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谢淮羡见喊人不醒,正要轻拍上她的肩膀,人也挨的近,谁知这时候眼睛可睁开了,没往常轻亮,倒也清醒。

    他磕磕绊绊的说了句:“吃...吃饭。”

    吃过饭后,王砚先走一步。

    谢淮羡昨日便没回去,那公文也就没写,若是现在往府里去,说不定要让黄主簿唠叨一嘴,便想着回家一趟算了。

    ......

    陈汀商跟他们道别,正走在街边,看到外面小儿放学,突然想起了什么,算了算日子,那小子也有半月没回家了,今日正好到时间。

    看着天色,倒是还得三个时辰左右。

    反正顺路,接个人再回去也不迟。

    她扭头往反方向走,那地方倒是比现在这条街繁荣,陈汀商也就没挑什么东西,全到地方再买了。

    到底还是老熟人了,见了面总是认得的。

    那学堂斜对面摆着个糖画摊子,摊主年纪不大,不过十六七岁,但这生意做的时候确实很久。

    摊主穿着利落,腰上紧着“脏布”,上回来也还是紧着一样的,倒也不是真的脏,时间长了,糖渍也就洗不掉,落下一团团发黄的痕迹。

    见陈汀商过来他笑着打了个招呼问。

    “还和之前一样?”

    陈汀商点点头。

    “哎行,那你得再等上一会儿,你要的那个模样总要复杂些。”

    陈汀商知道的,之前见有成品在木扎上插着,想着买一个算了,谁知那小子太挑剔,非得要现做的,还必须得是个人家自个儿相中的模样。

    罢了,罢了,由着他去了,只要肯好好上学,这些要求又不是不能办到。

    只见摊主把胳膊撸的很高,随即低头往小摊内层拿了个小盒子出来,里面的竟都是些不同颜色的砂糖。

    陈汀商指着那排盒子说:“你这是从哪进的货,现在市面上都有卖这些了?”

    “汴京还少着呢,我家亲戚从南边回来带了些,我就自己琢磨了配方,这颜色好看些,娃娃们就新奇,来买的就多。”

    陈汀商想起自己的糖水铺,倒是想问上一句那配方......转头一想,都说是自己配了,定是不往外说的,也就不去讨人嫌。

    随别开了眼,专注看着摆在自己眼前的成品。

    这摊主手艺是这街上最好的,下手快,准,勾勒的模样最受欢迎,也确实栩栩如生。头一回,陈汀商也买了一个尝尝,只是太甜,往后便不买了。

    突然,摊主熬好糖稀,看着她说:“这配方也不难,跟染衣服一样的,只是换上可食用的东西就行,再就是有些发涩的,多放些糖中和中和,反正我也是瞎试。”

    陈汀商眼里瞬间亮闪闪的,连忙道了声谢,提出再买些糖画,摊主摆了摆手说都是小事。

    于是只得作罢。

    又等上一会儿,这路上的人便多了起来。大多也是来接人的。

    陈汀商接过包好的糖画,捏在手里还有些热乎。

    这个模样着实奇怪,太长了,连糖纸都盛不下,往外头戳着。

    显然是把大刀。

    她完全不敢使力,怕给弄折了,那小子再闹起来。

    身后人越来越多,陈汀商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一顿,悄悄地往前面走走。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哎,陈汀商过来了?你说你这叫什么事,他一庶出的儿子,你倒是挺看得上他,半月来接一回啊!次次不落下。”

    哪有次次不落,大多情况是真的有空,这离的又不远,顺势,只是顺势接一下又累不死人。

    陈汀商回头眼都笑地眯起来。

    甜腻腻的回句:“呦,许姨倒是辛劳,都嫁了人还得天天管着你那弟弟,前几日不还过去陪读了不是,多读一次书,不亏,真不亏。”

    呸,许云雀那点柔和消失不见。

    叫什么姨,就比她大了半岁!

    这四周的人要说都见过几次,算是熟人。一见她俩对上,便挤着往这边来,个个觉得会有热闹看。

    许云雀这人最是脸皮薄,见这情况哪能还在这大喊,这不是落笑话给旁人吗?

    当时也是没反应过来,老长时间不见陈汀商,总想先压她一头。

    许云雀家里也经商,从小就跟陈汀商比。学业比,做生意比,就连嫁人也想比。

    按理说她所嫁的人是自个儿心心念念的,家世也都不错。可陈汀商现在还独身,再等下去,也就不好嫁出去了,那是不是说也算是赢了她一局?

    可陈汀商却开了个宝律楼,听说还要有个糖水铺。她回娘家吃饭也得听父亲母亲明里暗里的比较,比的就是她不如陈汀商。

    从小便这样,她当真讨厌陈汀商。

    现在来看,比小时候懂的要收敛,反正俩人也都习惯较劲儿了。

    她来到陈汀商跟前,眼睛一瞪,“说什么呢,再说我就——”

    陈汀商接道:“就怎样,还捂我的嘴,幼稚不幼稚。”说完便主动离远点。

    许云雀有个坏毛病,从小一听见不顺心的话,就要捂旁人的嘴,陈汀商之前遭过一次暗算,往后都有了阴影。

    俩人没吵起来。众人也嫌没意思,边看着学堂门口便磕着手里的瓜子,看着好不惬意。

    时间一到,里面稀稀拉拉出来几个儿郎。

    等了会,又没人出来了。

    哎,奇了,往日都跟一窝蜂飞出来似的,怎的,放学也不积极了?夫子又留堂了?

    几个出来的儿郎倒是脚下生风,却还忍不住往一旁的小道上看,捂着眼又跑了。

    有人使劲拉了个飞奔的毛孩儿说:“怎的就这些人,其余人呢?”

    毛孩儿丢下句:“看打架去了!”拔腿就跑。

    “......”

    正当夫人们往那小道看过去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道杀猪般的喊叫声。

    原本靠一旁柳树吃着小食的陈汀商便不得了。

    这猪叫怎么那么像她家的?

    她把零嘴口子一下捏紧,封住,便往那边跑。

    到那一看。

    半个月没见的陈岁时被人泰山压顶般压在地上,只留出一张脸,脸上青一团紫一团,好不精彩,再往下看去,哦,还有一只手呢,在那一群分不清谁的腿,谁的脚的杂乱局面,陈岁时那胳膊上的红痣尤为显眼。

    陈汀商眉头突跳,突突跳,还有隐隐发疼的迹象。

    她看向在地上可怜兮兮喘气的人无声说:“你可真是厉害!”

    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感应。陈岁时嘴里的脏话一停,抬眼便看见陈汀商站在他眼前。

    啊啊啊啊!我的脸,我丢死人了......

    他屏住气,好似在准备着什么一样,然后大喊一声,“都跟老子起来,想压死我,小心我陈家明天让你们的铺子统统关门!”

    陈汀商:“......”

    长这么大,头一回知道陈家的名头是这么用的?

    要不然把这家主让给他当当算了?

    可笑的是,那群小子听见陈岁时的话还真的起来了。

    虽然都不服气就是了。

    身上的重量一轻,陈岁时阴沉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可能屁股疼,他斯哈一声,差点没站稳。

    照这样的局势,应该分为两派。

    以陈岁时为首的和以许明稚为首的。许明稚也就是许云雀的弟弟。

    此时的许明稚站在一群小弟前面,本身就长的胖些,现在郁闷的眼里都是戏,随时能喷火的模样,脸上也都是抓痕,身上脏兮兮的。

    陈岁时也端正不到哪去,不知道从哪学的地痞流氓样,故意往地上吐口水,完了,还用脚踩踩,搭配上嘴里的“呸!”

    陈汀商:“......”

    再一看,许云雀还在瞪着自己。

    今日这事弄的!

    果然,许云雀朝自己近一步近来,上来就喊道:“道歉!”

    这话陈汀商就不爱听了。

    凭什么让她家道歉。

    陈汀商也没嚷嚷,只浅浅笑着看着许明稚,这儿郎不知怎的回事,回避她的视线,往下拽了拽许云雀的袖子,心虚弱声道:“我们先回去吧。”

    见自家弟弟脸上这幅样子,又急着回去,许云雀也只能先走。

    为首的一走,那帮小弟自然也就散了。

    陈汀商手里的糖画早就凉了,可能还因为刚才跑的急,那把大刀早已断了,碎下去掉在纸袋里。

    那口子张开,里面的将军身子也碎了大半。

    “啊!我的将军!”陈岁时脸上顿时难看起来,却接过袋子小心的抽出一片咬在嘴里。

    吃的时候也少不了他说话。

    “回去不准跟我娘说。”

    “知道了。”

    陈汀商:“你输了?”

    输了?

    某个字眼引起陈岁时心里的烦躁。

    “输?你也不看看他胖成什么样子了?哼!”说着又咬上一口。

    “没事儿,我赢了她大姐。”陈汀商一脸骄傲。

    快走到家门口,陈岁时想要喊住陈汀商,却见她拐进了另一条道。

    于是松了一口气。

    俩人来到药铺,里面的老者正扇着扇子闭眼休息,听见声响一睁眼,见陈岁时看着他呲着大牙笑,“老头,再给我拿点药呗。”

    “哈哈哈,小子又是你啊!”

    不安生,不安生......

    拿到药后,俩人偷偷摸摸的从小门溜进去。

    接到了人,自然没有陈汀商的事,昨日太累,她得回去好好睡一觉。

    突然,陈岁时急了:“你当真要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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