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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章    脸擦

    卢莎莎自从在厨房小方桌吃饭时,把赵光辉列入可以说说话,与李伟明同等待遇的行列后,她没有了犹豫不决和敌意,她主动说话了。

    要说话就要有称呼,把“赵”称呼什么呢?

    卢莎莎犯了难。

    卢莎莎找到了最佳称呼,“嘿”。

    一是赵光辉皮肤不很白,“嘿”,有双指。

    二是年龄差距不大不小。

    说大,还不够叔叔的份。

    说小,叫“哥哥”,又怕“嘿”会胡思乱想,天底下的男人,没有几个是好货!比如卢明达,比如路长军,比如小区楼上的王晓东,学校的钟小峰,还有很多很多,举不胜举!

    三是“嘿”人不很坏,叫他“嘿”,显得略有亲近,而又保持若即若离的最佳状态。

    这一点,必须是“出门看世界”的基本原则,是一条红线,这就是雷池!

    卢莎莎说话了,脸又红红的:“嘿!你想不想进洞里看看稀奇?”

    赵光辉说:“无所谓。你愿去,我就不反对。”

    回答的很得体。

    “嘿,你只知道不?我进洞里最想看什么?”卢莎莎低着头,声音很小,像蚊子在唱歌。

    赵光辉说:“不知道。我不想知道,我的责任就是,陪你到任何你要去的地方,把你陪到高高兴兴做姑娘!”

    卢莎莎有些感动,忽然想哭。

    卢莎莎想起这三四年内心的煎熬,老爸的无情,老妈的冷漠,爷爷奶奶空泛的宠,还有那个肖女人的骄横恣肆,她真的想哭!

    哭自己豆蔻年华活得多么寂寞,活得多么的痛苦,真的生不如死,真想嚎啕大哭一场!

    中考结束这些天,在笔记本上,卢莎莎断断续续的看了《红楼梦》。

    听班主任、语文老师张老师讲,《红楼梦》最让女人心痛的是“黛玉葬花”,最让男生心痛的是《宝玉出家》。

    卢莎莎有几回梦见自己变成林黛玉,孤苦伶仃,爸妈似无,突然有了浓浓的“他年葬侬知是谁”的忧伤。

    卢莎莎走到赵光辉前面,正对着赵光辉,很久没有说话。

    赵光辉知道,卢莎莎又想起了什么往事,说:“罗叔叔回去拿梯子去了,这么久不回来,我们回去吧。”

    卢莎莎没有回答,她本来想流些眼泪,但强忍着,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小得若有若无:“我想在洞里住一晚上,体会一下我们人类的祖先茹毛饮血,崖穴而居的原始人生活。”

    卢莎莎文科成绩很好,有些词语有点孤僻。

    但大学生赵光辉还是听懂了。

    “你安排。我要在这洞里,过一晚上原始人的生活。”

    这语气,有点像是主人对仆从的指令。

    赵光辉第一次听到这语气,多少有些沮丧。

    刚才说,要去洞里看看,这又变成要住在洞里一晚上,这叫人如何是好?

    答应吗?住洞穴,有许许多多的未知数。

    但是,不答应又能怎样呢?与路董事长签了协议,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而且,卢莎莎刚刚开口说话,不答应,以后的路,又怎么走?

    我赵光辉,就是一个男保姆。

    就是一个男侍卫。

    就是一个侍女郎!

    为了自己的小蓝图,为了自己乡下的老妈妈,赵光辉没有反对。

    连一点点迟疑都没有。

    更不说,一丝丝不良情绪的外泄。

    赵光辉说:“好吧。我立即安排。”

    安排什么什么呢?

    赵光辉想到了安全保障,想到了,洞穴起居的女生用品,想到了突发状况的通信畅通。

    赵光辉问:“在罗叔叔楼上住,有什么不好?你要去住山洞?”

    卢莎莎不回答她,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罗爷爷说有山洞的大岩石。

    赵光辉不好驳回卢莎莎的请求,他在筹划,住洞穴,需要哪些必备之物?还有哪些必备物品自己还没有?

    罗龙舟来了,他肩上没有长长的梯子,只是手里有个黑褐色的生了锈的金属钩子,看样子很像船上的锚。

    还有一大摞绳子之类。

    赵光辉提了锈迹斑斑的金属钩子,反复查看,金属钩有三个弯着的像钓鱼钩似的钩锚。

    钩干有大手指粗细。

    罗龙舟给钩子套好棕绳。

    罗龙舟左手捏紧棕绳,右手把钩子抛出去,两根钩锚,紧紧地抓住了地面。

    罗龙舟有些自豪:“这东西,有点古董,十几年前接儿媳妇,儿媳妇要进洞里看他爷爷们的新房,用过。”

    赵光辉恍然大悟,为什么罗龙舟要把卢莎莎叫“孙女”了,因为,她孙女和卢莎莎是同龄人。

    罗龙舟走前面,退回了几十步,从一块斜着的大石头小心往下走,又在两三人高的芦苇丛中穿行。

    来到了一根高大的光皮树面前,罗龙舟说:“这是麻柳树,找不到洞,就先找树。整个高河边,只有两棵树,一棵在北,就是这棵,一颗在南,南边也有个洞。

    “孙女,你往上看,那里就是大石洞。”罗龙舟指着石岩上端。

    罗龙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把长长的棕绳对折,在铁锚套上了棕绳,用力抛上去,拉了拉。

    罗龙舟在一团的绳里翻出一根跟手臂粗的木棍,上面积灰很厚,摸了几下,露出木头本色。

    木头有些年份,浸润油光,很像文物的包浆。

    赵光辉掂了掂那木头,木头很沉。

    罗龙舟抬起头,露出几颗焦黄的牙:“有些年代,起码八十几年了。这是牛筋木,很难找到它,不容易糟朽,用一两百年没有问题。是我爷爷落草高河边时整的。”

    罗龙舟说得很自豪。

    罗龙舟又说:“棕绳是十几年前新做的。安全,不会断,绝对安全。”

    罗龙舟把棕绳一端,套在牛筋木棍中间。那里似乎有凹槽,专门用于套绳子。

    罗龙舟拉拉绳子,把套了绳子的牛筋木那端,抛到了大石头上方。

    罗龙舟把绳子另一端拴到大树干。

    罗龙舟说:“看好了,我上去了。你们上来时,手要抓稳,脚要踩实在,不要害怕,只有一丈多高,也就五六米。”

    原来是软梯。

    整个软梯,就是棕绳连接的若干个平行四边形。

    赵光辉在江津乡下见过。小时候经常爬过软梯秋千,(大树上拴了软梯,四五个人站在软梯上,下面好几个人把软梯上的人荡出去。)

    罗龙舟在石岩边露出了头:“上来吧,没问题。要抓紧,小罗注意保护孙女儿。”

    卢莎莎听得清楚。

    赵光辉说:“莎莎,妹妹,你先上去,踩到第二个横着的绳结上,我在后面保护你。”

    赵光辉大声问:“罗叔叔,我们一起上,绳子和铁钩有没有问题?”

    罗龙舟大声说:“没问题,十几年前,我儿子,儿媳两口子一起上,都没有问题。”

    赵光辉想反驳几句,或者口头说明一番,或者解释一下:我们不是两口子,不是夫妻,连朋友都不是。

    但解释了又有何用?

    卢莎莎倒是有些尴尬,很不自然。

    赵光辉说:“上!管他说什么。”

    卢莎莎站到第二个绳结上,赵光辉要她把脚叉开,两脚靠着两边的绳结。

    “再上一梯,脚叉开。”

    “我上来了,脚踩稳,我护着你。”

    赵光辉站到了第二梯,双手紧紧抓住两边绳子,好像把卢莎莎搂在了前胸。

    卢莎莎上一梯,赵光辉立即上一梯。可能是紧张,也可能是太用力,到了第七梯,“噗”一声,卢莎莎放了一个响屁。

    卢莎莎转身看着赵光辉,莞尔一笑,像是道歉。

    赵光辉把头转向左边:“没事,这几天你没吃多少东西,屁不臭!”

    卢莎莎又笑了。

    卢莎莎脸红了,红的很灿烂。

    因为,刚才转头过急,她的脸,从赵光辉的额头摩擦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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