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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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静说道:“皇上驾崩了。”

    饶是段秋孟真都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这么惊人的消息,也是一愣。皇上虽然年事已高,但上次见时,依然精神矍铄,怎么会突然驾崩。

    卓静缓缓说道:“这事,时至今日,我依然觉得是一件阴谋,可惜却无法定谁的罪。皇上......不,先皇的六十岁寿礼,有几个活动,在诗酒会之后就是围猎。其实这种围猎活动,本来先皇已经很多年不参加了,经常都是太女代替。但今年有五国使节齐到,各国使节纷纷邀请先皇入场一试身手,先皇推辞不过,也入场围猎。先皇围猎时射中一头鹿,追逐这头鹿进了深草丛,却被别处的箭支射中,不治身亡。”

    孟真黯然。

    卓静又说:“事后查明,那支箭是来自芸国裴萱,裴萱也坦然认罪,但只说自己是因为远远见到草丛异动,以为有动物才射箭,这个理由十分合理,先皇之死只能算误伤。当然,你我都知道,裴萱自从烈阳关大败后,在芸国声势大落,或许在围猎中刺杀先皇这就是她们计划好的阴谋,裴萱冒死做了刺杀,待她日后回到芸国,立刻便能再次崛起,若回不到芸国,裴萱也能追封侯爵,福荫后辈。”

    孟真说:“说到底,还是近期祁国强盛,于是各国现在联合起来对抗祁国,不然,怎么会各国使节都邀请先皇参加围猎。”

    “当然可以这样猜,但是,没有证据。”卓静摇着扇子,叹道:“先皇死得突然,当朝太女便提出顺应天时继承大统,这倒也确实应法理,五皇女纵有不甘也无可奈何。可太女掌权后却做了个十分愚蠢的决定,她把五国使节都扣押住,严刑拷打彻查。可是这样正中了芸国与晏国下怀,他们本就是要联合起来消磨祁国的,这下使者被抓就有了开战的理由,于是便立刻举兵,围攻祁国,要求祁国释放使者并割地赔礼;另三个小国则是作壁上观,祁国局势霎时间便紧张起来。”

    “打仗了?那我孟家如何了?”孟真小心问道。

    卓静答:“战事并不顺利,太女本以为祁国已装备了铁制兵器,必定势如破竹,却没想到其他国家也都有了铁制兵器。呵,她也不想想,铁不过也是一种金属,过去人们没想到过有炼铁法,故才无人炼制,可如今既然知道了,想炼出来又有什么难的?边境将士措手不及,战事屡屡受挫,太女想起你孟真了,于是唤你娘问话,孟秦将军称你已经削发为尼,太女大怒,不信,于是将孟家一家人押入天牢。”

    孟真听到这里,心头骤然一紧。

    卓静又说:“不过此时,北方蛮夷也突然发难,也要求祁国释放使者,割地赔礼。太女无人可用,又只好将孟家人放出,要她们回镇北军去,应付北方蛮夷。”

    孟真点头,这有可能是孟家与北方蛮夷心照不宣的结果。

    孟真想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对,小心地问道:“既然太女已经登基,为何殿下不改口,还称其太女?还有,为何今日要来找草民?”

    卓静收起了扇子,嘴角含笑,眼神中放出精光,浑身生出一股傲视天下的霸气,说道:“先皇驾崩太过突然,许多事情未必是最佳的安排。太女刚愎自用,目光短浅,致使我祁国落入险地,大好国运顷刻间毁之一旦,如此庸才,实难堪大任!”

    孟真大惊,问道:“莫非殿下是为五皇女做说客的?”

    卓静仰天大笑,说道:“五皇女或许还不如太女,我怎会如此愚蠢去追随她?”她收起笑容,郑重地说道:“我母凉王,乃是先皇的同胞姐妹,要论法理纲常,继承大统理所当然,况且我母多年来征战四方,历经大小数百仗,威名传于四海;执掌凉州大地,使百姓安居乐业;论文韬武略,实远胜那太女与五皇女,这才是祁国应得之明君。孟真,你孟家已经投靠了我母皇陛下,你既然是孟家骨血,也当顺天应地,支持我母皇,你实乃祁国栋梁之材,只要投入我军麾下,无论你想要什么,尽可开口。”

    孟真怔愣半天,不可置信,皱眉说道:“凉王对先皇忠心耿耿,怎么会去夺皇位?”

    “母皇并没有去夺先皇的皇位,但是先皇驾崩,几个皇女不堪大用,我母皇不得已,只得承担祁国大业。”卓静纠正道:“你若归顺母皇,扶大厦之将倾,未来亦是大功臣,可拜将封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孟真思索,拱手说道:“草民谢过殿下厚爱,只是,草民想要的不过是与心爱之人隐居世外罢了,如今已经得到,便不再渴望建功立业。”

    卓静摇摇头,仰天叹息,说道:“这天下大势裹挟局中之人,如江水裹挟浮萍,你已入局,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多谢殿下厚爱,孟真实难从命。”孟真仍然拱手答道。

    卓静背过身去,行走几步,将纸扇在手里摔打几下,凝重地说道:“孟真,你勇武过人,天下难寻,在军中也有威望,今日若不从我,日后必是我心腹大患。”

    孟真说:“请殿下放心,我孟家既然已经跟随了殿下,我又怎么会去反殿下?况且,凉王与殿下本来就有十万军,又加之镇北军三万,实力已经远胜太女,祁国皇位已是囊中之物,何必要我跟从?”

    卓静突然回过头来,紧紧盯着孟真,说道:“孟真,你不懂欲夺天下之人的傲气。既然欲做这天下之主,那便是全天下所有人的共主,不能有一个人超然物外!你若是个普通人倒还罢了,但你偏偏是孟真,你曾威震天下,在军中声望滔天,振臂一挥,万人跟随,今日若不从我,我岂肯罢休。”卓静沉着声说道:“有你一人不从我,便有亿万人不从我。”

    孟真依然不从,说道:“请殿下恕罪,我实无心再入朝堂为官。”

    卓静甚为不悦,道:“我已好话说尽,你仍冥顽不灵,可别忘了,你孟家还在我母皇麾下为官。当年先皇被裴萱误杀时,孟家人离得可不远,但他们没有及时搭救,若想治她们的罪,有的是理由。”

    “你敢!”孟真勃然大怒,浑身散发出无比强盛的气势,以她为中心掀起一阵罡风,将两人衣袍吹得乱飞,院中草木吹得东倒西歪,院子外升起一阵扑簌簌飞鸟。

    而卓静果然也非常人,即使孟真如此强盛的气势,她仍然挺立不动,未退半步,面色不改,冷冷注视着孟真。

    院子外的士兵们怕出了事,立刻冲进来,围做一圈,许多长枪对着孟真。

    “孟真!”段秋也叫喊着从屋子里跑出来,抱住孟真的手臂,叫道:“殿下息怒,你们好好谈话,千万不要动手啊。”

    卓静一抬手,令道:“谁让你们冲进来了,全都出去!”

    “殿下!”军士们叫喊道。

    “出去!”卓静又大声喝道。

    “是。”军士们这才收起枪,退出院子。

    卓静继续说道:“孟真,我已说过,我将来既为天下之主,便不能容忍有任何人想要超然物外。我知你勇武过人,但今日若不入我帐下,我不会就此罢休。”

    若论武力,孟真如今只随手一击便可杀死卓静,可她与卓静对视许久,竟难以出手。她运起感应术观看,只见卓静浑身被黄紫之气笼罩,头顶五色霞光遍布,霞光中隐约可见龙凤之姿,无限祥瑞之色。孟真讶异非常,原来卓静竟有如此强大的君王气,即使是先皇也比不过她。难道卓静刚才所说的所谓凉王称帝,其实她卓静才是幕后操盘手?凉王夺姐姐家的皇位,任谁听说都会觉得不可置信,但是卓静与那几位堂姐可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她若打着凉王的旗号入局争夺,凉王爱女心切,说不定默认了此事。

    孟真思索着,卓静大可能是未来祁国之主,倘若杀死她,便会背上亿万生灵的大因果,如此逆天行事,她做不出。孟真感到深深的无力,她拥有了超越凡人的能力,却没有超越凡人的心。

    “你们不要争斗,又不是仇人。”段秋急道,他拉着孟真的衣襟,说道:“殿下,我们的确不想参与朝堂斗争,此事根因在我,我本一介布衣,幸得孟真姐姐爱护,多次救我性命,我们彼此命格纠缠,已经决定生死相依。可我毫无根底,实不想与高门大户打交道,孟真这才要抛却荣华富贵,与我隐居。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并不是孟真有意怠慢殿下。”

    “竟是如此?”卓静默然,若是如此,足见孟真是个情深义重的女子,确实并非刻意摆出一副超脱的样子而不从她的意。但即使如此,道理依然不变,她今后意图高位,怎么能容忍一个如此强大军威的女子超脱于她的掌控?她必须得要得到孟真的臣服,哪怕只是在一件小事上听命于她。

    卓静思索片刻后笑道:“好,你为爱情而放弃功名利禄,我实在是佩服,也不再逼你入我麾下,但卓某还有一个条件,你必须为我完成几件任务,完成后你尽可与段公子寻山访友,四海遨游,不再出现,我也不再去寻你们。而我也可以明确告知你,你为我完成这几件任务,我会大肆宣扬,让天下人知道,你孟真已经听命于我,如何?”

    孟真仰天,沉默半响,那位修仙者曾经警告孟真,不得再度入世搅动天下运势,否则她必会出手收拾孟真,可是如今卓静却逼着孟真入世,否则也不肯罢休。卓静有句话说得对,这天下大势,与局中之人,就如潮水裹挟着浮萍,孟真如今纵有改天换地的本领,又如何躲得过天下大局?

    “好,我答应你。”孟真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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