算了。”韩非摇头,他望着少女娇美的面容,问道,“在下韩非,未知姑娘姓名。”

    “名字啊。”二月想了想,回答说,“新黛。”

    原本是准备唤作春的,但这名字若是为了融入进这个世界,就会变成春娘,实在不符合她一个大美人的气质,因而她名义上的父亲作主,替她取了新名字。

    “新者,初也,黛者,绿也。春为四季之初,绿之本源,姑娘的名字,被赋予了春日的涵义,是个很美的名字。”

    被夸奖了的少女吐了吐舌头,“咬文嚼字,好生晦涩。”

    好听便是了。

    韩非无奈一笑,目光从她身上的穿着配饰,到小红马上挂着的物件逡巡了一圈,心中大抵对她的身份有了个猜测。

    “姑娘可是从秦国来?”

    二月微微瞪圆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姑娘身上的玉佩乃是秦国只此一家的君子阁出品的上好暖玉,最是养身健体,姑娘头上的珠钗,出自专为秦国达官贵人制作首饰的点翠轩,还有姑娘的坐骑……”说到这里,韩非顿了顿,“这座骑,通体紫红,虽然年岁尚小,但四肢矫健,底盘沉稳,乃是名品中的名品,听闻秦王政有一爱驹亦是通体紫红,不知是不是……”

    “不是不是。”二月赶紧打断了韩非的话,这小子,真是见微知著,通过这些个小小细节便知晓了她的来处,若让他再这样推理下去,只怕连她的身份都能推测出来,“我这马与铜爵是有些渊源,但并不是秦王的爱驹。”

    韩非脸上笑意渐深,眯眼道:“我想也是。”

    但能够拥有与此等名贵的马匹,又是暖玉珠钗的,只怕身份非富即贵。

    会是哪家的小姐呢。

    将秦国都城里那几个出名家族小姐的名字在心尖儿转了几圈,一时间倒也无法确定是哪家的。

    “你呢,你又是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新黛姑娘不妨一猜。”

    只见少女低头想了想,很快抬起头,胸有成竹地看向韩非,“你从小圣贤庄来,要去韩国新郑,我猜的对不对?”

    这下吃惊的人变成韩非了,他瞪大了双眼,啧啧称奇,“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二月但笑不语,过了片刻才昂头,十分自得的模样。

    “直觉咯。”

    韩非立马捧场,“姑娘的直觉真是了不起。”

    当然了,写作“直觉”,念作“红叶”嘛。

    红叶:「下回再拿这种小事来烦我,我会揍你的。」

    二月才不管,红叶又没有实体,揍不着她。

    休息够了,便该启程了。

    二月牵着小红慢慢走到行道上,韩非也将白马的缰绳从一棵树干上解下。

    “新黛姑娘要往哪里去?”他问。

    二月轻巧地翻上马背,低垂着眉眼,看向韩非,“原本只是出来随便走走,现在嘛,我想去新郑。”

    说罢,她便轻勾着缰绳,拍了拍马脖子,“我们走吧,小红。”

    去新郑?

    韩非来不及体味其中的深意,便见小红马缓缓地动了,他立刻上马,夹紧马腹追了上去,“新黛姑娘!既然去新郑,不如你我同行,也好作个伴如何?”

    “作伴?”二月转头看他,看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唯有一个聪明的头脑,或许这头脑便是他能成为世界中心的缘由?

    “好啊。”她点头答应。

    韩非便有些诧异地问:“姑娘便这么轻易地答应了?不怕我是什么有不轨之心的狂徒?”

    他摸了摸下巴,“如姑娘一般貌美的女子,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二月伸手从马腹右侧的行囊中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柄宝剑,剑柄碧绿,握处雕刻着柳枝叶样式,剑鞘为墨绿色,正反各镶嵌着六颗东珠,莹润夺目,至于剑身,倒是暂时无缘窥见。

    “这是我的剑,名为拂柳,你若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她倒不介意同你打个招呼。”

    韩非讶然,“真是失礼,原来是新黛女侠。”

    知道这家伙不过是在揶揄她,二月懒得同他计较,策马向前,加快了速度。

    天色已晚,不想风餐露宿的话,必须得找个地方落脚。

    两人赶了一阵路,才终于找到了一间破旧的屋舍,舍内并无灯光,房屋破败,门口结满了蜘蛛网,应是许久无人居住了。

    “阿嚏——”将落了厚厚一层灰的屋门推开,韩非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二月看了他一眼,将人拉开,先一步进入了屋舍之内,里头也全是飞灰,她皱眉戴上了条丝巾捂住口鼻,对韩非说道:“你去外头打些井水来。”

    人家是姑娘,自然要听她的。

    韩非从院子里头找了个破旧的木桶,掀开井盖儿,给木桶上系了绳子往下放。

    韩国公子做这些活儿还是有些不太熟练。

    他提了桶满满的水进去,里头的人已经扎好了裤脚和衣袖,露出小半截手臂与小腿,接过他手中的水桶,便将一块布帛扔进水里,浸湿后拧干,便按着床板擦了起来,不过擦了几下,便乌漆墨黑的,把这脏了的布帛扔进水桶里,水很快就黑了。

    韩非连着换了五六次水,他们今晚的居住环境才算稍微好了点,至少不会转个身,走几步便激起一层灰了。

    拿干布将湿的床板擦干,又铺上干净的床单,勉强能够躺人。

    好不容易整好了,韩非一看,只有一个床,便主动提出去外面睡。

    “非常时期,何必计较这么多。”二月说着叹了口气,“我以为公子并非迂腐不知变通之人。”

    韩非无奈道:“恐坏了姑娘名节。”

    二月横他一眼:“你把我当男人便是。”

    是个男人都没法将她当男人看吧。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再推辞倒显得韩非心虚了。

    “却之不恭。”

    韩非在两人之间画了一道君子线,声明他今晚绝对不会越过此线,二月挥了挥手,转过身,背对着韩非,先行休息了。

    为了表示自己并无异心,韩非睡在床里头,二月睡在床外头。

    睡到半夜,二月迷迷糊糊地醒来,背后那人睡得极不安稳,唇齿间不时溢出些痛苦□□。

    她面向韩非,直起身子,借着外头浅浅的月光打量着韩非,他满头是汗,脸颊上晕染着不正常的红,上下牙齿不停打颤,整个身子蜷缩着,抖得跟筛糠似的。

    二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很烫。

    发烧了,应是白天落水没及时换下湿衣,着了风寒。

    看着韩非眉宇间的痛苦之色,二月认命地下床,拎起木桶,去院外打来井水,找着还存活的唯一一块丝帕,沾水拧干,先是为他擦了脸,再将身上衣服褪去,擦拭腋下、腹股沟等部位,趁着散热这会儿功夫,她又去找了个勉强能用的陶罐,洗干净了,点火烧起热水。

    再回来为韩非一遍遍擦身。

    过程中韩非倒是醒了一回,感觉到身上的清凉,以及少女在他火热的肌肤上游走的冰凉指尖。

    “……新黛姑娘?”

    高热不退,他的头依然闷闷地疼。

    手撑着身下床板,蓦然间一阵眩晕,他捂了捂发烫的额头和眼睛,力有不逮,又睡了过去。

    二月气得拧了一把他的胸口,真是的,逍遥了这么久,还没有人能够得到她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呢。

    幸好这物理降温有些作用,后半夜,韩非的烧总算退了下去,呼吸渐渐平稳,二月随意给他拢了拢衣裳,翻上了床,离天明还有一个时辰,她还能再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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