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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夜话诡客来访

    见罗定春一脸深思,薛芝便嘟着嘴,起身来歪着身子坐在他腿上,双手搂着他脖子,埋怨道:“今个儿除夕,你丢下我一人,去处理公务不说,如今回来了,就守在我身边,竟还在想公务。”

    她说完这话,忽然在他颈窝里嗅来嗅去:“你喝了多少酒?少喝点我倒是可以饶了你,若是喝得多了,仔细我赶你去书房睡!”

    罗定春被她这幅举动惹得心火燥,他微微仰着脑袋,看着头顶的横梁,眉目既柔和,又无奈。

    她抬手,轻轻抚过他的眉心:“罗定春,你们朝中是没人了吗?这等探案查案之事,为何要你一个首辅去查?这成什么样子?”

    “弯弯。”罗定春眉眼舒展,他捉住她的手,无奈笑着解释:“此案干系重大,况且又是在除夕这日发生的怪事,我如何能冷眼瞧着?因着这案子诡谲复杂,故而圣上让我协助大理寺卿处理此案,而且......”

    “什么!”薛芝气呼呼看着他:“让你一个首辅,去协助大理寺卿?这是什么事?”

    她说完,也不等罗定春开口,便动了动身子,窝在他的怀里,嘴巴依旧高高噘着,像是能挂个油瓶儿一样,可她眼里却是一片清明。

    罗定春身为首辅,本该权倾朝野,却要协助大理寺卿查案,处处受掣肘。可他一个文臣,为什么要去查案子?内阁的公务难道不多吗?

    薛芝想到此处,心里便如明镜一般。

    她想到罗定春为了公务忙来忙去,连除夕也不能消停,心里便颇不是滋味。他这样任劳任怨,上边儿的人居然还忌惮他。

    这叫什么事?

    “弯弯。”罗定春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语气悠悠:“你别气,我不在意。”

    薛芝道:“怎么能不在意?”

    她瘪瘪嘴,将脑袋埋进他怀中,瓮声瓮气的声音传出:“可即便是在意,又能如何?”

    罗定春垂眸,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说话。

    附近有人放鞭炮,热闹至极,薛芝却早早盥洗,收拾一番后,躺榻上去了。

    “你睡里边儿。”她道。

    罗定春便乖乖躺在里边儿,他侧卧着,看着薛芝坐在床沿,侧着脑袋抹头油。

    薛芝嫌他笨手笨脚,不要他伺候。

    “你明日要去校场不去?”他问。

    薛芝低着头:“要去。”

    “明个儿可是年初一。”

    “就是明个儿下刀子我也得去。”薛芝向来倔强,从没有什么事能阻挡她的脚步。

    “对了。”罗定春略微支起身子看她:“听说景王府来礼了,那日你我成亲,景王妃来了,倒是没瞧见王爷,听说他又去溧阳了。”

    薛芝抽空看了他一眼:“什么景王,分明也是你舅舅。”

    罗定春笑,康敏的舅舅为何是他舅舅?

    “舅舅很忙吗?”她细细地顺着发尾,若有所思道:“上回我让人去请他,说是没在京师,几日不问,又跑去溧阳了。”

    “这还不止。”罗定春道:“恐怕接下来还得去一趟溧水、高淳,等回来,怕是年已经过完了。”

    薛芝咂舌:“他竟是连个年都没有回来过,这得多忙啊。”

    倒不是忙不忙的缘故。罗定春垂下眼眸,没有与她多说,怕她多想。

    薛芝起身来,去洗了洗手。

    待净了手,她又坐在床沿,慢慢悠悠地擦香膏。总算将睡前的功夫都完成了,她才上了榻,却踢了踢他:“你睡外边儿来。”

    罗定春也不恼,笑着挪开暖被窝,挪到外边儿冰冷地儿,见她躺下,他便转回身子来,看她,语气亲昵:“我这暖被窝的功夫,如何?”

    鼻尖萦绕着甜腻的香味,薛芝觉得心里很是舒畅,她睨了一眼男人,哼道:“勉强,就是凡事都要我说这点不好,难道我不说,你就不做了?”

    罗定春笑着要去搂她:“夫人说得极是,我下回一定改。”

    “你的伤怎么样了?”薛芝问。

    “无碍,你不必挂念。”

    “大爷。”帘外忽然响起丹书的声音:“府中来客。”

    一刻钟后,荷香水榭。

    罗定春束着发冠,他穿着一件紫金暗纹团玉圆领袍,外边儿披着一件兔毛氅衣。他眉目淡淡,略显锋利之意,面容瘦削,轮廓分明。

    “大人。”同僚递来一杯热酒:“除夕叨扰,实属无奈,若非真的火烧眉毛,我也不会这样失礼。”

    罗定春抬手示意:“酒就不必了。”

    他看向同僚,目光锐利:“可是又出事了?”

    “是澹台雯的父亲,就在刚刚,没了。”

    罗定春紧锁眉头:“刚刚?”

    “是。”同僚喝下一杯热酒,十分郁闷:“今个儿分明是除夕,为何一再起命案?自澹台雯死后,便有数起命案发生,她还真是晦气,死了也不安生!”

    罗定春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慎言。”

    水榭里忽起了一阵风,不大,吹得人心里毛毛的。

    罗定春不动声色,看了看水榭,见水榭里的门窗都是关着的。

    “哪儿来的风啊......”同僚摸了摸后颈,嘟囔道:“怪冷的。”

    “约莫是窗缝里吹进来的。”罗定春坐了下来,问:“大理寺的人去了?”

    “去了。”同僚坐在他的对面,愁眉苦脸:“您别以为我乐意来,命案才出,锦衣卫指挥使便立马上报,圣人震怒,立马让大理寺介入此事,又派人来内阁。”

    “唉,这事儿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他说着,便又是一杯热酒下肚:“我就想不明白了,查案的事,交给我们内阁作甚?”

    罗定春再次警告:“莫要妄议,你今晚是愈发糊涂了。”

    “那如今怎么办?”同僚揉了揉眉心:“明日年初一,你我还有好日子过吗?”

    “依你说,该如何?”

    同僚放下杯盏,思忖片刻,道:“不若......”

    “唉......”他摇摇头,苦笑:“我们能怎么办呢,外边儿人看着我们风光,实则,你我都在泥潭之中,不得抽身。”

    “则煦。”他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也不知视线是落在了哪处:“你我如此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何就一定要逼得你我都喘不过气来了呢?”

    “......上.....无......缚......”罗定春默默在念着什么。

    同僚好奇:“则煦,我在同你说话,你在做什么?”

    罗定春抬眸,目光如炬:“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同僚的脸微微扭曲,他笑:“你在胡乱念什么?莫名其妙。”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罗定春声音拔高,他起身来,一脸警惕地看着同僚。

    “别紧张。”‘同僚’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们罗家的酒,还真不错。”

    他再度将酒杯送往嘴边,倏忽,他抬眼看向罗定春,咧嘴一笑,嘴角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你们夫妻俩啊......真是不让人省心。”

    另一边。

    罗定春出去后,薛芝索性披上袍子,点着烛火,坐在桌边看话本。

    “奶奶。”小蛮将她手里的话本抽走,不赞同道:“夜里看书费眼,您就别折腾了。”

    薛芝往后一靠,垂眸道:“我睡不着。”

    她心里压着太多事,头顶上笼罩着太多的疑云,如何能睡得着?

    “睡不着也用不着点这么多烛火罢?等大爷回来了,奶奶不就要睡了?眼下点这么多烛火,是要做什么呀?”

    小蛮眼瞧着仆婢将屋子里的烛火都点燃了,心里很是疑惑。

    薛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烧的烛火又不要你出银子买,你心疼什么?”

    “呀,窗子怎么还开着?”小蛮作势要去关窗。

    薛芝制止:“就开着罢,外边儿在放炮,我听听响。”

    小蛮以为她想家了,便安慰道:“奶奶别难过,若奶奶也想放,奴婢这就去安排人,在院儿里放放响,让奶奶听个够。”

    薛芝笑笑:“别了,免得又生事端。”

    她敛了笑,扶额道:“都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静静。”

    屋子里静悄悄的,偶尔有风吹进来。

    外边儿时不时传进放烟火、放鞭炮的声音,薛芝听着,心里很不好受。

    她还是薛芝的时候,过年最高兴了。

    父亲母亲会为她准备厚厚的红包。

    母亲会亲自下厨,给她煮麻辣鲜香的馄饨吃,一家三口坐在屋子里吃古董羹,吃完饭,他们又会一起去院子里放鞭炮,一起剪窗花,写对联。

    父亲老是说她的字丑。

    却还是笑呵呵的将她写的对联贴在门口。

    在外人看来,父亲冷酷严厉,可在薛芝看来,父亲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温和又□□。

    时过境迁,那日相见。

    薛芝看到父亲鬓边的白发,差点没能压住心中的情绪。

    如今回想,她险些哽咽出声。

    无论她如今过得好还是不好,她都想回到曾经的日子,做回曾经那个被人疼爱的薛芝。

    风声、鞭炮声、焰火声逐渐消散。

    薛芝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她伸出手支着下巴,一脸出神,她如今倒是与叔父相认了,可她与叔父并不亲昵,相处之时,多少拘谨。

    她没注意到,敞开的窗沿上搭着一双紫黑带血、萦绕着黑气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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