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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府尊大人口中的反清反满分子,一般长什么样

    留下来的士绅,商人,仅仅十人。
    李郁逐一和他们聊了补偿办法,是要银子,还是要铺子,还是要股份。
    其中,就有潘武。
    他和李郁是老熟人了,很给面子。
    潘家不缺钱,更缺靠山。
    来之前,
    潘老爷子就定下了基调。
    只要李郁领情,怎么补偿,他看着给。
    这让李郁很欣慰,
    他也不想对昔日熟人动刀子。
    如此霸道,垄//断码头行业。
    目的有二,
    一是吃独食,把胥江码头打造成巨无霸,吸纳各类投资,各种产业,顺便整合纤夫力夫群体,来年吞掉漕帮。
    二是提纯。
    自从穿清以来,李郁一直在做提纯师。
    内部提纯了好几遍,暂时成色无虞。
    现在,也该提纯苏州府了。
    知县以下,
    凡是对自己有敌意的,他都敢提纯。
    一般商人,小吏,甚至不必在意手段。
    稍微有些地位的士绅,有品级的官儿,待黄文运归来,就扣个反清反满分子,清洗掉。
    家财嘛,
    三分之一,归清廷,
    三分之一,苏州府衙经办人员分了。
    还有三分之一,用于造福地方,搞基建,维格堂承包。
    ……
    扪心自问,李郁觉得自己还是挺有良心的。
    斩杀一些无良士绅而已,“
    把家财的三分之一,
    用于本府的堤坝加固,河道疏浚,修桥修路,造福百姓。
    自己呢,
    只不过作为工程总包,顺手给无业游民,纤夫力夫们找些活儿干。
    利国利民,利己!
    一时间,
    李郁觉得,即使是弥勒佛下凡,
    也不过如此了。
    几千里外,湖北郧阳府,
    正在给弥勒佛上香的白莲教主,洪大昌打了个喷嚏。
    似乎,有人在说自己坏话。
    看来,各地分舵的监督还要加强。
    “为本教大业,再物色几十个女子,本教主要细心培养。”
    “遵教主法旨。”
    “你们是不是觉得,本教主耽于女色?”
    “属下不敢。”
    “白莲虽传世千年,可大而不强。各地舵主,分教都是各行其是。本教主,乃是为了整合资源,和清廷掰腕子。”
    看着沉默不语的属下,洪大昌觉得有必要解释的再仔细一些。
    省的底下人,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凡是从本教主这活着出去的女子,都是一颗绝对忠诚的心。”
    “我把她们派到各地,是为了收拢权力。”
    “待时机成熟,刺杀取代那些异心野心者。”
    “本教主,主要是教授魅术,心理学,毒术,pua,还有合纵连横。”
    “不必大动干戈,只需几个女子,岂不妙哉?”
    ……
    白莲教众堂主,傻眼了。
    好家伙,原来教主是在下一盘大棋。
    而且,效仿的竟然是汉高祖。
    “教主英明。”
    “教主万岁。”
    洪大昌满意的看着这些属下,示意都起来吧。
    待朕坐了天下,你们都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朕会大封圣女,然后再赏给你们喝洗脚水的。
    “郧阳知府,绿营游击,他们的府邸都有我派去的女子,颇受宠爱。”
    “所以,官府有一点动静,我们都会提前得知。”
    “打造兵器的事,伱们要多多上心。”
    “是,教主。”
    在西面的山中,白莲教正在开矿。
    是个品味不错的铁矿。
    那里的流民,都入了白莲。
    “这个月发展了多少人?”
    “。”
    “太少了,加大宣传力度啊。”
    “教主,有些人不信。”
    “那你就去找笨的蠢的,改改话术,越吸引人越好。就比如,信白莲,死了进小天堂,下辈子转世做财主。”
    下属们目瞪口呆,
    不是,虽然大家都不信教义,可是你身为教主,就这么公然说穿了,不好吧?
    仿佛是看透了这些人的心思,
    洪大昌叹了一口气:
    “聪明人,几乎都在清廷那边做官。”
    “咱们能吸收争取的,要么是纯纯的野心家,要么是没脑子的蠢人。”
    “本教主读书破万卷,就悟出了一个道理。”
    “说真话,是做不了大事的。”
    下属们默然,消化着教主的话,似乎是对的。
    “你们都是聪明人,所以自然不必瞒着你们。好好干,以后定然有你们的荣华富贵。”
    “乾隆是个厉害人,可他留下的烂摊子太大,下任皇帝解决不了。”
    “他年过,我才。论寿命,优势在我。”
    “咱们一边吸纳信徒,一边敛财,打造兵器。待到他驾崩,或者老糊涂不能理事了,就是弥勒下凡的日子。”
    “到时候,本教主振臂一呼,百万信众,冲出这郧阳大山,顺江而下。各地部众纷纷响应,四面开花,则清廷危矣。”
    “教主英明。”
    这一次,众人是发自内心的钦佩。
    原来,教主玩女人,并不是贪图享乐。
    而是上升到了一种战略高度。
    从造反的成本角度来说,洪教主是比李郁成功的。
    李郁打的都是银弹,货真价实的银子。
    洪教主,打的都是人弹,性价比贼高。除了费自己,其他没毛病。
    ……
    黄文运回来了。
    沿着大运河,从京城回到了苏州府。
    志得意满,准备大干一场。
    在参加了接风晚宴后,他连夫人都来不及搭理。
    就找来了李郁,
    在府衙的后堂,书房见面。
    这种待遇,也说明了李郁的地位。
    “恭喜黄大人,简在帝心,封疆指日可待。”
    “呵呵,过了过了。”
    黄文运嘴上谦虚,嘴角却是咧上了天。
    李郁心想,
    看来这一趟,收获颇丰。
    “黄大人,皇上批准了?”
    “对。”
    两人对视一眼,都懂了对方的意思。
    “严厉打击本府的反清反满分子,很有必要。”
    “大人高见。”
    “明日起,本官就召集本府品以上所有同僚,宣布这个决定。”
    “大人英明。”
    “你不是官身,不过本官得考虑你的意见。你尽管在幕后,让范典史出面做事。”
    “大人抬爱。”
    ……
    临离开前,
    黄文运还是不放心,追问了一句:
    “贤弟,你说皇上想看到什么?”
    “许多的人头,许多的钱,送到紫禁城。”
    “唔,本官赞成。你猜猜这次本官遇到谁了?”
    “和大人?”
    “对,不过他似乎不冷不热,捉摸不透。”
    “黄大人想听实话吗?”
    “即使是巡抚入京,和大人也是这般不冷不热。为了避嫌。”
    “哦,哦。”
    黄文运有些尴尬,
    看着李郁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他听懂了隐藏的含义。
    区区知府,和大人瞧不上。
    即使是一般巡抚,也不过尔尔。
    真不愧是这两年的,御前第一红人呐。
    人比人,气死人。
    罢了罢了,还是做好正事要紧。
    次日,
    吴县、长洲县、元和县、昆山县、新阳县、常熟县、昭文县、吴江县、震泽县,还有太湖厅,所有朝廷任命的官员,全部到场。
    再加上,府衙的人,黑压压一大片。
    ……
    大堂之上,
    端坐着两个人,左边是江苏布政使朱珪,右边是知府黄文运。
    “拜见朱大人,黄大人。”
    黄文运瞧了一眼朱珪,笑着说道:
    “老大人,您先讲两句?”
    “好。”朱珪这人不简单,短短几句,就表明了立场,“本官上任前,皇上曾叮嘱我,江苏不能乱,大清不可一日无江苏,江苏不可一日无苏州。本藩台立下了军令状,明年的钱粮只能超额完成,决不能亏欠。到时候,还望各位精诚配合?”
    黄文运立刻打圆场,接过话茬:
    “本府鼎力支持。”
    “谨遵朱大人,黄大人钧令。”
    黄文运收起了笑容,冷冷的说道:
    “从今日开始,苏州府的首要任务,是严厉打击反清反满分子。凡是有勾连帮会,私通贼寇的,不论身份,一体捉拿。”
    元和知县张有道,向前一步,拱手问道:
    “若是有功名的士绅,是否需要报府衙?”
    “本府再强调一遍。本官是奉皇上圣意,不是一时兴起。”
    “下官遵命。”
    “规模要大,速度要快,还大清一个朗朗江南。”
    黄文运站起身,
    手指着外面,大声说道:
    “诸位同僚,速速办差去吧。”
    “本官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
    黑压压的官员,各自骑马坐轿离开了府衙。
    府城的消息灵通人士,很快就嗅到了味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
    脑子活泛的,已经派人送上了厚礼。
    脑子不灵光的,还在傻乎乎的观望。
    府衙内,
    朱珪也笑呵呵的坐轿离开,
    临行前,他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只要不引起乱子,不影响钱粮征收,黄大人尽管放手去干。皇上英明,我等臣子自当为君父分忧。”
    “有朱老大人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
    看着朱珪的寒酸二人轿子,消失在了视线。
    黄文运冷笑了一下,
    他知道这位新任布政使是个什么成色。
    家境殷实,书香世家,乾隆十二年的进士,精通儒学却不迂腐,是个廉吏加能吏,在朝廷里被视为孤独君子。
    虽无火箭速度,显赫权势,却是官场常青树不倒翁。
    一个字,老谋深算。
    这种上司,不必走的太近,也不能为敌。
    属于官场异类,没有什么把柄,弹劾也无从下手。
    一时间,
    黄文运想起了地窖里的银冬瓜。
    也是这般,稳重,冰冷,无懈可击。
    ……
    震泽县衙,
    主簿小心翼翼的问道:
    “府尊大人口中的反清反满分子,一般长什么样?”
    知县神游八方,胡乱应付道:
    “天天正事没有,总是妄议朝廷大政,满腹牢骚的,大约就算是吧。”
    “县尊英明。”
    于是,
    家里有几个钱,读过书,喜欢在茶馆、酒楼高谈阔论的,就成了高危群体。
    衙役们直接换上便装,
    每天蹲守,在高谈阔论正酣时,突然冲出。
    狞笑着,找那人群中最靓的仔。
    套上王法,大喝一声:
    “某某,你的事发了。”
    “诸位茶客,都在纸上按下手印,作个人证。”
    掌柜的被吓的直哆嗦,
    却没办法,只能心里咒骂。
    几天下来,
    成功抓捕反清分子一十八人,而且证据链完美。
    “当场抓获,并有旁人佐证。好,办的好。”知县连声夸奖。
    常熟县,元和县,昭文县,
    都派来了相关吏员,学习先进经验。
    并迫不急待的加以推广,抓捕现行反清分子。
    ……
    然而,好景不长,
    没了!
    茶馆、酒楼散座,都鸦雀无声。
    进去之前,以为今儿大约没人,没上座。
    走进去一看,里面坐满了宾客,瞪着大眼睛,端着茶碗,瞧着你,无声的微笑。
    冷不丁,
    能把人吓出毛病。
    掌柜的在柜台后,面带歉意的往墙上一指。
    四个大字,笔锋苍劲。
    于是,
    茶客也秒懂,不再开口。
    而是抱拳作揖,然后一指茶单。
    加入沉默群体,喝茶,用眼神聊天。
    眉飞色舞,眉毛发扬,挤眉弄眼,
    偶尔还伴随着,肢体动作。
    总之,
    滑稽的很。
    一夜之间,苏州府的闲人们都掌握了心灵感应。
    慢慢的,茶喝完了,“事”也交流完了。
    躲在后面的差役,
    承受不了这种巨大的精神压力,已经倒下了好几个。
    幻听,幻语。
    大夫一诊断,
    都是精神负担太大,神经了!
    照方抓药,回去喝上十天半个月准好。
    就是这药引子,有点难搞。
    哑巴知了,枚。
    ……
    李郁一直很淡定,没有过多动作。
    只不过,
    范京时常来请示,每次都要秘谈许久。
    熟悉他的人都清楚,
    这是在筹划大动作了。
    “军师,名单是不是太多了?”
    密密麻麻,小几十位,士绅、商人、胥吏都有。
    全部是不愿意成全胥江码头唯一地位的本府有望人士。
    “不多。我要让苏州府人人皆知,和我李某人对着干的下场。杀猴给鸡看。”
    造反事业已经进入深水区,
    东山团练天天训练,日日巡逻。
    挂着石湖巡检司、胥口巡检司旗帜的战船,在太湖天天训练。
    西山岛上,铁厂的黑烟从早到晚。
    再加上,
    救火队,县衙布局,煤炭,码头,
    有心人只要稍微一观察,一打听,就能推测出。
    李大官人不对劲!
    ……
    这些事,李郁在骨干分子会议上通报了。
    并且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要想保密,就得堵住苏州府的悠悠之口。
    怎么堵?
    拿银子,怕是已经堵不住了。
    只能靠杀戮,恐惧,才能让人闭嘴。
    所以,
    这一次,李郁迫不及待的要借乾隆的威,黄知府的刀,来震慑苏州府。
    一定要让这些人清醒的认识到,
    缄口不语,做个局外人,自己就不会动他们。
    若是想向上告密,在朝廷确认之前,自己会先干掉他全家。
    不搞阴谋诡计,不在半夜放火点房子。
    堂堂正正的,
    用大清的刀,斩大清的忠犬。
    尽可能,给自己争取足够多的时间,发展时间。
    李郁在会议上说:
    “每多争取一个月,库藏的火炮,火枪,就能多出上千杆。”
    “麾下人员,就向精锐更进一步。”
    “造反的胜算,就多一份。”
    ……
    会议足足开了个时辰,没有废话,全部是干货。
    对于,
    征召更多人手,何时征召。
    筑城,囤粮,囤各类物资的必要性,时限性,都做了探讨。
    李郁尴尬的发现,自己也活成了最讨厌的模样。
    既要,又要,还要。
    既要海量枪炮,又要练兵筑城,还要所有人都不怀疑自己。
    这不扯淡嘛。
    一时间,哑然失笑。
    这段压力太大了,手又生疏了。
    涩画的传家技能,得重新捡起。
    西山岛风景如画,更有海拔多米的缥缈峰,常年笼罩在云雾当中。
    当盖茅草屋一间,在那山腰平坦处。
    作为写生基地。
    今日心情大好,携带杨云娇,韦秀,张筱妹,蓝盈盈同行。
    人越多,越能彰显无道!
    脱离道德束缚的感觉,总是让人神往。
    脚下是云雾缭绕,
    头顶是金光万丈,
    屋后有秋千,屋前有奇石,
    空气十分新鲜,视野十分开阔。
    山道,有忠心护卫把守。
    不会有其他人出现,打扰了雅兴。
    这种亲近大自然,回归原始人的机会,很珍贵!
    加之,
    茅草屋后,还有一汪清泉。
    若不是水温太低,说不得今日要下去学游泳水战。
    ……
    当当,
    有护卫敲响了铜锣,
    李郁不悦的走出林子,顺手披上一件锦袍。
    “老爷,急报。”
    “李家堡来信,韦俊回来了!”
    李郁一失神,目光瞧向远方。
    清月村族长,因为官司躲避他乡,被自己当成棋子,布置在徽州匪帮的韦俊,他竟然回来了。
    信上没说缘由,
    只是含蓄暗示,韦俊来时从容,不似是逃难投奔。
    “有意思。”
    李郁笑了,挥手打发了护卫。
    返身回到林子,
    对着正在嬉笑洗脚的韦秀,说道:
    “你哥回来了。”
    韦秀一激动,脚下一滑,
    扑通,人掉进了池塘。
    水花溅了李郁一头一脸。
    自作孽,不可受。
    杨云娇忍着笑,递过来毛巾。
    李郁胡乱的抹了一下:
    “收拾一下,都随我下山吧。”
    ……
    气温日渐降低,
    眼看着深秋就到了,下一次来玩,怕是要到明年春暖花开了。
    走下山道之时,
    李郁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一旦和朝廷兵戎相见,他怕是再也没闲心来这野营写生了。
    从西山码头坐船,
    抵达李家堡,已经是个时辰后。
    这艘新船,是靠人力驱动两侧明轮。
    乘坐舒适,不怕风雨。
    因为,头顶是封闭的。
    舷窗很大,典型的客船设计,而且是贵宾专用。
    李郁只带了一女,韦秀。
    一路上,
    他都在琢磨,韦俊回来的目的。
    无非是:
    匪巢被毁,来投奔。
    混的不错,来拉天使投资。
    遇到难事,借自己的关系疏通。
    叙旧,这种可能性太低。
    作为一个成年人,应当有这种觉悟。
    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突然出现,大概率是有事相求。
    若是有救急能力,且对方不拿你当凯子。
    看在往昔的峥嵘岁月,在能力范围内,可以支援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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