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流年风雨后

    雪惊鸿倔强地扬起头:

    “我就是废柴怎么了?不想收留我,我又不是不能滚蛋。”

    “你够了!”

    叹飘零怒气冲冲地握紧拳头,一拳打在身旁的树上:

    “除了耍脾气,你还会什么?”

    雪惊鸿瞪着眼睛恨恨地说到:

    “不会了。”

    叹飘零冷笑一声,转身:

    “什么时候起,跟你说话如此费神费力!”

    “算了不必多说,反正你也不信我。”

    雪惊鸿转身便要走。

    “好,雪惊鸿,你要走就走的彻底点儿,我们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哼。”

    ……

    蔷薇楼,叹飘零房间。

    “你是不是有病!”

    叹飘零面对眼前怒气冲天的雪惊鸿波澜不惊,只是安静地调息运功。

    “我前脚走,你后脚就自毁功法?好玩吗?你到底哪根筋搭的不对?”

    “没意思。”

    叹飘零轻叹一声,转身。

    “你就是有病!”

    ……

    蔷薇楼,暖薇。

    “哎,我最近发现,这个挽沉舟好像对我有意见。”

    叹飘零坐在窗边,看着窗外路过的一个一身蓝衣的中年女子。

    “正常。”

    雪惊鸿瞥了一眼,笑道:

    “您老人家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不够理解女人。”

    叹飘零摇了摇头,双手一摊:

    “可是我没得罪她啊。”

    雪惊鸿点了点头,端起茶杯饮了口茶:

    “你的确没得罪她,是她自己有问题。老女人都这样。”

    “歪理。”

    叹飘零轻叱一声。

    “你看啊,你在这里大小也算个帅哥。首先会说话有礼貌,看着你第一眼感觉还不错。这样的帅哥,如果身边没女人,那就牛了,你都不用喊她,她就会主动跟你搭,跟你示好。”

    叹飘零瞥了雪惊鸿一眼,轻叱一声,靠在了椅子上。

    “得了吧。”

    “你看,你若是有事求她,她乐得开心。可惜呀,你身边插了个雪惊鸿,人品不咋地,处处欺负你不说,你还偏偏只对她一个人好。最重要的是……”

    雪惊鸿看着叹飘零的脸越来越难看,继续说道:

    “这雪惊鸿人品这么差被你赶走了也好,可惜,你偏偏还特别当回事。没事还大秀恩爱。你说那个女人会喜欢你这样的大怨种啊?”

    “你——”

    叹飘零大怒。

    ……

    蔷薇楼幻境。

    “别搭理我,若是你觉得我是个废物,就别理我。”

    雪惊鸿眯着眼睛,脸上满是决绝。

    “气还没消?若是打算以后都不理我,那我就走了哦。离你远远的不再招惹你了。”

    叹飘零一脸的认真。

    “你把我赶走了,你轻松了,我是该恭喜你吗?”

    叹飘零脸色一变:

    “我赶你?难道不是你自己走的吗?”

    雪惊鸿冷哼一声:

    “我的元神冲级的关键时刻,你把梵酒忻调走……”

    叹飘零摇了摇头:

    “你只知道你自己,从来不会考虑别人是吗?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错过了便是生死之变。而你呢,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雪惊鸿的眼中突然涌出泪水:

    “好,叹飘零,你告诉我,我为了谁?”

    叹飘零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

    “好了,别闹了。我给你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多少次了?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当我是傻吧?”

    叹飘零错过头:

    “你若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雪惊鸿流着泪,看着面前的叹飘零:

    “让我走,就彻彻底底的赶我走好了,每次都这样赶走我,再喊我回去。你难道不知道,一旦走远就迷了路回不去了吗?”

    看这雪惊鸿满脸泪水,叹飘零低下头,轻轻叹息:

    “你现在已经走远了啊。”

    ……

    “老犊子……”

    雪惊鸿看着面前神情淡然的叹飘零,念着这个叫惯了的名字,突然便流下泪来。

    是自己在一箱情愿地苦撑着吗?

    其实他早就想赶走了自己了是吗?

    泪水在眼中滑落,颗颗晶莹如同珍珠一般,在地上滚落。

    此时,躲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蓝色衣衫的沧澜,看着那个泪流满面的女子,五指狠狠扣进了身前的树皮。

    闭上眼睛,有风在林间穿梭而过,带着一缕微寒的香气,摇曳过天边流云。

    不记得那是多少个寂静无匹的夜晚,独自一个个人临窗,静坐直到天明。

    那是雨过天晴的夜,携这雾霭沉沉,敛袂衣襟,低首抚琴。

    晨光微熹在指尖灵动,山河草木,寂静聆听。

    长夜的星辰点缀着寒冷的石阶,与沉寂的巅峰,遥相呼应。

    那是谁,踏着层层薄冰,身披点点繁星,长歌一曲听风沉吟,步步相迎。

    回眸之间,又是谁凌风映秀,花满前庭。

    檐下风铃,朱门铜扣,添露为酒,亭前垂柳,冷茶入喉,暖酒长流。

    旧地重游,一扇轻罗,莲花香榭试问知否。

    推杯换盏一剑疏狂,喜乐忧愁,一语相知一杯酒,代作画从头。

    月满中庭,银盘玉钩,雾霭沉浮熹微之间月色浓稠,引觞灼满滴漏。

    梦过三巡再听风雷滚滚一如就,冰泉冷涩回眸中风雨花香沁透。

    琴声悠悠,风雨如骤,在望回首,不素恩仇,春过秋往,落红枝头。

    再不相逢,江水横流,流年风雨后,一叶扁舟。

    一闪身,一道蓝色的身影落于雪惊鸿与叹飘零身前,不等雪惊鸿作何反应,抬手便封了她的五感。

    “叹飘零,别来无恙。”

    转过身来,微微挑了挑下巴,对上了叹飘零的眼睛。

    “原来是你。”

    叹飘零的淡漠神情在看到沧澜的一瞬间,被击破了防御。

    “正是本宫。”

    沧澜沉住了气,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叹飘零。

    “叹飘零,你给不了她的东西太多了,你不该在她最美好的时间里,浪费糟蹋她的时光。你给不了她的,本宫都能给。你若是为她好,就在她的世界里消失吧。”

    叹飘零并没有被沧澜的几句话所打败,而是无所谓地轻笑了一声,抬眼看着沧澜,翻出了自己的底牌:

    “我与雪惊鸿乃是同脉之体。”

    然而却是故意将沧澜误导。

    “同脉之体?”

    沧澜再听到这个词的一瞬间,神情有一瞬间的错愕。

    他这才明白,雪惊鸿与叹飘零的纠葛,远比他想的要复杂得多。

    叹飘零将沧澜眼中的惊愕尽数看进眼里,自顾自地继续胡说:

    “同脉之体,则为气脉相联法力相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生死相联,同气连枝。”

    沧澜在听到“同气连枝”一词之时,脸色微微有些泛红,不是害羞,而是嫉妒。

    愤然看着叹飘零,冷笑一声:

    “想必日后也用不着劳烦您了,不如趁早将这什么同脉同气的,都转移给本宫。也了却你的一番烦恼不是?”

    叹飘零眨了眨眼睛,审视地看着沧澜:

    “你可有胆量担了我这负担?”

    “呵,大概也便只有你能将此视为负担!”

    看到沧澜一脸的倨傲坦然,叹飘零轻轻一笑,认命一般地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那便转给你。”

    说着抬手于胸口一抚,翻手边托给武帝太子沧澜一枚豌豆大小钻石形状的,晶莹透亮的血色晶石。

    沧澜接过晶石,收入自己的袖中,转身将僵立在一旁的雪惊鸿打横抱进怀中。

    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叹飘零:

    “叹飘零,后会无期。”

    话音落下,蓝色的身影立刻消失不见。

    空阔的密林之中,至于叹飘零一个人站在原地,久久未曾离去。

    “我早该猜到的,不是吗?”

    ……

    这一日回到了千寻山庄的留凤阁,雪惊鸿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与沧澜赌气,那么现在,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这一整日,雪惊鸿都是一个人窝在墙边,环着膝,眼睁睁看着窗外的阳光在房间里变换着各种角度。

    将雕花的窗棂打印在地面上。

    她开始慢慢回忆,脑海中存留着的一幕幕,都反着倒回去。

    试图推算出最后的结果,试图寻找到自己的来历。

    然而无论她怎么尝试,她的记忆都在应璇门千绝峰上,作为起始。

    而在此之前的记忆,完全是一片空白。

    就像一个人站在悬崖之上,伸出手去,触摸到的,只有一片虚无。

    曾经她一直以为,她唯一能依靠,能信赖的,便只有这飘渺狂风。

    她将他视为人生的唯一知己,视为自己人生路上,唯一遮风避雨的港湾。

    却从未想过,真的有一天,他将她抛弃了,面对着未来无尽而广旷的人生。

    她又该何去何从?

    不知不觉间,已是夜色深沉。

    武帝太子沧澜,自从带着雪惊鸿回到了千寻山庄之后,便避开了她。

    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喝退了身旁的随从侍女。

    手中托起了那一枚血色的晶石,目光中充满了复杂和矛盾。

    他可以选择将这枚血钻收藏,就当做从未有过此事。

    毕竟没有这同魂之体,他与雪惊鸿的未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然而,只要是一想到那叹飘零与鸿儿曾经可以气脉相联法力相通。

    便忍不住,油然升起一股嫉妒之火。

    凭什么他可以?

    雪惊鸿……

    想到此处,沧澜咬紧牙关,深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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