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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美人射杀反水狗

    薛芝慢慢敛了笑意,她盯着崔氏,低声道:“她杀我?”

    她和崔氏八竿子打不着,为何要杀自己?她忽然灵光一闪,蹙眉问:“她杀了康敏?”

    她又看着那女鬼:“你又是谁?你怎么知道她杀了康敏?”

    “还有他。”女鬼指向朝这边来的康珩。

    康珩坐着轮椅里,被人推着过来。

    薛芝皱眉:“你如何得知?”

    康尚书和崔氏见她神神叨叨的也不知在说什么,便凑了过去,问:“敏姐儿,你怎么了?”

    “敏姐儿,敏姐儿。”康尚书和崔氏一直在叫她。

    薛芝一脸不耐烦:“别烦我!”

    康尚书吓了一跳,他皱着眉打量她:“你近日怎么怪怪的?平日里你再不着调,也不会对长辈兄弟姐妹如何,如今你是怎么回事?可是受了什么刺激。”

    “刺激?”薛芝看向康尚书,冷笑一声:“你这父亲当得可真是轻松,一边什么都不管,一边又想让子女懂事孝顺,你可真是会做梦!”

    “敏妹妹。”康珩和他的娘来了。

    “敏姐儿。”周氏瞪着她:“你如今可得给我个交代,你不明不白将我的珩哥儿伤了......还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良心何在!”

    康家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杀了人还这样理直气壮。

    薛芝的火已经蹿到天灵盖了,她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康珩,忽然大步上前,一脚狠狠踹在轮椅上,康珩便连人带着轮椅,扑通一声,跌入池塘,惊起千层浪。

    “珩哥儿!”康珩娘高声尖叫。

    康尚书也吓得不轻,身子直哆嗦:“来人!快来人!”

    薛芝冷眼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她便耸耸肩,转身离开了。

    傍晚,薛芝正在吃晚饭,动作不疾不徐。

    小蛮在一旁看得十分焦心:“姑娘,您被禁了足,明日还要受杖刑!您怎么还吃得下饭啊!”

    薛芝喝了一勺汤,语气淡淡:“我不吃饭,就不用受刑了吗?”

    小蛮无言以对。

    这时,丹书进了屋来。

    薛芝屏退了所有人,留下丹书,问:“怎么样了?”

    丹书道:“没成,安式玉刚喝两口酒,就被人叫回去了。”

    “奴婢假冒他的相好给他递了口信,约他今晚在鹧鸪天见面,他应下了。”

    薛芝若有所思:“今晚我去。”

    丹书蹙眉:“鹧鸪天是酒楼,人多口杂,姑娘去不妥当。”

    “我没有和你商量。”薛芝提筷吃了两口菜:“今晚你先探探虚实,我怕他将计就计,待探过后若没问题,我再出面。”

    丹书有些不解:“姑娘怎么想到要替苏家姐妹讨公道了,这不是平白给自己揽事吗?”

    薛芝不理她,又吩咐:“另外,你去景......你去舅舅那里捎个口信,就说明日我就要被人打死了,让他来救救我。”

    景王是康敏的亲舅舅,他明日一定会来的。

    丹书又劝她:“姑娘,咱们何必要淌这趟浑水呢,若是卷入了此事,说不定会引火烧身,届时咱们又该如何是好?”

    薛芝放下筷子,看着她:“你有没有被人踩在地上践踏的时候?那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丹书一时无言,少顷,她才轻声开口:“七岁那年,我被生父打得半死卖去花楼,那时候我躺在花楼门口,只剩一口气吊着,我父亲在跟老鸨讨价还价,我那时在想:‘谁来救救我’。”

    “接着。”

    她眼眶湿润,看着少女:“接着,姑娘就出现了。”

    “姑娘,奴婢一定会和姑娘一样,替苏家姐妹讨个公道。”

    ......

    夜色侵霜。

    薛芝顺利出了康府后,还回头看了一眼。看来,康尚书并没有想要真正禁她的足。

    不多时,她带着帷帽出现在鹧鸪天附近。

    薛芝自人群中走向鹧鸪天,苏曼娘飘在她身边。

    “你想要怎么做?”苏曼娘看向前方灯火通明、茫茫人海:“他是长平侯唯一的儿子,即便是闹出了丑闻,也会压下去的,更何况,我们这样无足轻重的人,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帷幕后,薛芝一双狡黠灵动的丹凤眼滴溜溜地转着:“事在人为。”

    丹书定了鹧鸪天二楼的雅间,薛芝上了二楼,吃着茶点,优哉游哉。

    鹧鸪天是京师出了名的酒楼,眼下正是生意好的时候,门前人来人往,楼中人声鼎沸。

    薛芝捧着一杯热茶看向楼下,忽而勾起嘴角:“来了。”

    安式玉戴着束发羽冠,穿着一件墨青暗纹竹枝圆领袍,内衬月牙白贴里,腰间束着一根玉石革带。他眼睛狭长微微上挑,唇瓣殷红单薄,看上去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感觉,却又无端让人觉得他有两分阴柔之气。

    “哥儿几个,一会子吃完酒,咱们去莺歌楼,去找莺歌姑娘去!”他搂着狐朋狗友,笑意轻佻。

    莺歌楼是京师出了名的秦楼楚馆,是实打实的销金窟。

    其中一名风流公子笑得放荡:“谁说不是呢,许久不见莺歌姑娘了,心里还怪想的。”

    旁边同行的人哄笑,一行人勾肩搭背,十足的纨绔作风。

    “滚开!”人群中忽然有谁高呼:“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

    众人的声音低了下去,都闻声看去——

    穿着玄色衣裳的男子醉醺醺地勾着一位女子,得意地笑着同她说道:“你知道长平侯府安家不知?白爷我可是安家的人!你还敢不从我?就是莺歌姑娘眼下在这儿,也得对我服服帖帖的!”

    有人认出这是安式玉身边的小厮白三,便看向安式玉,同人窃窃私语,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安式玉面上不见恼意,他推开同伴,走了过去,待走近,他叱道:“你这混账东西,如今行事愈□□荡不知分寸了!莺歌姑娘也是你能肖想的?”

    薛芝饶有兴致地看着下边儿,添了一杯又一杯热茶。

    “姑娘!”丹书闯了进来,神色冷厉:“我们被白三骗了,他没有被策反,而是帮着安式玉来对付我们!想必长平侯府的人很快就会搜到这里!”

    薛芝神色一变:“好个白三。”

    她本想收买安式玉的心腹白三,让他来揭露安式玉的恶行,没想到却反被他摆了一道。

    “姑娘!”丹书一脸焦急:“快走吧!”

    薛芝不甘心就此作罢,她眼珠一转,看向丹书:“你过来。”

    “......”

    楼下,白三看似是在口出狂言,却更像是在拖延时间。

    而安式玉的怒意也只是浮于表面,并非真的动怒。

    白三正了正身子,打了个酒嗝,他走向安式玉,脚步虚浮:“莺歌姑娘?”

    听他轻嗤一声:“区区歌妓,也配?”

    安式玉像是怒不可遏一般,一脚踹在他心窝子,又指着他骂道:“混账东西!你如今怕是都不知道我是谁了!”

    旁边友人来劝:“出来吃酒何必动怒,下边儿的人不安分,回去调教就是。”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安公子何必为一个歌伎动怒,想那日,城西的豆腐西施苏曼娘生得那样婀娜多姿,你不是也霸王强上弓,照样得到了手?唉,只可惜她死得早,又死得惨,我没尝到滋味,当日还是我去处理了她的尸体,啧,她被你折腾得......”

    安式玉脸色一变,他猛地转头,死死盯着周围的人:“谁!是谁!”

    楼下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围过去看热闹了,或是议论纷纷、或是指指点点,有的神色鄙夷轻视,有的幸灾乐祸。

    二楼,薛芝手拿弓箭,正在调试。

    苏曼娘不解:“你杀了安式玉又如何?他死了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薛芝拉开弓,将箭头对准楼下,她微眯着眼,瞄准准头,手一松,那箭便“嗖”的一声飞了出去,箭风凛凛,势如破竹。

    “噗嗤。”箭矢入体的声音响起,楼中霎时安静了下来。

    安式玉看着白三胸膛里的箭矢,脸色难看至极。

    有人一声尖叫,刺破了这场闹剧,还有人在混乱的人群中高呼——

    “安公子这是要当众杀人灭口,掩盖真相不成?”

    “有人已经去报官了!”

    “听说大理寺尤大人在楼中,快请大人来主持公道!”

    “......”

    安式玉咽了咽口水,他左看右看,忽然就朝外跑去。

    不知人群中谁申了一只脚出来,将他绊倒。

    他哎哟一声倒在地上,磕得满嘴血。

    “阁下可是长平侯府的安公子?”后边儿有人唤他。

    他脸色顿变,回头一瞧——

    大理寺卿尤绍周、薛太傅薛俨、次辅罗定春,这三位重臣都在他身后站定,安式玉看了看周围指指点点的众人,又看向那三座大山,察觉到大势已去,他受不住打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时,官府的人也来了,楼中更热闹了,看热闹的人将楼下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二楼,薛芝看着楼下的薛俨,眼眶倏地泛红:“爹爹......”

    她性子顽劣霸道,常闯祸,无论做什么事,父亲都会支持她,为她撑腰,可父亲从来不会叱责她,只让她重本心,行义事。

    楼下,站在薛俨身旁的罗定春敏锐察觉到什么,他回头往二楼一瞧,看见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康敏,正盯着薛太傅,神色怆然悲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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