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陈守望提供了一套“完美”的证据,使得许弦当天被抓进大牢。  “放我出去,我没有偷盗官银。”许弦拍着牢门大喊,可没人理她。倒是邻边的牢房的“室友”劝她:“别喊了,到这儿的人谁不说自己冤枉,省点力气吧!”  “我真的冤枉!”许弦带着哭腔,她脚下的链子绊倒,一屁股摔在地上。“我明明什么也没做,我只是想好好活着回家。”

    她痛苦地问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钱会跑到我的包里?我会什么会来到这个破地方?”  “我想回家。”  逼仄阴臭的牢房没人理会许弦,只有她低低的啜泣声。  而于此同时,县衙大门外,许姣容满目愁容,等得是焦头烂额。守门的侍卫都不敢瞧他,生怕被对方追着问东问西。他若是寻常男人也还好,可偏偏是李捕头家的。现下李捕头虽受了波及,她们也不敢把人赶回去啊。  良久,主簿刘盈从里面出来。许姣容立马迎了上去。  “刘大人,我当家的和妹妹是冤枉的啊!”许姣容向妻主的这位好友哭诉,“我求求您了,您想个办法救救她们吧。我给你跪下了。”  说罢,许姣容真的跪下来。刘盈立马扶住他,“姐夫快起,李大姐平时待我们的好,咱们都是记得的,您放心,姐妹们是绝对不会让她受不白之冤的。”  “只是,现在您在这里等着也是干等着,李大姐特地让我劝您回去,她让您别熬坏了身子。”  “可是。”许姣容还想再说。  对方打断他,“您回去吧,这是李大姐的意思。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官银被盗的那天,李幕事正和其她捕快办公,证人们口供一对,她第二天早上就被放了出来,可是许弦那里却说不清楚。李幕事人自由了,可差事被停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那些豺狼似的亲戚得知她们家两个女人进了大牢,居然连夜欺上门,将家里的物件拿了个干净。  李幕事安抚被吓得大哭的相公,望着空荡的家,她捶墙骂道:“妈的,这叫个什么事啊?”  对啊,这叫个什么啊?  牢里的许弦也在想这个问题。别人穿越都是开金手指,一路升级打怪,指点江山。哪像她啊?骨头全断,刚从病床上下来就进了监狱。  她还真像那老尼姑说的那样,大祸临头。

    这一切都是因为遇到了那一青一白两个怪男人开始。难道真得像老尼姑说的那样,自己被妖怪害了?  许弦心里觉得荒谬,但是那突然出现在自己床底下的钱,又不得不让她联系到怪力乱神。其实她自己灵魂穿越,不是对这些东西最好的佐证吗?  她把牢门上系着的铁链摇得哗啦响,用嘶哑的嗓子向门外喊:“差大姐,差大人,我要求见金山寺的法渊禅师,她能为我洗清冤屈的。”  这次倒是有捕快走来搭理她。许弦连忙巴了上去,她想说话,圆脸捕快大姐粗暴地打断她。  “你识相点就把这东西签了,我保你少受点委屈。”  眼尖的许弦看见了,捕快手里拿的是认罪书。  “我不签,我没罪为什么要签这个?”许弦知道古代多有冤案,这悔罪书要真签了,她才是真没好结果呢。  圆脸捕快眼露凶光,哪有平日看李幕事的畏缩。她就是那个指认许弦偷盗官银的捕快,陈守望。  换用女尊的话来说,许弦就是个没成年的黄毛丫头,气力上哪里扭得过成年的高大猛女。许弦虽抵死不从,可罗望一脚便踹晕了她,捏着她的手轻易地在纸上印上手印。  当许弦再次醒来,是有个冰凉的东西敲她的额头。  她缓缓恢复意识,便是第一时间看自己的手。灯光虽然昏暗,她还是模糊地看见右手上的红印。  “别看了,你已经被强迫认了案。”  熟悉的清冷音传来,许弦才发现,自己面前站着船上见过的白衣男。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衣着华贵,如谪仙一般高洁。青衣男没有在他身边。

    许弦吓一跳。这么个活人无声无息地出现牢房,这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天哪,原来真的有妖怪。  “救命啊!”  白季子轻飘飘地道:“我在你牢房里布了结界,别人是听不到你声音的。”  许弦眼泪唰地落下,声音发颤,“你,你要干什么?”

    他看着许弦掉眼泪的模样,语气恼怒道:“哭什么?我又不会杀了你。”  “妖怪大哥饶命啊!”许弦泪眼朦胧,临死之前,她想知道为什么。

    白季子心烦意乱,解释道:“这是你的命劫,不是我害你的。”

    “你前世救了我。我今生是要来还你的。就是嫁给你,帮你成家立业。”  他的语气羞赫,说着还把自己的头低下去了。可错愕的许弦根本没注意到这点,她直直地问:“所以你搞半天是要嫁我?”  白ji跺脚强调:“本来没那么复杂,都是你自己搞砸了。”他指的是上次的事情。他本有意勾搭,结果被直女许弦装晕船糊弄过去了。许弦拳头握紧。等等,这种貌美妖怪看上文弱小白脸的戏,一般都是出现在蒲松龄写的志怪小说里。许弦看过相关的影视作品,倒是很嗤之以鼻,觉得只不过是穷书生们的幻想。结果这还是真人真事啊!不过,许弦可不喜欢这种艳遇。原因如下:一、人妖有别;二、人妖结合不得好下场;三、跨物种没有爱情。如:张生与鲤鱼精、聂小倩与宁采臣、白娘子与许仙……许弦一激灵,向白衣男问道:“那个,妖怪大哥,冒昧地问一下您原身是?”这可是最重要的问题。这人可千万不要是自己最怕的蛇变的。岂料妖怪大哥狠狠瞪她一眼。许弦咂舌,缩着身子又问:“那敢问尊驾大名。”“白季子。”他轻飘飘的几个字,将许弦收回去的眼泪又吓了出来。在她老家的方言戏曲剧里,有过一出叫白娘娘水漫金山的戏,里面的蛇妖白素贞的别称就叫“白季子”。而她的名字许弦,“许弦”和“许仙”拼音相同,只是读法不同。这样说青衣男就是小青,金山寺法渊就是法海,姐姐姐夫也换成了大哥大嫂……这一切的一切都和白蛇传那么相似,只是性别颠调了而已?那自己就是传说中草蟒英雄第一人许弦,的女版?许弦又悲又喜,喜的是自己终于搞清楚了点回家的门道,悲的是面前自己被一条蛇求婚了。夭寿啦,这可是她最最怕的蛇啊!她一个死蛇都怕的人,要她如何跟活的蛇相处。“你又怎么了?”白衣男脸颊酡红,“你到底答不答应啊?”不知是跪得久了,还是吓坏了,许弦腿软,动弹不得。如果她动得了的话,一定会选择一个离蛇妖最远的位置。“你答不答应啊?”“我,我。”我就不是原主啊,你报恩报错人了。许弦咽了口唾沫,这些话她不敢和白季子讲。先不说自己只是拒绝了蛇妖的搭讪,然后就惨遭牢狱之灾。要是真坦白了,蛇妖还不得把自己魂飞魄散了?她才不会相信自己坐牢和白季子没关系呢。先缓住蛇妖吧,许弦擦擦眼泪道:“我如今身陷牢笼,公子嫁我怕是要被耽搁了。”“好说,我明天就帮你出狱。”白衣男眼中满是欢喜,他看向许弦的脖子,指着道:“空口无凭,你得给个信物才行。”许弦一脸紧张捂住脖子,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你怎么反悔要我性命?“那个,你把你戴得那个铜钱交给我吧。”这个可以,许弦如释重负,她摘下红绳穿起来的铜钱。当初,她卖花挣钱,为了纪念就把挣到的第一枚铜钱刻了字,用自己编织的红绳子穿成项链戴着。白衣男也换了个红锦囊给她。“你别把东西弄丢了,那里面的东西我可是要你种满满一个大池塘给我的。”

    白衣男手里捏着铜钱,眨眼就在许弦面前消失了。许弦看向周围,依旧是静悄悄地,甚至周围“室友”传来的鼾声她都可以听见。她打开红锦囊,里面是一颗颗黑色的莲子。——

    第二天傍晚时分,许弦被宣布无罪。

    “小乙,你受苦了”许姣容握住许弦的手。

    许弦现在很狼狈,身上恶臭不说,头发散乱,面如菜色,双目失神。两天一夜的牢狱体验,将她的精气神毁了大半。

    许弦苦笑摇头。

    青鱼上去搭话,他稳稳当当地行了个礼,道:“许小姐,许公子,李大人,外头马车已经备好了。”

    许姣容拭泪,他牵着许弦到白季子面前,道:“白公子来了,你这次能得救全靠人家。还不赶紧向人家道谢。”

    白季子摇头,颇为自责道:“都怪我,要不是我,阿弦也不会遭这罪。”

    许姣容道:“不敢当,不敢当,您为我们小乙做的已经太多了。”

    “哎呀,你这话多,外面风大,你拉着人家说那么多话不冷吗?”李幕事催促自家夫郎,又和颜悦色朝白季子道:“您是我们家大恩人,还请您莅临寒舍坐坐,让小乙给您奉茶道谢。”

    白季子不舍地瞧了眼沉默不语的许弦,婉拒道:“本应该是我亲自登门拜访,只是初回老家,家中琐事繁多,实在不便,改日我一定亲自上贵府拜访。”

    马车上。

    李幕事拍拍心事重重的夫妹,道:“你这丫头福气还好咧,进了牢房能放出来,还能讨那么一个有钱有关系的夫郎。”

    “你们也答应了?”许弦睁大眼问。

    “答应了。”李幕事拾起从许弦身上滑落的外衫,道:“等你好了,我和你哥就上门提亲,你也大了该讨夫郎了。”

    “那么快?”许弦喃喃自语。答应成婚只是权宜之计,她可不想真的和蛇妖结婚啊!“可大哥,我还没成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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