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芳华已逝
    陈超远远地跟常老师打了声招呼。
    常老师看到她如约而至，同样高兴地摆摆手：“待会儿放老师家里！赶紧上车吧！”
    因为地方有点远，常老师便把家里闲置的面包车开出来送学生们往返。
    陈超在常老师家门口停下车，正盘算着停在哪才不碍事，院落里就冲出来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十分热情地把她的自行车往院子里边推。她有点慌张，下意识往里边探头一瞅，发现院落里已经并排放了好几辆大小款式各不相同的自行车。
    “谢谢老师！”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朝常老师深深鞠了一躬，随后敏捷地爬上面包车。
    已经坐进车里的两个女生都是生面孔。
    陈超决定发挥一下自己的社交能力：“两位同学也是跟着常老师去校外竞赛班的吗？”
    “是啊！”位置靠前的蘑菇头女生兴高采烈道，“你也第一次来吗？前两天我听说校外有个全是女生的竞赛培训班，觉得可神奇了呢，我以前待的地方几乎只有男的，那帮男生每天就知道拿我开玩笑！”
    陈超也附和着笑了笑：“我们班也有这种人，后来我揍了他一顿，人就老实了。”
    她说话轻描淡写，就好像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蘑菇头女生身子飞快后仰，脸上作出夸张表情：“哎呀妈呀，你咋这老彪悍啊！”
    “没办法，实在受不了了嘛。”陈超摸了摸鼻梁。
    下一秒，方才还刻意远离的蘑菇头一下子凑得老近老近，边搓手边问：“姐，咱以后就跟你混，咋样？”
    “我叫黎三九，因为是三九天生的，就叫这名儿了。”说着，她笑嘻嘻地伸出右手。
    “我叫陈超。”陈超同样伸出右手与之相握，用力上下晃了晃。
    两人刚互通姓名，黎三九就指着缩在后排的长发女生说道：“这位呢，名叫米秀梅，大家都叫她小米儿，小米儿加步枪那个小米儿！”
    米秀梅摘下放在耳朵里的小物件，腼腆地笑了笑，又重新把东西放了回去。
    陈超疑惑：“那是什么？”
    “你说这个？”米秀梅再次摘下黑色小物件并递到陈超面前，“这个黑色的叫耳机，通过耳机线连接到这个小方块，也就是随身听，我家里新买的，比收音机好使多了。”
    她还主动给陈超试了下耳机，听起来就像付沧钊单独给她放听力一样。
    耳机里传出来的同样是听力音频，不过比起陈超常听的天海市高考听力，米秀梅的这个就显得特别简单，每个字听起来都那么清晰――好吧，也不是特别清晰，因为录音的人口音有点重。
    对陈超有点影响，但不大。
    耳机最大的缺点，大概就是听久了或者声音放大了伤耳朵。
    陈超摘下耳机，还给米秀梅：“你这个很贵吧？”
    米秀梅露出茫然的表情，像是完全不知道，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这俩玩意儿都是我小姨从城里拿回来的，说是刚上市的最新款，应该要多点钱吧？”
    说得另外两人失去了继续对话的欲望。
    像她们这种穷鬼，跟土豪没有任何共同语言！没有！
    正在这时，一道爽朗的声音传入车内：“大伙儿，咱没来迟吧？”
    三人齐齐看去，只见一个外表时髦明丽的女生也钻进了车子里，看她衣着，应该跟米秀梅一个档次，甚至比人家还高级。
    但这丝毫不耽误她跟三人打得火热：“我叫顾诗宜，本来是住在城里的，但是城里的竞赛班太乌烟瘴气，正好听说常老师这边有个全是女生的班儿，就赶着过来试试了！”
    黎三九嘻嘻笑道：“那我以后管你叫小宜咋样？”
    米秀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陈超的表情也有些微妙，因为刚刚米秀梅还提到她家小姨。
    “，爱咋叫咋叫呗，大家都是同学，有啥不可以的！”顾诗宜十分大气地一摆手，翘起二郎腿，满不在乎地说道。
    很显然她听出了言外之意，却并不介意这样的外号。
    她刚上车没多久，常老师也跟着钻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告诉司机可以开车了。
    面包车载着四个学生一个老师一个司机，朝竞赛班的方向前进！
    路面不是特别平整，陈超时不时感到车身传来一阵摇晃，下意识抓紧了头顶的把手。
    反观坐在后排的两个有钱人，没系安全带也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似乎习惯了坐车的时候路上颠簸。
    顾诗宜甚至有心思抽空化个妆。
    倒也不浓艳，就简单往脸上涂点什么，拍均匀后扑点腮红，最后抹上唇膏。
    该说不说，看上去气色确实提起来不少。
    米秀梅弱弱说道：“咱还都是学生……”
    “咋了？”顾诗宜掏出随身小镜子检查妆容，“反正又不是正常上课，随便饬饬，老师也不管。”
    其实不仔细观察的话，还真看不出她化了妆。
    城里老见到路人浓妆艳抹，图一时新鲜随便买点玩玩而已，想扔随时扔掉。
    到现在为止，付沧钊也没敢说话。
    常老师知道她跟在陈超身边，也无法保证车上另外三个女同学能不能听见她说话，万一吓到人家可就不好办了。
    没多久，面包车在空旷的大路上靠边停了下来，十分接近路旁边的树林。
    车刚停稳并打开门锁，黎三九便捂着嘴开门下车，弯腰狂吐！
    胃里的东西吐了一阵，呼吸到新鲜空气，强烈的晕眩和反胃感觉终于消退不少。
    “哎呀妈呀，这下给我吐的！”黎三九左手撑腰，眼神疲惫地盯着自己刚吐出来的一坨不明物体，用气音感叹道，“好悬没给老娘胃都吐出来！”
    常老师也下了车，递给黎三九一瓶未拆封的矿泉水，一手轻柔地抚摸后背帮她顺气：“觉着好点儿了没？”
    黎三九接过水瓶，拧开瓶盖后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腮帮子鼓动几下，连带着口腔残留的呕吐物吐了出去。
    接着又喝了几口水，感受胃里的躁动短暂停歇，终于松了口气。
    “现在好多了。”她拧上瓶盖，摇摇晃晃地回到车里。
    这下没法在路上闹腾了。
    少了自来熟的黎三九活跃气氛，车里三个女生都变得沉默。不过，也许因为都是女生，她们彼此之间是信任对方的，可以说今天是头一次在如此狭小的空间也能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