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发热的大脑终于冷静下来。我看着红头罩战斗的英姿，想到的终于不是结婚的教堂，而是迫在眉睫的掉马危机。
……特别是在超级小子从天而降，寒冰吐息大招放出以后。
我的头顶出现了大写加粗的红色字体“危”。
利爪撑不住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罗宾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好极了。
超级小子，罗宾，红头罩。
义警密度过高，我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虽然双腿正在疯狂叫嚣着跑路。但之后的烂摊子该如何收拾？我会彻底被他们盯上，成为蝙蝠黑名单一员。鉴于目前正在给老爸打白工，手头都是涉黑工作，我觉得自己离黑门不远了——阿卡姆门槛太高，大概还不够格。
更何况有超级小子在。
我跑不了。
*
利爪被绳索捆了个严严实实。由超级小子看管。
那个男孩一心两用，蓝色的大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频频望向我。虽然不合时宜，但我依然被正太萌点暴击。差点控制不住表情。
谁当年没磕过超凡双子呢？
达米安也好可爱。
一米三七的身高硬生生撑起两米的气场，抱着双臂看向我。一副马上要盘问的架势，我手痒痒的，极力压抑着想要捏脸的冲动。
然而没等他张口。
我还在搜肠刮肚寻找合适的借口应付接下来的盘问。
一位一米八三存在感极高的壮汉严严实实地阻隔了我的视线。红头罩那颗锃亮的脑袋低下来，白色目镜牢牢锁住我茫然的脸。
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腕。
*
我觉得自己像个轻飘飘的纸片。
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思。只感觉到皮质手套握在手腕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就被他强硬地扯着呼啦啦跑了起来。
后门停着风格一如既往炫酷的机车。
我边跑边转头看两个仿佛木桩子一般牢牢扎根在原地的超凡双子。
或许是太过震惊没有反应过来。又或许及时反应过来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出手阻拦。
红头罩伸手按住我的头顶，将我的脑袋转了过来。
“怎么？和我相比更信任罗宾？”与其说是疑问句更像是陈述事实。
我没有回答，配合地戴好头盔，跨坐到他身后。谨慎地说了一句废话。“关于刚刚的怪物，他看上去有问题要问我。”
红头罩发动了机车。
“我也有问题。”
他在轰鸣声中摘下了头罩，转过头望着我，额前碎发落了下来，越过眼睫，掩住一寸青蓝。
“契约伙伴有权第一个知道答案。”
***
桶哥的车技一如既往地感人。
寒风飘逸洒满我的脸，吾儿叛逆伤透吾心。
待我蹲在路边吐完，转过身就对上一手夹着头罩，眼神颇为复杂的杰森。
“我下次慢点。”他的眼里明晃晃地写着你好菜。
安全屋还是上次那个安全屋。看到熟悉的室内陈设，回忆汹涌而来，差点将我淹没在一望无际的尴尬里。
上一次我们在这里。发生了三件事。
第一件，他戳破我暗恋他。
不，顶多是少女幻想。青春期的残留。该死，绝不能承认！
第二件，红头罩为了避免夜翼发现我的存在，倾情演绎了一出大戏。而我全程围观。
第三件，我故意撩拨，被无情拒绝。
……这桩桩件件，都想让我夺路而逃。
我僵硬地转过身，刚跨出一步。门口站着的伟岸阴影用力关上门，发出“碰”的一声，钥匙在他手里转了一圈，落进了夹克的前侧口袋。
杰森装作没看到我的尴尬，面不改色扬了扬下巴。
“坐。”
我：“……”
***
“说吧。”杰森脱掉了夹克，穿着紧身衣坐在我对面。顺提，身材真辣。
“你怎么惹上那种家伙的？”
我茫然地吸溜着独特的杰森牌汽水。“哪种家伙？”
他皱起眉头，沉下声来警告我。“别装傻。”
这一刻我觉得他有点像蝙蝠侠。
“你要知道我算是好说话的。”他不满地指指点点。“要是被罗宾抓到蝙蝠洞，你得接受蝙蝠侠的讯问。”
杰森压低嗓门。“他可比我凶多了。”
啧。他在吓唬我。
“你扛不住的。”他阴沉地双手交叉放在下颚，此刻应有头顶反派打光。“没准会交代我们之间的见鬼契约。”
“到时候我们都会完蛋。”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不解。“这件事怎么看你都是受害者。”
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怎么看蝙蝠镖第一个瞄准的都是我。
杰森面不改色，语气冷漠：“哦，那我说的清楚点。我的脸皮会完蛋。”
我：“……”
他抱起双臂，凉嗖嗖地补充了一句。“而且你看我像受害者吗？”
我默默地看着他鼓起的肱二头肌，突然油然而生一股自卑感，其中又带着一丝微妙的悲愤。为鸡肋又平板的自己。
“如果不乖乖说实话。”杰森摩挲着下颚，深沉地盯着我。“我就让你变成受害者。”
我:“……”
“不是我不想说，但是这件事涉及的水太深了。我又怎么能信任你？”我抿紧嘴唇。
杰森扬起眉。“我刚刚救了你的命。”
我:“那不是为了从我口中套取情报吗？”
客厅里陷入可疑的沉默。他垂下眼睛。
等等，不会真的只是这个原因吧？我只是为了演戏才这么说的。
半晌，杰森沉声说道。“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信任我，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第二，这家伙不会善罢甘休。第二波暗杀到来的时候我不会帮你，你自生自灭。”
我们对视了几秒。
我装作妥协地垂下眼睛。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我做了几次深呼吸，仿佛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很显然，你是一个多疑的人。”我单刀直入。“我假设你已经调查过我的身世了。”
杰森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没有否认。
“劳伦斯家族也曾显贵一时，可惜近几代出的都是酒囊饭袋，他们挥霍了所有的资产，还为家族带来巨额的负债。”
我十指交叠，学习卷福思考的姿势。“但是他们还能活跃在上流社会，不断出入顶级会所，你觉得为什么？”
杰森若有所思。“背后有人在资助？”
我打了个响指。“没错。”
“我是私生女。”我坦诚地告诉他。“在重头脸的老牌贵族里面没有什么地位，也成为了经常被忽略那一个。”
“正因如此，我能看到他们为资助者做的很多事。”
明明迎着窗户的光线，杰森的眼睛却晦暗幽深，掩藏着锐利的锋芒。“什么事？”
我摇摇头，躲避了他的问题。继续说下去:“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位资助者才想要杀掉我。”
“其实在任职哥谭高中之前，我也涉及了一些……任务。”我低下头，自嘲地弯了弯嘴角。
“果然，就算脱离了家族。还是逃不掉。”
我默默地看着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慢慢屈起关节，握紧成拳。“不过这是在哥谭，有几人能独善其身？”
杰森一直沉默。
为了怕他发现什么，我一直低着头，垂下眼睛。保持一个被迫涉黑的私生女该有的忧郁，仿佛被人揭开了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而无所适从。
“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安静得能听到呼吸的客厅里，杰森的声音平稳而清晰。
我终于抬起眼，深沉地凝视着他。
“这还用问吗？”
“自然是那个一直隐匿在哥谭地下，默不作声地扩张着自己的势力，爪牙无数，据点遍布全城，野心勃勃的……”
杰森绷紧了脸色，答案呼之欲出。
我缓缓吐出最后的名字。轻得像叹息。
“猫头鹰法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